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的兩側，各擺著五六個買古玩的地攤，旁邊放著一個手寫的廣告牌，寫著秦磚漢瓦、金石字畫、青銅青花、翡翠玉，天下奇珍，應有盡有。

　陳三順朝著第一個地攤上一看，的確什麼都有，但正是如此，他才覺得這些東西基本上都是假的。

　試想，如果真有這麼多真品，他還來擺地攤？

　直接送去拍賣會，這大堆東西，至可以賣幾十個億吧，至于在這里擺地攤混日子？

　快速地掃了一眼之后，果然很讓陳三順失，沒有任何可以眼的東西，清一的贗品，而且還是很劣質的那種。

　一連走了三個攤鋪，一個好東西都沒找到。

　“算了，還是先過去吧，估計胡老他們也差不多到了。”

　陳三順道。

　“嗯。”

　周芷晴倒是無所謂，只是陪著陳三順逛街，并沒有太在意。

　兩人往回走，來到了口的另外一邊，這里也是古玩地攤，只不過，這一攤跟其他的不太一樣，清一的字畫。

　想要辨別字畫，肯定要下一番功夫的，不能走馬觀花。

　陳三順下意識地湊了過去，老板見到兩個小年輕，知道這兩人是最容易宰一筆的人群，便笑道：“帥哥們，要買一幅字畫嗎？這些字畫全都是真品，而且是出自名家之手，夜市剛開始，我也是圖個開門紅，你們要是看中哪一幅，我可以便宜賣給你們。”

　“先看看吧。”

　陳三順最討厭這種，一來就說全部真品，你不說真品，難道說自己買的是假貨嗎？

　不過，對于地攤上這些人說出的話，他已經有了抗，只能騙騙剛行的小清新還好，像他這種老油條，哪里那麼好騙。

　聽到這話，老板就看出來了，這人是老手，所以也沒有繼續說什麼，安靜地坐在旁邊盯著。

　這時候，突然來了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懷中抱著一個長條盒子，站在地攤前。

　這老人穿著簡樸，不像是有錢人，而且六十歲就滿頭白發，看得出來生活不好。

　原本陳三順以為這老人是來買字畫的，誰知道，老人突然對著前面的老板說道：“老板，我這有一幅祖傳的畫，是髡殘的雨洗山圖，家里有人得了重病，急需一筆錢周轉，我才將其拿出來賤賣。”

　老板眉頭微皺，隨即道：“把畫給我看看吧。”

　“好。”

　老人繞過地攤，來到了老板跟前，然后將長條盒子放下，將其打開，從里面拿出了一個畫卷，老板配合著將畫拉開，一幅宏大的畫面，展現在眾人面前。

　這幅畫筆墨蒼潤，結構繁簡得宜，近畫是巖崖古木，虬松閣榭等，有淡水一泓，一名高士正獨釣舟頭。

　而中景則是白云繚繞，在峰巒疊翠曲徑間，有石級可緣攀而上。

　最后是遠景則是幽岫逶迤，整幅畫面反映出了，雨后山川的幽寂、潔凈。

　在畫左上角有一首自己作的五言詩：“雨洗山白，凈如寒夜川。納納清霧中，群峰立我前。石撐青翠，高侵扉煙。獨有清溪外，漁人得已先。翳翳幽禽鳴，鏗鏗轟落泉。巧樸不自陳，一藏其巔。托蒼松，長此對云眠。”

　落款為：“癸卯秋八月過天龍古院，幽棲電住石溪殘道人。”

　髡殘，俗姓劉，武陵人。年喪父，青年出家為僧，法名髡殘，字介丘，號石豀、白禿、石道人、殘道者等，

　他與同時代的程青豀合稱“二豀”，與石濤合稱“二石”，與八大、弘仁、石濤并稱“清初四僧”。

　所以，落款為“石溪殘道人”，指的就是髡殘自己。

　該畫構圖繁嚴謹，用筆嫻蒼健，意境悠遠深邃，栩栩如生。所以，陳三順覺得，這畫很有可能是真跡。

　要是老人便宜賣了，這地攤老板，可是撿了個大啊。

　據他了解，這幅畫價格不是很高，是清康熙二年的作品，價格大概在50-70萬之間。

　但這幾年，髡殘的畫長得很快，很有收藏價值。

　就看看老人要價是多了。

　盡管陳三順想買下，但人家先給了老板，古玩行講究的是先為主，他肯定是能截胡的。

　所以，陳三順看似在看其他的畫，其實眼睛一直都在瞄那兩人的舉。

　此時，老人問道：“老板，怎麼樣？看好了麼？看好的話，我就報價了。”

　“你要多錢？”

　老板沒有評價，而是反問道。

　“三十萬。”

　老人一口報價。

　“三十萬？你逗我玩呢，這幅畫看上去不錯的，但鎮上好幾個古玩店你不去，偏要拿過來我這地攤上賣，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老板鄙夷笑道。

　顯然，以他的水平，還看不出這畫的真假，但他卻覺得這老頭不對勁。

　這老頭穿的服樸實，還一頭白發，但看他的手卻是白白凈凈的，一點都不像窮苦老百姓的樣子。

　最重要的一點是，從鎮口到這邊，至有三個古玩店，這老家伙不拿去古玩店賣，偏偏跑他一個地攤來，本來就不合理。

　所以，他覺得，老頭肯定是擔心古玩店那些人水平高，能看穿真偽，所以才跑過來他這邊，想要忽悠他一筆的。

　“什麼意思？老板，你這是不相信老朽羅？”

　老人反問道。

　“對，不相信。”

　老板如實道。

　老人顯然也有點脾氣，二話不說，直接卷起畫卷，放進了木盒，然后準備離開。

　陳三順見狀，心中大喜，急忙道：“老人家，東西可以給我看看嗎?”

　老人一愣，看向了陳三順和周芷晴，見兩個穿著鮮的小后生，倒是搖了搖頭，道：“我沒空陪你們玩兒，得去賣畫救人。”

　“這畫我剛才看了一下，覺得很不錯，不過，三十萬有點貴了，能不能再降點？”

　陳三順直接開門見山。

　聞言，老人轉過來，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陳三順，隨即道：“小伙子，你真要買？”

　地攤老板急忙提醒道：“小哥，別說我不提醒你，這種騙局我沒見，勸你還是亮雙眼為好。”

　“誒，我說你不買，還不讓人家買了不是？”

　老人氣鼓鼓地罵道。

　“行了，我就提個醒。”

　老板被老頭罵，尷尬一笑，沒有再說。

　的確，人家兩人買賣，一個愿買，一個愿賣，就算是騙局，人家自愿被騙，他也沒辦法。

　陳三順顯然沒有理會那名老板，而是再次問道：“二十萬賣不賣？”

　“有點啊，我家小孩單單換，都得花二十萬了，還有一些醫藥費之類的，肯定是不夠的，要不，你再給五萬？”

　老人道。

　“孩子得了白病？”

　陳三順倒吸了口氣。

　“嗯，一年前裝修的新房子，還沒兩個月，就搬了進去，后來孩子出問題，帶去醫院一檢查，發現是白病……”

　老人如實道。

　看老人這表，沒有任何撒謊的跡象，陳三順更加確定下來，道：“讓我看一下畫，如果確定沒問題，我就買下。”

　“好。”

　老人點了點頭，陳三順讓周芷晴幫忙拉開，畢竟這里沒有地方放，只能讓兩人拉著，他親自過去看一下了。

　兩人拉開之后，陳三順仔細確認了一下畫風，畫紙，以及筆墨。

　很快，陳三順就確認了下來，對著老人說道：“老人家，帶銀行卡了嗎？我給你轉賬。”

　“帶來了，這麼說來，小伙子，你真買下來了？”

　老人激道。

　“嗯，不過，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也是剛才那老板的懷疑，你為何不去古玩店里買，偏偏拿來地攤呢？地攤的老板，都是做小本生意的，你這幾十萬的開價，他們哪里敢收，萬一打眼了，他們這幾年的生意就白干了。”

　陳三順提出了疑問。

　“哎，還不是因為他們不相信，說我老頭子是騙子，還說我手白白的，都不像老百姓，我真想說，我老百姓一定要曬黑乎乎的嗎？我兒子之前是做生意的，賺了不錢，我自然可以安天年，皮白一點怎麼了？”

　“只是后來生意虧本了，把錢全賠了，孫子出了問題，只能拿這古董出來賣，去了兩個門店，都被直接趕出來，我急著用錢，就想著來地攤上看看，這些老板或許會認真看，沒想到，一個德。”

　老人已經把畫賣出，也不怕得罪那地攤老板，對著老板的方向說道。

　老板聽到這里，心里十分震驚，覺自己剛才丟了寶，有些后悔了。

　陳三順笑了笑，道：“行了，把卡號給我吧。”

　“嗯嗯。”

　老人直接將卡遞給了陳三順。

　陳三順拿著卡，很快就錄完畢，將其還給了老人，然后開始轉賬。

　不到三分鐘，老人就接到了短信，親自數了好幾遍，這才笑道：“小伙子，錢收到了，非常謝，你這是雪中送炭啊。”

　“不客氣，我也祈禱，希你的孫子能趕好起來。”

　陳三順道。

　對于白病，他倒是沒有辦法，這被譽為癌的病，從古至今，基本上除了換骨髓之外，沒有別的方法。

　倒是凝癥，還有一機會。

　“謝謝，那我走了。”

　老人道。

　“嗯。”

　陳三順點了點頭，拿著木盒，對著一旁的周芷晴道：“行了，我們也得走了。”

　只是剛走兩步，就聽到一個聲音傳了過來：“小伙子，請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