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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謝郬沒想到高瑨居然直接撂挑子走了,東泰殿里和高玥大眼瞪小眼。

高玥愧疚的低下頭，覺得是自己把皇叔給氣走的，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一顆瓜子打在他的袍腳上，高玥抬頭看向謝郬,謝郬對他招手。

高玥不知謝郬喊他做什麼，趕忙走過去,執劍行禮：

“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謝郬看著這回到禮朝后仿佛變了個人的高玥,似乎有點理解高瑨的覺，但仔細想想也能明白高玥為什麼會這樣。

因為不安。

說白了,他對高瑨其實并不信任，雖然是高瑨從北遼把他帶回來的。

但他不知道高瑨是單純的想把他帶回來,還是有其他什麼政治目的,畢竟他的份很尷尬——先太子之子。

如今先太子府早已覆滅，先太子伏誅,子皆被貶為庶民,四散流離,唯獨高玥這個從北遼回來的先太子之子得了冊封，承襲了先太子的爵位。

高玥不在乎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被高瑨間接賜死的,因為他的父親是曾經把高玥推下無盡深淵的人,早在高玥知道自己被親生父親拋棄,送到北遼做一個見不得的質子時,就已經在心里和他斷絕了父子關系。

但先太子和高瑨的仇怨，他不得不在乎啊。

高瑨的外祖武定侯府之所以被抄家,就是因為先太子的誣告，高玥可以不在乎高瑨殺了自己的父親，但不能肯定高瑨看到他的時候,不會想到先太子和武定侯府的仇怨。

他和高瑨雖為叔侄，但關系委實復雜，高瑨如今對高玥的好，其實無形中都給了高玥很多力，讓他不得不在高瑨面前謹小慎微。

謝郬是知道這孩子在北遼那些所做所為的，知道他心思重，當然了在北遼那種環境，若是他心思不重些的話，估計也活不到高瑨去找他。

心思重的人很難真正信任一個人。

就好像從前的高瑨，他們都是從人心鬼蜮中爬出來的，要讓他們相信一個人很難，如果不是高瑨偶然獲得聽見謝郬心聲的技能，只怕到今天他也不可能信任謝郬和老謝。

可高瑨獲得了聽見人心的技能，高玥卻沒有獲得，謝郬又沒有辦法讓他聽見，所以，要讓高玥敞開心扉似乎要困難一些。

既然困難，那就算了。

謝郬從來不是個喜歡揣度人心和勉強自己的人，做不到的事就先放到一邊，順其自然就好。

指了指茶水桌對面的位置，說：

“過來喝點水，吃點東西。”

高玥沒想到謝郬喊他過來吃東西的，有點不知所措，謝郬見狀，起親自把高玥推倒對面座位上，按著他肩膀強行讓他坐下，將一杯茶水和一塊涼糕塞到他手中。

安排好他以后，謝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問他：

“你最近是不是長高了？”

高玥一怔：“啊？”

謝郬繼續嗑瓜子，說：“我覺你比回來的時候高了不，之前還比我稍稍矮一些，現在好像比我高了。”

高玥撓了撓頭：“是嗎？我倒沒怎麼注意。”

謝郬說：

“上回我本來是要去朔王府看你的，我給你買了個青玉鼎，東西都買好了，誰知在路上給忠勇郡王府那個傻小子襲，青玉鼎給摔碎了，我一時又拿不出那麼多錢再買一個去看你，這一來一去一耽擱，幾個月過去了。”

謝郬去年被韓天寶襲擊的事高玥是知道的，但不知道謝郬是在去朔王府找他的路上被襲擊的。

聽說買給自己的青玉鼎摔碎了沒錢再買，覺得有趣，不笑了起來，接著兩人便開始順勢聊起了韓家的事，聊著聊著，一個時辰過去了。

高瑨回到明澤宮中理完一批政事后，把萬公公喚來詢問：

“東泰殿那邊怎麼樣？皇后娘娘還在教朔王功夫嗎？”

東泰殿外有守衛，一刻鐘會過來通報一聲消息，就在剛才萬公公剛收到最新的消息，只是高瑨在理政事沒有宣召，萬公公便沒有進來回稟，現在聽陛下問起，趕忙回道：

“回陛下，皇后娘娘沒在教朔王殿下功夫。”

高瑨從龍案后抬起頭，不解問：

“回去了？”

萬公公說：“皇后娘娘和朔王殿下仍在泰殿中，不過沒教功夫，他們一直在……吃東西。期間娘娘還讓膳房送了兩碗醬臊子面過去。”

高瑨沉默盯著萬公公看了好一會兒，看得萬公公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快晚節不保的時候，高瑨才點頭表示：

“朕知道了，繼續盯著吧。”

萬公公松了一大口氣，從中正殿出來，喚來幾個小太監，讓他們繼續去東泰殿盯著去。

謝郬和高玥一直在聊天，大部分的時候都是高玥在聽謝郬說話，謝郬和他講自己在邊關長大時發生的事，說到有些點上高玥才那麼幾句話。

眼看外面天際的日頭都開始偏西了，謝郬才從茶水桌前站起來了個懶腰。

高玥看看外面太快下山，心里估著今天下午就這樣了，正想著待會兒怎麼跟皇后娘娘說告退，就見謝郬忽然三步并作兩步，幾個跳躍就跳到了高瑨之前拋下木劍的地方，彎腰將木劍撿起來，凌空舞了兩下。

而后劍指高玥，說：

“聊了半天，來松松骨吧。”

其實謝郬心里想的是：多要打那麼幾回合，要不然晚上不好跟某人代，到時候他又要攜錯人，吃苦的還是謝郬。

高玥沒想到這個時間了，皇后居然還要手，想著一會兒太就落山了，就算練也練不到多長時間，回將自己擱置在茶水桌旁的木劍拿起，來到毯中間，與謝郬對面而立。

謝郬執劍抱拳，禮貌行了個劍禮，高玥趕忙回禮，心道皇后比皇叔還要溫，他一定要好好表現才行。

“準備好了嗎？”謝郬問高玥。

高玥舉劍，做了個起勢，回道：“準備好了。”

得到回復以后，謝郬便讓高玥手，兩人演練起來，高瑨教的就是普通的門劍法，謝郬也會，配合高玥的速度，跟他緩慢練了兩招以后，謝郬忽然加速，一劍挑開高玥的胳膊，將他轉到一邊，謝郬順勢用木劍在高玥背上了一記。

火辣辣的疼痛讓高玥一個下盤不穩就摔趴在地，劍也丟了。

趴在地上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的時候，他丟失的那把木劍如一把鋒利至極的劍般直他手臂一側的毯上，劍若扎偏一寸，高玥的胳膊就被釘在地上了。

“拿劍，再來！”

謝郬一改先前溫和的態度，冷聲斥道。

高玥心中一，忍著后背疼痛爬起來，將木劍吃力的從毯上拔出，此時看著謝郬的眼神帶著些許委屈和不敢相信。

謝郬沒理他，直接攻上前去，沒過兩招，高玥的劍再次被挑的同時，左邊的后肩又結結實實被謝郬的木劍了一記。

“再來！”

完全不給高玥任何休息氣的機會，謝郬如一個沒有的教習師傅，一遍又一遍的將高玥打倒，再讓他站起來。

這打法徹底把高玥給打懵了。

因為高瑨親自教他劍法教了大半個月，雖然高玥也是經常被打倒，但是高瑨從來沒有真正打到過高玥，基本全都是借力打力，讓高玥被自己的力氣帶倒。

高玥怎麼也沒有想到，皇后的教習方式跟皇叔的天差地別，看著兇惡，罵人也狠的皇叔一下沒舍得打他，可他不過跟皇后打了不到一刻鐘，上至被打了七八下，并且不是那種隨便一的打，是真打！皮火辣辣疼痛的那種真打！

“就這麼點能耐嗎？起來。”

謝郬居高臨下的用劍高玥被打到胳膊，整個都蜷在一起的高玥，催促他起來。

高玥看著溫順，其實子擰的很，年間自有一不服輸的傲氣，咬牙忍著疼痛，重新撿起木劍，重整旗鼓朝著謝郬沖過去——

“呀——”

大喝一聲后，高玥出劍覺比剛才要快要重得多，不過他的這種速度和力量在謝郬面前依舊是不夠看的，頂多之前撐兩招，現在撐下來三招、四招，然后依舊逃不過被打飛的命運。

高瑨在中正殿看了看外面的天，宮人們已經開始準備燈籠燭火，再過一會兒，太就要下山了，可以去坤元宮找謝郬吃飯了。

不過跟高玥在東泰殿吃了半天，晚上估計沒什麼食了吧。想到這里，高瑨不搖頭笑了笑，端起茶杯準備喝茶。

此時萬公公從外殿進來，對高瑨回稟道：

“陛下，您快去東泰殿瞧瞧吧。皇后娘娘快要把朔王殿下打死了。”

高瑨：噗——

剛才不還說兩人其樂融融，面對面坐著聊了一個下午嗎？

高瑨原本以為謝郬是想跟他反其道而行，先跟高玥多流，用聊天的方式讓兩人之間培養出一些信任，等到高玥信任之后再手。

這個用聊天打開心防的方式，實施起來沒個十天半個月是見不到效的，高瑨已經做好了十天半個月都聽到他們湊一起聊天的消息了。

怎麼這一天沒到晚就打起來了呢？

難道他猜錯了？

懷著不解的心，高瑨很快來到東泰殿，誰知他趕到的時候，正好撞上從東泰殿出來的謝郬，只見謝郬將袖到半肘，一邊走一邊用手扇風，好像很熱的樣子。

看見高瑨，謝郬上前打招呼：

“咦，你怎麼又回來了？”

高瑨越過謝郬往后看去，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高玥出來，不問道：

“玥兒呢？”

謝郬指了指里面：“在里面。”

高瑨見語氣輕快，心道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親自走到殿門口一看，就見高玥一不的趴在毯之上，上的服破了好幾，就連臉上都掛了彩，完全就是遭人暴打后的慘狀。

高瑨指著高玥，對謝郬言又止了好半天，才低了聲音對謝郬問：

“怎麼回事？打死了？”

謝郬眨眨眼睛，連連點頭：“是啊是啊，我打死了。”

高瑨知道開玩笑的，正要繼續詢問，就聽見東泰殿傳來靜，被打麻了的高玥用口齒不清的聲音喊了聲：

“栽，栽來。”

看樣子他還不知道謝郬已經打完他走了，還沒有屈服，謝郬見狀，也有點意外：

“喲，還能打？我再去打一回合。”

說完就要進殿，被高瑨一把抱住：“祖宗，你真想打死他？”

謝郬被人懶腰抱著，雙腳離地，有點不舒服，反抗道：

“放我下來！他還能打，我得尊重他。”

高瑨抱著謝郬的腰，把舉高一點，讓雙腳踩不到地，然后另一只手著殿門，悄悄往殿看，只見高玥雖然掙扎著站起來了，但搖搖晃晃，估計來一陣風都能直接把他吹倒……

這打得真夠慘的。高瑨忍不住汗。

謝郬還在掙扎：“放我下來，我得尊重對手！”

高瑨輕叱一聲：“尊重個屁！再打真打死了。”

說完，不顧謝郬的反對，高瑨直接把謝郬扛上肩頭，快步走出東泰殿。

一出去就慌忙喊來在外守著的萬公公，吩咐道：

“把朔王送回朔王府，再讓太醫院去兩個太醫診治診治。”

高瑨吩咐完，被扛在肩上的謝郬就說：

“哎呀，用不著請太醫，都是皮外傷，我沒傷他肺腑。”

萬公公仰頭看了一眼被陛下扛在肩上的皇后娘娘，一時有點不知道該聽誰的。

高瑨氣憤的在謝郬上了兩下：

“閉！”警告完謝郬，對萬公公吩咐：“趕的，朔王都快死了，還愣著不。”

萬公公慌忙應聲：“哦哦哦，是是是。奴才這就去。”

吩咐好萬公公之后，高瑨便也不管，扛著謝郬一路迎著夕往坤元宮去，并不理會謝郬想下地自己行走的要求。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