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背直,用力！”

謝郬和謝苒兩人都穿著騎裝，謝苒坐在馬背上，謝郬扶著馬韁指導。

見謝郬整個后背都繃著,謝郬用手推了推：

“放松點，還有,不是膝蓋用力向里夾，而是大這邊用力,保證跳躍的時候你的和馬鞍不要離太遠。”

謝苒按照謝郬說的調整形,對謝郬說：

“長姐，你先別松手,千萬別松手，我再找找覺。”

謝郬看了一眼謝苒,心道你都找了兩刻鐘覺了,是坐在馬背上一不，能找到屁的覺。

上卻說：“知道了。”

目將謝苒的姿勢檢查一遍,確定兩只腳都牢牢踩在馬鐙以后,謝郬問：

“覺怎麼樣？”

謝苒點了點頭：“嗯,但是……啊——”

沒有給謝苒說出但是后面的話，謝郬一馬鞭在謝苒下的馬腹上,松開抓住韁繩的手,看著馬兒從面前跑了起來。

謝苒在馬背上不斷尖,謝郬也翻上了小黑馬,很快追了上去，與謝苒并駕齊驅,喊道：

“跟著馬浮，用力。”

“韁繩別拉那麼。”

“放松……”

謝郬在一旁陪跑教導，漸漸的,謝苒的聲越來越小，跑得也越來越好。

謝郬帶著跑了足足兩圈，才教怎麼拉馬韁停止。

馬兒在謝苒的作下果然放緩了步伐，慢慢的停下，直到馬兒完全停下為止。

謝苒全幾乎都被冷汗浸，驚慌失措著氣，往旁邊笑得眼都瞇起來的謝郬看去，忍不住想用拳頭去砸：

“你還笑！嚇死我了！我剛才……剛才……差點摔下來！”

謝郬往后一躲，閃開了的拳頭，問：

“那你摔了沒有？”

謝苒著急：“摔是沒摔，可要是摔了呢？”

“有我在。”謝郬拍了心口保證：“保你摔不了！”

謝苒還想說點什麼，忽然下的馬兒了蹄子，下意識就去它的馬鬃安，馬兒在的安下變得平靜。

這種覺很神奇，馬兒像是能覺出的緒般，因為這種被馬兒理解的覺太好，謝苒就覺得被謝郬‘襲’好像也沒那麼生氣了。

不生氣以后，再回想剛才跑起來的驗，風迎面吹來，景在眼前起伏，那一刻腦子里什麼都沒想，只想把馬騎好，一定不能摔下來，那麼專注，那麼自由。

“我好像……知道怎麼跑了。”謝苒欣喜的說。

謝郬見一副‘悟了’的模樣，不笑道：“知道今天也不跑了。”

謝苒不解：“為何？我，我還不累。”

“累不累的，你晚上再說吧。”謝郬返下來，來到謝苒馬側，對謝苒張開雙臂，說：

“下來吧，我接著你。”

謝苒卻把謝郬的手推開，得意的說：“不用。我自己下來。”

“喲。這就出息了？”

謝郬雖然上這麼說著，步子也稍稍往后退了退，但目毫未曾離開謝苒上，時刻準備好了踩空時接人。

不過謝苒很爭氣，翻下馬的時候居然作十分標準，毫沒有要摔的覺。

穩穩落地后，謝苒說：

“其實這些作我都會，之前就是不敢，今天被你嚇了嚇，我忽然發現之前那些不敢的事全都是小兒科。”

謝郬不給點贊：

“不愧是老謝的孩子，有天分。”

謝苒聽到這句夸獎時，眼睛里仿佛有星星，燦笑問道：

“長姐真這麼覺得？我……沒拖謝家的后？”

謝郬摟著往馬道那頭走去，邊走邊說：“當然沒有。我覺得你比謝鐸學的快。他騎馬是小時候在邊關學的，我看到過，嘖嘖嘖，那慫樣簡直了。”

蔡氏的兩個孩子，謝苒和謝鐸，兒讓蔡氏帶在京城謝遠臣不管，但兒子每年他都要派人接去邊關住兩個月，在軍營里練練，稍稍糾正糾正這一年在京中留下的爺脾氣，順便教教武功騎馬什麼的。

謝苒從來沒聽說過謝鐸在邊關學騎馬的事，小時候，爹爹每年都派人回來接謝鐸去邊關，卻很接，謝苒知道是母親不愿意去跟謝鐸一起去邊關，怕吃不了苦，可還是忍不住在心里氣憤。

而謝鐸每回從邊關回來，就總是炫耀他的新匕首，新馬鞭，那都是爹爹親手給他做的——爹爹從來沒親手給謝苒做過什麼東西，所以很羨慕謝鐸。

聽著謝郬說著謝鐸小時候在邊關的糗事，謝苒笑得前仰后翻，仿佛多年的心結都解開了似的，開心極了。

**

謝苒和曹氏在宮里待了七八天才回將軍府的。

回去以后，謝苒便寫了一封信給符延東送去，信上與符延東說了他們兩個不合適的事，原以為這件事就這樣告一段落，沒想到好幾天以后，符延東卻找上門來。

符延東來的時候，謝苒正在自家馬場上練習跑馬，符延東被仆從領到馬場時，正看見謝苒在馬背上神采飛揚奔跑的畫面。

青春正茂，朝氣蓬，有那麼一瞬間他居然看到了蕊娘的影，第一次看見蕊娘在馬背上馳騁的時候，便也是這耀眼的模樣吧。

謝苒跑了一圈，看見站在馬場邊上的符延東，放慢速度，調轉馬頭來到符延東前，從馬上輕松跳下，笑問：

“符大人，你怎麼來了？”

符延東收起先前的恍惚，說道：“我來問問你那封信是什麼意思。”

謝苒笑道：

“我那信至給你七八天了吧，現在才過來問嗎？”

符延東抱歉道：“這些天有點忙，便耽擱了。”

謝苒說：

“無妨的。其實你來找我，我很高興，能當面再與你說一遍也很好。”

符延東沉默片刻問：

“你是認真的嗎？我沒有哪里得罪你吧？”

謝苒搖頭：

“沒有。你很好。但我覺得我們不太合適。我看得出來，你心里有喜歡的人，不管那個人如今還在不在，你的喜歡始終沒有變。若在天有靈，一定會很高興的。”

符延東從來沒有對謝苒瞞自己曾經有未婚妻的事，說：

“我確實還沒有忘記，但我也確實愿意對另一個人敞開心扉，若是你……”

謝苒打斷他的話，說道：

“就算沒有你的心上人，我們兩個也不合適的。”

“小時候，家里給我定了先太子的親，你知道的吧，不過那時候我年紀小，并沒什麼印象，等我竇初開的時候，遇見了一個琴師，他與我談風說月，與我講述外面的世界，我很向往，便做了我人生中最出格的一件事——我隨他逃婚私奔了。”

“這也是為什麼我長姐會頂著我的名字去做貴妃的真正原因，并不是因為我娘舍不得我。”

“私奔的日子不好過，那琴師是個吃飯的，有錢的時候對我很好，沒錢的時候就句句刺撓我。開始我娘接濟我，這問題覺不大，等到后來我爹斷了我的接濟，我沒錢了，他的真面目就顯出來了。”

“我爹把我接回來之后，我娘讓我嫁人，我想著行吧，那就嫁，挑個門第好，人品好的男人就可以了。我娘挑中了你。”

“但現在我想通了，我不想為了門第，為了嫁人而嫁人了，我想先走出我的世界，找到我真正要做的事，然后再考慮要不要嫁人。”

“但這些肯定需要很長的過程，這個過程任何人家都等不了，所以我們不合適。符大人想要敞開心扉，還是去找別人吧。”

符延東靜靜聽著謝苒講述的事，很驚訝居然連‘逃婚私奔’這種事都毫無遮掩的說給他聽。

不過，這也正證明了，不想與自己多有牽扯的決心。

符延東說：

“覺你變了很多。”

謝苒不否認：“人經歷了事，心境就變了，但我可不是沖才與你說這些的，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清醒過。”

符延東盯著看了會兒，忽然說道：“你知道你現在這說話的樣子像誰嗎？”

謝苒揚眉問：“不會是你心上人吧？”

符延東失笑，搖頭道：“皇后娘娘。”

謝苒松了口氣，說：“哦，我和我長姐本來就長得很像，這還要你說？”

符延東說：

“你們從前雖然五生得很像，但氣質完全不同，你是小家碧玉，籠中之雀；是……江湖草莽。但現在看來，你這只小家雀已經從籠子里出來了，看樣子是想飛啦。”

謝苒對符延東的形容不太冒，不屑白了他一眼：

“切，你才是小家雀。”

符延東沒有辯駁，而是與拱手作揖，說道：

“那符某便祝愿謝二姑娘從此山高水闊，逍遙人間。”

謝苒回禮，兩人相視而笑，直到這一刻，符延東懸在心上的一顆石頭仿佛也落地了。

原來他只是上說著想要對別人敞開心扉而已，如果是真心的，那又為何在別人說出與他不合適的話之后，反而輕松了呢。

他從鎮國將軍府出來的時候，忍不住將腰袋中的五繩再次取出，遙天際：

蕊娘，我好像還是沒有忘記你。

沒忘就沒忘吧。

人這輩子能有一個讓自己念念不忘的人太難得了，既然忘不掉，那就在心中某珍藏起來。

而在他真正忘掉這個人之前，都不宜再與旁人多接，若非這回謝二姑娘清醒過來，符延東跟糊里糊涂的在一起，等之后再發現他本忘不掉蕊娘的話，那不管是他還是謝二小姐，這一生只怕都難再開心起來。

如今這樣，很好。

不僅醒悟了，也醒悟了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