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水蓮聽了夏桐的話一愣,想了想,說:「這我能想到是誰?興許就是看錯了,睡吧,啊,明天還要起早呢。」
「婆婆,你有什麼事總放在心裏,什麼都不跟我說,婆婆,我長大了也有能力了,你說出來,沒準我能幫到你呢。」夏桐今天有點擰上了,關鍵是今天要不問出點什麼來,以後更不好找機會問了。
「你這個孩子,今天怎麼沒完沒了地追問我?我說了興許只是看錯了,這麼大的後山,還能沒個人走?」
夏桐見婆婆實在不想開口,想了想,打算讓吳仁越清明的時候再來一趟,沒準那時再被發現了,看看婆婆會不會說什麼,因為婆婆的表分明就是有話不想說。
夏桐躺了下來,羅水蓮見夏桐不高興了,五個手指進夏桐的頭髮里,替夏桐刮刮頭皮,小的時候,夏桐看書累了,總趴在羅水蓮的大上,讓刮刮頭皮,可舒服了。當然,夏桐也沒替婆婆刮。
「對了,你外婆好嗎?清醒了有沒有說什麼?」羅水蓮主問了夏桐話。
「有,說對不起我媽媽,對不起我和小樟,也對不起你,這次回來之前我去看過了,給了我們們一人一千塊歲錢,說等下次回來,來看看你和小樟。」夏桐撿好的都說了,那些所謂的真相,就讓它爛在自己肚子裏吧。
「算了,我不想見,要是回來了,讓小樟去看看吧。」羅水蓮對關家說一點不恨也是不可能的,兒子花了十年的時間沒讓對方接,兒子走了。孫孫子又連著十年不間斷地去看他們,仍是沒有打他們,如今孫名氣大了,對方才想來認親,羅水蓮的心裏早就涼了。
以前,羅水蓮的心裏多還有些歉疚,這歉疚是對夏桐外婆的,如今斯年找人治好了,羅水蓮也就放下了對關家的惦念,見了面能說什麼?除了眼淚還是眼淚。
夏桐自然明白婆婆的意思。說:「我曉得了,我也是這個意思,有機會讓小樟去看看他們。」
夏桐陪著羅水蓮說了會關家的事,說著說著聲音便越來越低,而羅水蓮幾乎是一夜沒眠。
大年初一。夏桐從網上給吳家拜年,還拉著夏樟過來說了幾句話。吳懷在那邊看見夏樟的模樣。很是激了一下,因為夏樟長得很像吳懷年的樣子,這緣的親真的是太奇妙了,看到夏樟,吳懷心底最後的一疑慮也打消了,他的的確確是夏家的人。
吳懷心裏雖然早接了夏桐。但是他對自己世的認同卻時不時會產生懷疑,以為自己的母親是不是記錯了,是不是糊塗了,等等。畢竟五十多年了,突然有一天有人對你說,你不是你父親的兒子,你的父親另有其人,換作誰,誰也會以為自己是做夢一般,不會立刻全盤接。
吳懷見了夏樟,猶如見到年時的自己,這震驚不是不大,那一刻立刻從心底接了夏樟,就像那一次他去香港見夏桐,沒見面之前還有些忐忑,見了面卻立刻接了這個侄,當做兒一般地疼,吳懷相信,如果夏樟站在他跟前,他一定也會用盡全的力氣給這個孩子一個父親般的擁抱。
夏桐這一年的表現吳懷看在眼裏,很是為夏桐驕傲,唯一覺得憾的是,不能帶夏桐公開亮相,不能大大方方地對夏桐示好,當然也不能對外界宣佈,那個夏桐,就是我吳懷的侄,親的。
夏桐並沒有告訴夏樟吳家的份,畢竟夏樟還小,還在高中衝刺階段,夏桐想等他高中畢業后,帶他去一趟臺灣,見見那邊的親人。
往年的初一,夏家從來沒有如此熱鬧,往年夏家有一包煙就足夠羅水蓮待客的,年男子一般都在門口打個招呼便走,很進門。今年卻不一樣了,大的小的老的的,都會進院子裏來坐坐,這一坐,羅水蓮就得煙茶伺候,夏桐和夏樟忙不迭地燒水沏茶洗杯子。
郭護士帶著李聰也上門了,不過沒提借宿的事,只是來走一下。
大年初二,以往這天夏家是最冷清的時候,沒想到這天老舅公把夏桐三個招呼去了,說是羅水蓮初二這天回娘家拜年是天經地義的,早該如此。
夏桐猜想是老舅公的兒鼓的,要不以前為什麼沒有這提議呢?不過一想,早晚也是得去一回,初二和初三有什麼區別呢?除了他家幾個外孫外孫會過來。
羅水蓮倒是說了一句:「放心,大正月里的他們不會開口跟你借錢,忌諱這個。」
「哦,我說怎麼年了還賴在我們們家不走,原來是怕正月沒機會開口。」夏桐笑了,這習俗好。
夏桐給婆婆準備了幾個紅包,一個二百,雖然很久沒見面,羅水蓮總歸是他們的姑姑,夏桐不想讓羅水蓮難做人。
從娘家回來,羅水蓮有些鬱鬱寡歡,夏桐猜想是看到了那些晚輩,想起了往事,想當年夏桐的父母還在世時,每年他們都會過來拜個年,會在夏家吃頓飯,大家樂呵樂呵。那會夏家還住在老房子裏,跟羅柏祥住在一起。
「婆婆,明天斯年會過來。」夏桐想轉移下老人的注意力。
「哦,怎麼是明天,明天不是要招待他們嗎?」羅水蓮的歡喜沒過一秒鐘,突然想到明天要請娘家人吃飯,估計兩桌都不夠,到時怎麼招待貴客?
「誰說我明天來?」正說著,慕斯年推開了院門。
「你不是說明天嗎?」夏桐迎了上去。
「婆婆,過年好,我給您拜年來了。」慕斯年先跟羅水蓮打招呼。
「好,好,你也好,婆婆祝你步步高升,一年更比一年好。」羅水蓮看到慕斯年,心大好。
夏桐接過他的行李,把他迎進門,小樟從裏面聽到靜竄了出來。
「姐夫,你來了,我給你拜年,我祝你財源廣進。」夏樟不知道慕斯年已經去上班了。
「呵呵,小子,長高了不。」慕斯年夏樟的頭,他有一年沒看到夏樟,夏樟的個子竄到了一米七。
「來,姐夫給你的歲錢。」慕斯年從大兜里掏出三個厚厚的紅包,一個給夏樟,夏樟笑瞇瞇地接了。
一個給羅水蓮,羅水蓮推辭說:「這紅包是長輩給晚輩的,哪有晚輩給長輩?」
「婆婆,我們們那邊的規矩是晚輩能掙錢了,必須給不掙錢的長輩歲錢,我開始掙錢后,每年都給我自己婆婆歲錢的,你是夏桐的婆婆,也是我的婆婆,這個歲錢不能免的。」慕斯年雙手把紅包捧上,羅水蓮只得接了過去。
打開一看,羅水蓮彷彿被燙了一下似的,又忙還給了慕斯年,連聲說:「使不得,使不得。」
夏樟聽了也打開一看,是沒拆封的嶄新的一萬塊錢,他看著夏桐。
「婆婆,給你就拿著吧,這是斯年的意思,以後,我每年也給你包一個紅包。」夏桐說。
慕斯年把另一個紅包給了夏桐,也是一萬塊,夏桐看著他,舉著手裏的紅包,笑著說:「我是不是也該跟你說幾句吉利話?」
慕斯年看著夏桐這俏的調皮樣,習慣地出手夏桐的臉,夏桐一時之間也忘了躲避,沖慕斯年嫣然一笑,被羅水蓮看在眼裏,沒說什麼,出門去給慕斯年做點吃的。
晚上,慕斯年仍舊睡在夏桐的床上,他習慣了跟夏桐一起睡,習慣了抱著夏桐,夏桐不敢讓他跟夏樟睡在一起,這要半夜認錯了人,可就麻煩了。
夏桐替慕斯年鋪床的時候,慕斯年摟著夏桐親了幾下,見了面只能幹看著,對他來說,真是一種莫大的煎熬。
夏桐回到婆婆的屋子時,婆婆已經上床了,夏桐剛進去,羅水蓮幽幽地來了一句:「把門鎖上。」
「啊?」夏桐一愣,不過還是聽話鎖上了。
夏桐剛上床,羅水蓮問:「你們兩個是不是住在一起了?」
「啊,沒有。」夏桐本能地想否認。
「你跟說實話,我眼睛沒瞎。」羅水蓮有些生氣了,坐了起來。
「他從汶川回來,斷了,很不方便,我過去照顧他,住在了一起。」夏桐不敢撒謊了。
「你這個死孩子,我跟你說什麼了,你怎麼就是不聽?」羅水蓮聽了眼圈立刻紅了,使勁拍了夏桐幾下。
「婆婆,婆婆,你別生氣,他會對我好的,會娶我的。」夏桐聽見了老人的哭聲,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
「我不生氣?我是怎麼跟你說的?啊,你忘了?你當初怎麼答應我的?啊?你還這麼年輕,你曉得什麼輕重?」羅水蓮的反應太強烈,一邊哭著一邊還用手捶打著夏桐。
「婆婆,婆婆,你怎麼了?」夏桐猜想心裏應該還是有話說不出來,不是單單因為夏桐這一件事。
這時,旁邊的慕斯年也聽到了靜,爬了起來,可惜推不開門。
「婆婆,您別哭,有什麼事跟我說。」慕斯年聽到了兩個人的哭聲,斷斷續續的,急得他真想踹門。
「去開門吧,讓他進來。」羅水蓮發泄了一會,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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