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大概是瘋了。」

史斯向後靠倒在椅子上，他邊的其他銷售代表也都一臉茫然。

華記居然會在這樣一場峰會上，以這麼突然的方式跟synopsys撕破臉皮？

他們真的一點都不在乎了嗎？

難道真的像他們說的一樣，華記已經找到了工業級eda的替代方案？

不，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國際eda市場，實際上是一個相對明的市場，誰用了什麼樣的技，誰發展了什麼樣，誰又推出了什麼新產品，只要願意花錢花心思去調研，其實本就不存在。

synopsys每年花在競爭分析上的錢就高達上億金，如果市場上真的出現了這樣一個能替代現有頂尖水平eda的方案，哪怕只是一個雛形，他們也不可能不知道。

會場詭異地沉默了長達數十秒，等楊林林想要開口繼續討論議題的時候，史斯突然打斷道：

「楊先生，你作為採購代表，對我們公司的產品能肯定有基本了解，但是我很懷疑，你對其他公司產品有了解嗎？你知道他們的產品跟我們的差距有多大嗎？」

楊林林搖了搖頭，誠實地回答道：

「很憾，我不清楚。」

「你不清楚？你連世面上的eda產品都沒有了解清楚，就敢說出要用其他產品100%替代我們的話？」

「你難道不知道這些話意味著什麼嗎？」

楊林林微微一笑，子稍微向後轉了轉，一直坐在角落的老闆向他輕輕點頭，於是他繼續說道：

「我不了解別人的東西，我只了解我們自己所擁有的東西。」

「......你的意思是，你們自己研製出了eda產品？」

史斯的神一下子嚴肅起來。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他們面臨的境就確實相當危險了。

華記是一家什麼樣的公司？

在普通民眾的認知里，這似乎只是一家造手機賣手機的公司，但對於他們這樣真正的從業者來說，不會沒有人不把華記放在心上。

這是一頭擇人而噬的野。

20年前，他們通過代理換機殺了固定網路通信設備的市場，在推出第一代c&c08換機之後，把當時的通信巨頭立信和諾基亞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千門換機的價格甚至直接打到了最頂峰時的十分之一不到，連通話資費也跟著斷崖式下跌。

而這一切，華記只用了短短的5年。

10年前，他們進軍手機市場，到今天，已經迅速長了足以跟蘋果媲的巨型消費終端製造商。

更不用提安保設備、存儲設備、能源和伏、自駕駛.......

只要華記進的行業，很快就會從藍海變紅海。

而這紅，是被其他競爭者的染紅的。

如果......

如果華記真的開始做eda了，synopsys該用什麼樣的策略去應對？

史斯悄悄做了一個手勢，在華記這邊看不到的視角里，一個會議書離開了會議室，把這裡的況上報到了更高的層級。

在得到老闆的確認之後，楊林林已經徹底放棄了保守的策略，他步步地說道：

「我們有沒有做eda，這屬於商業機，我們既沒有必要，也沒有可能告知你們。唯一可以告知你們的只有一點：達不到我們的採購要求的話，你們將會徹底失去華記的訂單。」

「好吧，說真的，我也不關心。」

史斯重新換上了倨傲的神。

哪怕考慮最壞的況，就算真的有，又能怎麼樣？

以華記的技，本不足以撼synopsys的壟斷地位。

畢竟科技的發展是有固定規律的，每一次進步都來自於長期的積累，任何時候都不可能因為偶然而出現時代的進步。

華記的eda，算力利用率能達到40%嗎？擬真實驗的準確度能達到90%嗎？模板更新速度能比得過掌握了世界上最新設計資源的synopsys嗎？

不可能的。

更不用提他們自在演算法和架構上的優勢了。

「您不關心最好，現在，我們能開始討論第一個話題了嗎？」

「不，我認為不需要再討論了。scope沒有商量的餘地，因為我們到國會的制裁條款限制，想要超過原有的範圍來給你們提供新的功能是不可能的。」

「至於報價，我依然堅持維持原有的報價。」

「採購數量方面，這是你們自己的決策，需要多，直接給我們下訂單就好了。」

楊林林嘆了口氣，再一次問道：

「真的不打算再商量了嗎？」

「我們不跟瘋子談判。什麼時候冷靜下來了，你們什麼時候再重啟會議吧。」

「那麼好，這就是你方的最終決定了。請允許我複述一邊：scope和報價不變，採購數量由我方決定。是這樣嗎？」

「是的！」

史斯的眼睛裡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倔強。

他知道自己是在冒險，如果華記真的有eda的話，那這一場徹底談崩的會議將會把他釘到恥辱柱上，他將要為未來幾年公司的經營結果負責----或者說，背黑鍋。

但是，他對自己的專業又有著強烈的自信，他不相信華記在這種時候可以捨棄synopsys。

沒有道理，也不科學。

「那好的。那麼我方的最終決定是，對你司eda產品的採購數量是：0。」

「已有合同將在一個半月後到期，合同到期之後，我們將不再續簽。」

楊林林面無表地說道。

「.......你們真的瘋了，我希你們能儘快清醒過來。」

史斯搖了搖頭，隨後不顧商業禮儀，直接切斷了視頻會議。

葉舟震驚地坐在角落裡，他從來都沒有想過，今天的會議能開這樣。

難怪陸旭大清早就要自己把應龍eda的全部文檔送到公司。

華記也是在孤注一擲，他們在製造上到的限制已經太多了，甚至到了有設計圖卻沒有公司能夠給他們代工製造晶元的程度。

對於現在的華記來說，在晶元這一塊，實在是已經沒有什麼好失去的了。

所以，他們要放手一搏。

用最快的速度，用最強的態度，憑藉應龍eda來衝擊市場，殺出一條路！

會議室里一片寂靜，視頻通話掛斷之後，沒有人從座位上離開。

楊林林回頭看向老闆，老闆微微點頭之後，又把目投向一個葉舟之前從未注意的角落。

那個角落裡坐著一個穿中山裝的中年男人。

片刻之後，那個男人站起來，走到老闆的面前。

「任老，辛苦你了。」

「不辛苦，這些小兄弟們辛苦了。尤其是這個。」

老闆指了指邊的葉舟，微笑著回答道。

中年男人點了點頭，視線轉向葉舟。

「葉舟是吧？我們之前通過電話。我是國資委的陳昊。」

「陳部長！」

葉舟趕站起，陳昊按住了他的肩膀說道：

「不用客氣。今天下午三點，微聚變公司要代表華記發布應龍eda，你作為執行副總裁，需要列席、講話。」

「從現在開始，你有6小時準備講稿。」

「不要拒絕，不要膽怯。」

「這是組織的決定。」

「我查過你的履歷，你也是組織的一員。從今天起，你就要擔起擔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