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院的門出來，夏桐臉上還帶著笑，正好杜鵑拉著黃大堅來接夏桐，見了夏桐臉上的笑，杜鵑笑著問：「有什麼好事，我看你高興死了，跟撿到了錢一樣。」

「嗯，也差不多了，不過我沒要。」

杜鵑是個聰明的子，忙問：「你外公見你了？」

「那倒還沒有，不過，他讓我保姆給我送錢了，我沒要。我怕他認為我是想要錢才來的，還有，我聽說他們的都不好，家裏不請了保姆，還請了一個護士，我猜，花銷也不小吧？」夏桐還是猜到了部分關家的事。

「小樟，杜鵑姐姐帶你們吃飯去，你想吃什麼，跟杜鵑姐姐說。」

夏樟看了看夏桐，說：「就吃盤炒吧，吃完我姐姐還有事。」

「炒還不如你婆婆炒的好吃呢，你還沒吃夠？」

「那就來一碗麵條也行。什麼都行。」夏樟也是個早的孩子，知道諒別人。

不說夏桐和杜鵑一路說笑，找了家米店。

周姨回去后，把手裏的信封還給了坐在椅上的關老爺子，關老爺子了，問：「沒要？」

「嗯，說，有錢上大學，還說你們都不好，這錢留著你們花，讓我好好照顧你們。」

「孩子今年多大了？」

「大的十六了，小的十二。」

「十六，十六就能念大學？」

這個周姨就不清楚了，沒法回答。見老爺子揮揮手，周姨下去了，關老爺子自言自語地問了一句：「小荷，你還怪爸爸嗎？」

夏桐跟杜鵑吃完飯，說想去一趟市場，夏桐想買一個可以推拉的箱子，還想買幾塊素雅些的棉布，做被套床單。

「那個箱子我已經替你買好了，上次我跟大堅下山，去了一趟市裏，那裏的東西多還便宜，裳也給你買了件，反正你的材跟我差不多。布，我還真不清楚，要找找看。你也曉得，現在買布的人了。」

「你給我花那個錢做什麼，裳我婆婆給我做了幾套，買的多貴，布要不好找，我回鎮里看看也一樣的。倒是那個火車票，你想著給我定一張。」

「放心，我曉得，賓館有訂票服務。服我買的是厚的，冬天的，正趕上羽絨服特價，我給你買了一件，北方沒羽絨服肯定過不了冬。」

兩人說了會這些，杜鵑想起來問：「小樟，想不想去哪裏玩？要不，今天留下來住一天。」

「不了，謝謝杜鵑姐姐。還不都是山和樹，跟我們們村子裏也沒什麼區別。」

夏樟憨憨地拒絕了，去年夏天上井岡山，正趕上杜鵑第一次領到工資，非要帶著夏桐和夏樟去了一趟龍潭瀑布，一張門票居然要了好幾十塊，那個纜車，夏樟說什麼也不捨得坐，都是自己爬上爬下的。後來再說去別，夏樟死活不同意了，說跟村子裏差不多。不過是瀑布的落差大一些，水流大一些，其他的，也沒什麼。

杜鵑看向夏桐，夏桐也說不住了。

四人從小餐館出來，杜鵑帶著夏桐去了一趟商場，夏桐一看價格，也就沒有想買的慾了。胡轉了一圈，杜鵑說：「零碎的東西我估著能用的都買了些，不如你先回去看看缺什麼，再給我打電話，哪天大堅下山去市裏時，讓他帶上我們們，你說呢？」

四人回到杜鵑在的賓館，杜鵑住的宿舍一共有四人，看著條件也不是很好。夏桐正打量時，杜鵑說把東西都放進了箱子裏，是一個咖啡的行李箱。

夏桐正要打開箱子看看，杜鵑按住了，說：「回家再看，現在弄出來東西七八糟的還要再揀拾。今天我當晚班，你要不住，我就不留你了，我讓大堅送你們去搭車。」

夏桐一看杜鵑的神，準是箱子裏有錢，不想讓夏桐拒絕，便拉著到一旁小聲說：「你不用給我錢，我現在還勉強能支撐，等我什麼時候真的山窮水盡了，再來找你也是一樣的。」

「你還不曉得我的格？這點錢我不上銀行，我家老娘看我看的，沒兩月就上山來搜一趟，進了的荷包哪裏還能要出來？」

「可是，你們不也是要存錢的嗎？將來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哪能沒個算計？」夏桐還記得杜鵑說到了年齡就領證。

「等我們們結婚了，你要掙錢了，就給包一個大紅包，你要沒畢業，等我生兒子時再包也是一樣的。市裏不是有一句話，績優，我就當投資你這隻績優了。」杜鵑嘿嘿一笑。

夏桐知道杜鵑的爸爸癡迷炒，為此，店裏特地拉了網線，聽說，他們家還要在鎮上把現有的門面重建擴大，說是要蓋一個五層樓，現在流行開客棧，一樓門面，二樓開始開客棧。夏桐去李聰家，都要路過杜鵑家的藥店，看見已經堆了不磚頭在旁邊了。

杜鵑說到這個份上了，夏桐也不矯，這些年，欠杜鵑的太多了，但願以後，會有報答的機會。

從山下回來，夏桐一掃剛開始到那個什麼程毓的晦氣，跟夏樟說：「今天還真是一個好日子。我們們晚上給爸爸媽媽寫封信吧，明天一塊去燒了。」

夏桐這些年的習慣，有了什麼想說的話，都要給父母寫一封信，去父母墳前念一遍，念完了再燒，這兩年，夏樟也跟著學了。

兩人剛下車，便見羅水蓮在樟樹下擺攤，姐弟倆牽著手過了馬路，羅水蓮見孩子們臉上的笑容，忙問：「見到你外公他們了？」

「婆婆，沒有，可是外公要給姐姐錢，姐姐沒有要。見到外婆了，還是那樣，見了我們們就害怕。」夏樟歡喜地說道。

「做得對，好孩子，這錢，我們們可不能要。興許下次再去，他們就該讓你們進門了。」羅水蓮也出了輕鬆的笑容。

這些年，一直覺得愧對關家，如果當年自己狠下心來，拒絕讓關荷進門，關家的悲劇，自己家的悲劇，興許，都能避免。可是，這世上，哪有後悔葯吃？看著眼前的一雙俊朗的孫孫子，羅水蓮暗嘆，還好，給留下了這對骨，不然，肯定是活不下來的。

「婆婆，你怎麼又來擺攤了？」夏桐見羅水蓮拿著自己做的一堆繡花鞋墊擺在一張長條凳子上，便問了一句。

「嗐，這不在家閑不住，想著來接你們，也不能白在這站著，家裏的西瓜也沒了，便想著拿點繡花鞋墊上這來賣試試，還別說，真賣出去三雙。都是路過的城裏人，圖個新鮮。」

羅水蓮隨口一說，夏桐倒是心了，便說：「明日我拿來擺擺試試，在這邊賣邊繡的，興許，有路過的城裏人停下來問路什麼的，正好推銷。」

這學費的缺口太大，夏桐是想著，能掙一點是一點，總好過在家閑著。

祖孫三個收了攤子，正要回家，羅水蓮突然看見了夏桐的箱子，問道：「東西都買全了？」

「差不多吧，都是杜鵑去市裏給我買的。我還沒打開看，說，連鴨絨也給買好了。」

「這孩子，又花了不吧？你一定要記住，將來你有能力了，一定要加倍還人家。」羅水蓮想到杜鵑，便想到自己家的哥嫂，還有那個侄子，嘆了口氣。

回到家，夏桐把箱子拎進了屋，好奇杜鵑給自己買了些什麼東西，打開一看，上面是一個信封，夏桐了出來，有一封信，還有一疊錢。

夏桐先打開了信紙，「夏桐，我不想跟你推來推去，便把這一千塊錢直接放箱子裏了。我覺得我們們之間，是一輩子的朋友，既然是一輩子的朋友，就不用計較一時的付出和得到，因為，我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萬一我哪天落魄了，不是還有你在嗎？呸，你又該罵我烏了。

好了，不跟你說了，除了羽絨服，還有一條絨，可以過冬的，現在城裏沒人穿線了。還有，我還給你買了一對那個，你自己看吧，喜不喜歡也就這樣了。」

夏桐把信放一邊，最上面是一件大紅的羽絨服，往下翻，

羊衫，還有一條黑絨，再往下，是一對文，夏桐笑了，這個杜鵑，太心細了，因為夏桐的一直是羅水蓮做的，杜鵑想必是擔心夏桐進了北京被人笑話土氣，連這都想到了。不這些，看著準備的東西，都是羅水蓮不會做的，而且，是夏桐急需的。

一輩子的朋友，夏桐念了一句，「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