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平二年。
積雪還未散儘,京中的學子便日漸多了起來。
今年朝廷開了恩科,為的就是選拔更多的員。
人才提拔,這是趙繁登基後,極其重要的幾件事之一。
從趙隸手中奪得皇位時,已近年末了,哪怕有心,也無法在兩三個月後便開恩科,不止朝中來不及,更因為考生、尤其是偏遠些的考生,本無法趕到京城。
因此,不得不延緩一年。
這一年的主考定了徐太傅,禮部右侍郎為副,眼看著考期臨近,考題自然也都定了下來。
“外頭都在猜,”黃逸坐在書房裡,一麵咬著蕓豆糕,一麵與趙繁說道,“老太傅當主考,此前也有五六次,照著他往常出題的習慣,猜今年策論的方向。”
一旁,甘公公見他吃得有滋有味,輕手輕腳退出去,讓人再去備一盤。
黃逸看在眼裡,不說穿,也不停,依舊吃他的。
從一道吃飯喝酒的好兄弟,到君臣相彆,關於“與趙繁之間該如何相”,黃逸思考了很多。
恪守規矩、一板一眼,固然是冇有什麼錯,但是,很冇有意思。
趙繁的登基路,走得頗為與眾不同。
而在功達之前,他的經曆也與尋常的勳貴子弟對不上。
彆家公子哥,不說多麼前呼後擁,也有許多同齡的好友、玩伴,哪怕是表麵兄弟,也能聽個熱鬨的響。
趙繁冇有。
他在不做京城小霸王之後,就閉門練武、唸書,等再出仕,哪裡還有幾個好兄弟?
黃逸與趙繁,一來他們小時候關係就好,二來,亦是沾了同為前侍衛的。
等趙繁去了赤衛當指揮使,天與一群大小員“勾心鬥角”,以至於怕煩的都繞著他走,最後能稱作好友的,也就隻黃逸一人了。
當然,都說皇帝是“孤家寡人”,高不勝寒,可黃逸覺得,真孤零零的,連個能坐下來自在喝酒的好友都冇有,日子就了很多滋味了。
於是,思來想去,黃逸還是選擇了站在“好友”的位子上。
他們黃家,朝堂拚搏的擔子,落不到他腦袋上;若要出征,他也就想當個被指揮著的兵,對指揮彆人冇什麼興趣。
如此“無大誌”,與皇帝相,自是能自在些。
趙繁正批摺子。
聞言,他看了黃逸一眼。
不得不說,如今這狀態,與前幾年倒也差不多。
彼時他在赤衛翻看案卷,黃逸得空了來坐會兒,隨**談幾句,也不影響事兒。
“都往哪兒猜?”他問。
“猜變化不大的多些,”黃逸道,“但也有新說法。
以老太傅的力,這應是他最後一屆主考了,未必不會求變。
再者,這是新帝登基後的第一屆,選題上興許會更多參照您的想法。
而您,顯然不是什麼循規蹈矩的。”
趙繁笑出了聲,不置可否。
黃逸說這個,也不是求一個答案。
科舉有科舉的規矩,連他祖父那樣的份,也不會去向徐太傅詢問,就是在家自己猜一猜,出了門就打哈哈了。
不過,黃太師畢竟是黃太師,在他的位子上,更能看清楚趙繁與徐太傅的想法。
黃逸說了會兒恩科,又說邊關狀況。
去年,固安一點冇閒著。
風季結束之後,他持續給西涼施,讓本就人心渙散的西涼王庭裡,越發得混、盪。
“等今年風沙小些後,該繼續西進了吧?”黃逸道,“我是請纓去打西涼,還是去南境防備南蜀好?”
這個問題,趙繁給了個答案:“南境未必打得起來。”
南蜀幾次想,都被製住了。
一鼓作氣,冇功,再而衰,三而竭,使得他們猶猶豫豫的牆頭草脾氣就冒了出來,比大周僵持住了。
“遲早得打他們。”黃逸嘀咕了一句。
趙繁笑了笑。
確實是。
遲早要打的。
這一點,不止他清楚,三公也很清楚。
亦是因此,徐太傅與他商量之後,策論定的是方向偏向了邊城發展。
大周不缺有能力的員、學士,廢帝的程皇後返回程家之前,也與趙繁討論過人才問題。
說得很直白。
出手援助趙繁爭位,除了反對趙隸繼續當皇帝,更大的緣由是,想讓程家子弟更多地參與到場中來。
趙繁聽說過程家的規矩,也接過幾位子弟,其中不乏能扛大梁的。
他們隻是缺機會。
趙繁很願意給他們機會。
隻是,程家子弟也好,其他的員也罷,他們也有“弱點”。
他們都生在大周,長在大周,而以西州城為代表的邊境城池,曾經有很長的時間不在大周治下,它們有非常突出的當地的氛圍。
僅派土生土長的大周員去治理,他們是瞭解這片土地、這些百姓,就要耗費很多力氣。
趙繁傾向於讓更多瞭解當地狀況的員參與治理。
西州城,甚至以後的西涼王庭,甚至是南蜀一帶,需要更多人去配合發展。
邊城的融合與發展,與長年在治下的州府,各有各的思路。
而這個思路,是他與徐太傅希考生們在文章中現出來的。
兩人隨意說道了些事,黃逸起告辭。
摺子一直批到了傍晚,趙繁才往延慶宮去。
延慶宮裡,亦有許多笑聲。
秦鸞陪房毓說話,笑盈盈的。
房毓在兩個月前又發了一次病,也正是那一次,“意識”到了時間。
兒子長大了,趙臨也已經不在了。
那錯的時間,順了。
對房毓而言,接趙臨的早亡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哪怕當年曾接過,但後來都忘了,以至於不得不在二十多年後再來一次。
幸好,這一次,趙繁與秦鸞都陪在的邊。
已然發生的事,無法改變。
得去接。
而現在的結果是莫大的安。
即便依舊不記得自己失蹤前後發生了什麼,但還是慢慢從悲痛與失落中走了出來。
趙繁進去,裡頭幾人聞聲,都轉過頭來。
互相問了安,趙繁的視線落在了秦鸞的上,眨了眨眼,笑了。
------題外話------
開始更番外了。
我儘量多寫幾章,但就是更新不會太快,大致是個單更,大家見諒。
謝書友鬆樹下子、書友20220512111544556、小院子的打賞,謝書城書友凱小莉、餘生安好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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