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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斥候營的老張不認識高瑨,但他認識謝郬啊。

畢竟謝郬這一口純正的男聲腹腔音就是從斥候營中師的，而令老張比較無語的是，謝郬這個師的人學得比他們斥候營里正兒八經學的人都要標準。

因為謝郬的超高天分,老張還曾想破個例把招攬到斥候營中做事，反正斥候不是上戰場,男人人都可以做，奈何主帥竭力阻止,還把他臭罵一頓,老張哪能跟主帥杠，只能斷了招攬謝郬的心思,但在心中一直引為憾事。

“你來干什麼？”老張問謝郬。

謝郬說：“幫你們呀。”

老張接連擺手：“來來，你這剛從京城學規矩回來,就忘了規矩啦。我要敢帶你去,你爹回來非了我的皮不可。”

謝郬替嫁的事是機，謝遠臣對外宣稱謝郬這個大姑娘要回京城學規矩準備嫁人了,所以老張也只以為謝郬是回京城學規矩了。

至于怎麼又回來了……其實只要是從前認識謝郬的人,都不信能真心實意去學什麼規矩,這麼個野難馴的子，不招貓逗狗、橫行鄉里就不錯了。

謝郬在馬背上好整以暇的掰兩下馬鞭,對老張說：

“你就這麼怕我爹？”

老張好面子,這麼說他就急了：“什麼怕？我那是敬重！”

“山高皇帝遠的,你敬重給誰看？”謝郬繼續拱火。

蘇臨期站在老張后看了看山高皇帝不遠的高瑨,見他并不阻止，想來謝郬已經說服他了,上前對老張勸道：

“去也算多個幫手，再不濟出了事也能跑，隨吧。”

這話算說到老張心坎上,謝郬這丫頭魯囂張，偏偏一功夫人挑不出任何病，學什麼都快，學什麼都像，比營中絕大多數男子都強，帶去怎麼也不會是累贅就是了。

只是老謝那里不好代……

也罷！

這丫頭的子誰管的了？老謝自己都管不了！

“行吧行吧。不過我可丑話說前頭，這一路都聽我的，你要是敢自作主張，我可不饒你。”老張說。

謝郬爽快應聲：“知道了。走不走？”

人齊，一刻鐘后，二十幾匹快馬自武威軍大營出發，如一把離弦之箭，漫天撒向未知的夜。

**

五日后，北遼大定府。

北遼與禮朝以遇水為界，分庭抗禮，兩國軍事上時有，但民間經濟互通，北遼的牛羊、皮、人參等在禮朝頗歡迎，而禮朝的茶葉、綢、瓷等也深北遼民眾喜。

因此只要通關手續齊全，哪怕是在北遼的都城，依然會有不禮朝的商隊進出。

一如禮朝的京城有北遼的間諜，在北遼的都城自然也有禮朝的暗探。

在沈天峰一案中，北遼在京城的間諜被高瑨將計就計拔除不，損失慘重，事出之后，老張立刻傳信給在北遼的各暗樁，讓他們這段時間務必低調，無為而為，保住基最為重要。

謝郬一行便是化妝一隊從禮朝來北遼販賣茶葉的商隊。

老張是大掌柜，進大定府之前要先把各自的份安排好才行。

老張為此做了十足的功課，把他們這些人的份都寫在紙上，從姓名到年齡，家住何，父母何人，兄弟姐妹什麼，生平如何，每個份都充實詳盡，而最妙的是，這些份居然全都不是虛構，保證如果有人真的去禮朝暗訪，也能找到對應的人。

做到這麼細致的份上，也只能說，老張不愧是斥候營的頭子，后勤工作做的這麼到位，難怪從他手里這些年放出去的斥候因份被揭穿暴|的幾乎沒有，可以說對手下人相當負責了。

謝郬被分到的是杭州有名的茶行——天福茶行的東家份，杭天寶，今年十六歲，第一次跟隨家中大掌柜出門賣貨。

大掌柜就是老張，是天福茶行杭家連續聘了三代的老茶師，茶行人稱‘馮大掌柜’。

“杭天寶是杭老板的獨子，爺脾氣，有的是錢，到時候你爺的架子可得端起來。”老張給謝郬一張杭天寶的人信息，叮囑道。

謝郬掃了一眼，連連點頭，然后對老張手，老張不解：“干嘛？”

謝郬直言：

“杭天寶有錢，我沒錢。”

老張：……

“不是，你爹什麼份？讓你當爺你還跟我要錢？”

老張原本的小九九打得好，讓謝郬當個有錢的小爺，不是正式的斥候，因此各種花銷什麼的完全可以不從斥候營走，這樣一來，他們就能省下一筆不小的開銷。

他哪里知道謝郬是個一窮二白的。

謝郬不以為意，盯著老張要錢，從左邊要到右邊，老張被煩得沒辦法了，只得從馬袋中取出一只鼓|囊|囊的荷包丟給謝郬，沒好氣的吩咐：

“省著點花，用在哪里都要記下，要不回頭我沒法報賬。”

謝郬拿了錢，隨口應聲，滿心歡喜的跟高瑨換了個眼神，蹲到一邊數錢去了。

高瑨被那財迷的模樣吸引過去，與蹲在一，笑的說：

“這麼喜歡錢？”

謝郬白了他一眼：“誰不喜歡？”

【謝苒那臭丫頭走得痛快，雇的那些個人都是我給打發的。】

【本來就沒幾個錢，一下都給掏空了。】

【以后等老謝回來，非得讓他報銷不可。】

謝郬一邊數錢，一邊在心里碎碎念，高瑨蹲在旁靜靜的聽著，忽然撞了一下，低聲說道：

“哎，你跟我回京，我可以給你很多很多錢。”

謝郬忽然眼前一亮，口問道：“多？”

高瑨見上鉤，果斷湊到耳邊說了個數：

“一百萬兩。”

這數字，瞬間把謝郬激地眼睛瞪得老圓，然后在高瑨滿是期待的目中，艱難回絕：

“不要。”

高瑨‘嘖’了一聲：“加倍。”

謝郬著荷包的手幾乎抖，好一番天人戰后，痛苦的拒絕：

“不要不要。我不是個可以用錢買到的人。”

【啊，我人生的高時刻，莫過于此了。】

【兩百萬兩啊，把十個老謝賣掉也不值這個數。】

高瑨看著那因為拒絕了一大筆錢財而痛苦的表，正打算再加點倍數，就聽那邊老張喚他。

“高校尉，我這喊你幾聲了，你倒是理理我。”老張在不遠對高瑨招手，臉看起來可不太好看。

除了老張之外，其他人的目也向他看來，高瑨干咳一聲，起來到老張面前，問：

“何事？”

老張簡直想抓一把沙子揚到這個紈绔子弟的臉上，這些世家子弟仗著祖輩份，在外辦事也不好好辦，還得旁人來配合他。

不過不滿歸不滿，老張是個的領導，不能因為某個手下或同事不配合就發脾氣，于是耐著子對高瑨說：

“這回去大定府，你的份是我的兒子，馮儲，今年……”

高瑨沒等老張說完就打斷他：“我是你什麼？”

老張從馮儲這個人的人介紹上吊起眼梢，無所畏懼把馮儲的人介紹紙遞到高瑨手中，著重重申：

“兒、子！有問題沒？”

高瑨右眉一挑，沒有說話。

倒是一旁的周放和蘇別鶴聽見了，紛紛上前，周放主對老張說：

“僉事，我瞧著馮儲這份好像更適合我當。”

老張將周放上下打量幾眼，指著馮儲的介紹說：“馮儲高八尺，你哪兒合適？”

周放語塞，不可否認，老張這句話傷害不高，侮辱很大。

高不足七尺一直都是周放心里的痛，輕易不能提及，提了就想哭。

蘇別鶴在他肩膀上拍了兩下以示安，接替上前對老張說：

“我有八尺，我當馮儲可行？”

老張疑的目在蘇別鶴和周放上回轉，問：

“你們什麼病？他怎麼就不能當我兒子？”

蘇、周兩人言又止，高瑨其實沒想那麼多，剛要開口說自己沒問題的時候，蘇臨期也過來湊熱鬧。

只見他將高瑨手中的人介紹直接拿走，對老張說：

“還是我當馮儲吧。”

老張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這麼年輕人歡迎，一個個居然爭著搶著來當他兒子？

他疑：“不是，你又來湊什麼熱鬧？”

蘇臨期指了指老張的臉，又指了指高瑨的臉，說了句實在話：

“你這樣的，生不出他那樣的。人家要懷疑你老婆的。”

老張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蘇臨期的意思，抄起鞋底板就沖著蘇臨期敲打過去，這一追一逐的場面還別說，真有那麼點老子打兒子的意思。

‘馮儲’這個人最后花落蘇臨期。

周放領了個賬房先生的份，蘇別鶴是搬貨工，高瑨則化名‘裴肅’，是茶行的護衛。

如此這般將份安排好以后，各自將自己的況記下，然后便以天福茶行的名義進到北遼都城大定府。

老張不是第一次以此份遼，各種手續和通關印都齊全，商隊里也有一些老面孔，因此盡管這回商隊多了幾個新份，新面孔，也沒有引起懷疑，順利進大定府。

大定府的格局與京城不太相同，京城的道路有彎曲，但大定府的路都是井字形，橫平豎直。

天福茶行在大定府也有店鋪，平日里便如普通商行般做茶葉生意，迎來送往的沒有任何奇怪之。

老張帶著商隊在天福茶行的鋪子前停下，搬貨的搬貨，算賬的算賬，謝郬作為東家自然是不必手的，直接點著高瑨說：

“裴護衛，隨本爺去逛逛這大定府。”

高瑨：……

作者有話要說：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