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一名造型師協助虞凰換上那套圣降臨禮服后，造型團隊就先離開了。虞凰獨自一人坐在房間，略作沉，還是將那枚金簪從空間戒指中取了出來，將它高盤著的發髻中。

用金簪代替王冠，穿圣降臨套裝，等待著壽宴的開幕。

*

荊家位于都城正北方的拜神山上，整個家族的房屋都沿著一條寬闊的河流建造在山腳之下，唯有族長居住的族長府建在拜神山最高的那棟山巔上。

站在最高的山峰上，能俯瞰荊家全貌，也能將都城盡收眼底。

荊家的族長府是一棟復古式的城堡，城堡上面布滿了年代久遠的斑駁痕跡，看上去充滿了歷史的厚重。荊老夫人穿深藍金線刺繡的長套裝，站在城堡最高建筑的穹頂上，眺著遠方的都城。

都城通往荊家的柏油馬路上，豪車一輛接著一輛，排著隊往拜神山這邊開。這都是今晚將要來參加壽宴的家族代表跟頂尖強者。

君臨城下,才能會到權勢握于手中的痛快。

荊老夫人腦海里浮現出那早早亡故的丈夫的影來，不由得冷笑道:“你看，我說過，優寡斷者，從來不適合當掌權者。這星國度上，我說一,誰敢說二！”

接著,另一張嫵艷的臉從荊老夫人的腦海里一閃而過,瞬間想到了一些令心不悅的往事來。荊老夫人邊的笑意頓時沉了下來，突然起了一無名火，無端罵道:“愚蠢至極！”

就在這時，一道黑倩影出現在城堡外的廣場上。

子站在廣場中央，單膝跪地，雙手疊在一起，手背在上，輕輕在額頭位置，大聲向荊老夫人問安:“佳人祝萬壽無疆，康健！”

荊老夫人神冷淡地盯著單膝跪在廣場中央的子，許久都不說話。

而不說話，荊佳人就不能起來。

荊老夫人像是沒有聽見荊佳人的祝福，沒有看見荊佳人這個人似的，忽然從城堡穹頂上消失不見。

彼時，賓客接踵而至，都已聚集在山腳下的宴會大樓中。荊如歌夫婦著華服穿梭在宴會廳中，招待著所有賓客。卻沒人知道，山巔的廣場上，荊佳人正在接著烈日的烤曬。

夕西下,荊佳人從午后四點鐘，一直跪到了傍晚六點半。

還未完全恢復的荊佳人，一跪便是兩三個時辰，子骨有些吃不消，但沒有哭鬧，也沒有離開，始終淡然地跪著。若不是臉頰越發蒼白，額頭出了一層汗，誰都不知道已經撐到了極限。

直至時鐘轉到了7點，城堡閉 的大門才打開，族長府邸的總管清溪從屋走出來。

來到荊佳人的旁，溫聲道:“佳人姑娘，老夫人讓老帶話給你，就說，你的祝福收下了。”

“勞煩青溪嬤嬤跑一趟。”這位青溪嬤嬤，不僅是族長府的總管大人，也是荊老夫人最信任的下屬,今年已有兩百多歲，自小就被荊老夫人養在邊，對荊老夫人忠心耿耿。

將話帶到后,青溪嬤嬤便靜靜地站在一側，沒有要手攙扶荊佳人，幫站起的打算。

青溪嬤嬤的態度，代表著老夫人的態度。

顯然，這是要荊佳人自己站起來呢。

倘若荊佳人連站都站不起來，那麼，這荊家主的位置，就別想繼續坐下去了。

此時，荊佳人那被寒冰洗滌過的四肢百骸又刺痛起來，那種覺像是有無數只螞蟻在啃噬著的骨髓，并將冰冷的注進的骨頭中間。荊佳人幾乎喪失了行能力，可還是咬著牙，緩慢而抖地站了起來。

見荊佳人功站起來，青溪嬤嬤又不慌不忙地補了一句:“老夫人有話要對佳人姑娘說，煩請佳人隨我進屋說話。”

荊佳人點了點頭，跟在青溪嬤嬤后走了進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鋒利的鐵釘上，但荊佳人每一次落腳都沉穩有力。哪怕骨頭已經難到了極點，俏臉看著永遠冷靜，鎮定，不半點痛苦之。

來到書房，荊佳人又向荊老夫人請安了一次，這才得到荊老夫人的一個眼神。

荊老夫人目冷漠地從荊佳人上掃了一眼，隨口問了句:“恢復好了？”像是沒有看到荊佳人的臉頰有多寡白，額頭的汗有多集。這聲關懷，一點也不走心。

荊佳人微微點頭，“多謝關心，已經好了。”

點點頭，荊老夫人這才說道:“可知錯了？”

這次荊佳人卻不說話了。

荊老夫人冷笑，“倔骨頭！”

荊佳人依然一言不發。

荊老夫人突然抓起桌上的硯臺，無地朝荊佳人的口 砸去。

孩子的部本就敏，那堅的硯臺砸在荊佳人口，頓時疼得悶哼。荊老夫人坐在的辦公椅子上，近乎刻薄地罵道:“混賬！你知不知道，我最看不慣的就是膽敢忤逆我的人！你莫不是忘了，你姑姑當初的下場！”

“有骨氣是好事，但骨頭太了，不掌控了，那就只能打碎了重組。”荊老夫人銳利的視線自荊佳人腳底掃到頭頂，語氣冰涼地問道:“四肢百骸接寒冰洗滌的滋味，可好？骨頭被洗干凈的，你可記得？”

荊佳人握雙拳，突然向荊老夫人問了一句:“那麼，您敲碎了姑姑的骨頭，姑姑可聽你的話了？”

荊老夫人臉頓時沉下來。“荊佳人，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這些年，荊佳人是

唯一一個敢在面前提起荊如酒的人。

不得不說，跟荊如酒相似之實在是太多了。“莫非，你也想要被我盡占卜之力，也想被我從荊家族譜除名？”

“我不想。”荊佳人直視著荊老夫人的臉，突然笑了起來，說:“，您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不是嗎？”

荊老夫人眉頭一皺，若有所思地著荊佳人，倒不說話了。

荊佳人邊勾起一抹似嘲諷，又似奚落的笑意，道:“我會永遠戴穩繼承人的王冠，我會為荊家下一任家族，我會等，等您迎來垂暮之年，等到您隕落的那一天。到那天，我會用最高規格的葬禮將安葬，我一定會將您葬在爺爺的邊，讓你們繼續在九泉之下相親相。”

荊老夫人怔了怔，隨后，也出了詭異的笑容。“小混賬，你這是在刺激我？”

荊老夫人若有所思地問道:“莫非，你是在恨我？恨我當初盡你姑姑的占卜之力？恨我將從族譜除名？恨我對沒有一一毫的疼？”

越是問下去，荊老夫人的笑容就越冷。

那雙蛇眼，看著也就越發毒。

荊老夫人真的就像是一條蛇，渾冰冷，冷心冷。

荊佳人無畏荊老夫人的氣勢威，直勾勾地盯著荊老夫人，冷靜地指出:“，不管您承不承認，如今的我，已經徹底長起來。我承認你一腳指頭，便能將我一生本全部收回。你想將我碾碎在地上,就如同碾死一只螞蟻那樣簡單。可是，您已經老了。”

老了。

這兩個字，無疑于是一把利劍，無刺穿荊老夫人的心臟。

荊佳人盯著荊老夫人那頭銀白的長發，無地說道:“您的修為停止在帝師初期境界，已有一百多年了。這些年，無論是您的占卜，還是靈力道，都沒再迎來一一毫的突破，這代表著什麼，您心里應該清楚。您的確可以將我廢了，可是您已經沒有時間再去培養一個新的合格的繼承人了。”

荊佳人朝辦公桌走了過去，雙手按在辦公桌上，近距離凝視著荊老夫人，又說道:“您現在的確是手握荊家實權的掌權者，但并不代表荊家就真的了你的東西。荊家族民們之所以認可您，那是因為您并沒有背叛出賣荊家，您的所作所為，仍然是在為荊家著想。若您為了自己的私，擅自廢除最優秀的繼承者，隨便挑一個好拿的柿子，那便是要置荊家未來不顧！”

“，您雖然強大，也坐穩了這荊家掌權人的位置。可您流淌著的，始終不是荊家的脈。您再厲害，也無法讓荊家隨你改姓。荊家,始終是荊家人的荊家，這個道理，您不會不明白。”

“正因為您太明白這個道理了，所以我的爺爺才會突然暴斃。畢竟，有個流淌著荊家脈的丈夫擋在您的前面，您永遠都無法坐上您今天所在的這個位置。”

這些話，可以說是大逆不道。

荊佳人將這些話說出來，便是徹底跟荊老夫人撕破了臉皮。

這是孤注一擲。

荊老夫人像是一條毒的蛇，一語不發地盯著荊佳人，冷哼一聲，問道:“說完了嗎？ ”

然而荊佳人要說的可不止是這些。

荊佳人繼續往荊老夫人的口刀子，語速略快，卻邏輯清晰地說道:“當年您之所以能那樣對待姑姑，那是因為姑姑犯了荊家跟所有預言師們都忌憚的大罪。”

荊梨跟鐘姓男修那件事的影響，整個占卜大陸上的預言師，在對待異世界的飛升者都有著統一的敵對態度。因此，當初荊老夫人公然懲罰荊如酒時，旁觀者縱然覺得殘忍,卻都保持著統一的默認態度。

“可我那日所犯的錯,并不及姑姑深。為預言師，我只是做了預言師該做的正確的抉擇,我相信多數族民跟預言師，其實都贊我主退賽。”大多數預言師都銘記著職業守，那日占卜師協會對麒麟一族遭遇滅絕之災采取的做法，徹底寒了天下預言師的心。

當荊佳人跟虞凰一起，做出退賽的選擇后，的確失去了荊老夫人對的信任，可同時，也獲得了其他預言師們的認可。

荊佳人微微一笑，又說:“而無論是在靈力修為上，還是在占卜修為上，我都是荊家最強的弟子。立我當繼承人，那是眾所歸，民心所向。”荊佳人離荊老夫人更近了幾寸，犀利地問道:“，你覺得，若您就這麼把我頭上的王冠摘了，荊家族民真的還會認可您嗎？”

面對荊佳人的質疑，荊老夫人竟再次啞口無言起來。

只因為荊佳人剛才分析的這些道理，全都是對的。

見荊老夫人無話可說，荊佳人只覺得心里痛快。

又道:“如今您位高權重，手指就能呼風喚雨。可若是連風雨都不肯聽您號令呢，高位的您，恐怕也是高不勝寒吧。，您必須得承認，我已經長起來，而您已經老了，您已經無法撼我繼承人的位置了。”

這也是那日荊佳人剛當眾挑釁荊老夫人的原因。

“混賬東西，原來這才是你的真面目。”親口聽荊佳人承 認的野心，荊老夫人看孫的目變得格外陌生。

這個由一手帶大的孩子，終究還是背叛了。

荊老夫人突然想到了一件快要被忘的事，若有所思地說道:“當初夜家遭遇滅門之災時，正是我荊家將立新的繼承人之時。你當初那樣對待夜家那孩子，莫不是故意演戲給我看，好讓我以為你是個冷心冷的孩子吧？”

荊老夫人自己冷心冷，做事機關算盡。自然，欣賞的同樣也是心狠手辣的子。

而當年荊佳人對夜卿的做法，就非常合荊老夫人的心意。正因為在荊佳人的上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影子，荊老夫人才決定在好幾個候選人中，選定荊佳人當繼承人。

荊佳人稍作沉默，才一臉冷漠地說道:“想要獲得您的認可只是一部分原因，本質原因，還是我覺得夜卿配不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