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沈墨臻的父母和魏教授都發現了問題，他們的耳朵可敏銳得很。

　沈恒和云颯臉頓時不好看了。如果沈墨臻在他們面前，肯定要被狠狠批評一頓。

　見們倆臉上有責備之意，對沈墨臻一直要求嚴格的魏教授，難得寬容道，

　“墨臻還是太年輕，臨場經驗不足，能撐到現在，實屬不錯，小云，你年輕時，還不如呢。”

　被點名的云颯不好意思道，“我們做父母的，還是希孩子能盡善盡。”

　魏教授輕輕搖頭，“這世上哪有十全十的事兒？”

　的話音剛落，劉嫚的古琴聲忽然匯了沈墨臻的古箏聲中。

　魏教授和沈墨臻父母同時一愣。

　他們都是專業音樂家，聽個開頭，就能大致知道沈墨臻和劉嫚是如何分工的，他們從藝幾十年了，悉《高山流水》所有的演奏版本，悉《高山流水》曲譜中每一個音符，每一段小節，每一種變奏。表演者稍有不對，他們靈敏的耳朵就能分別出來。

　他們認為劉嫚的合奏，不該從這個節點開始，提前了。

　舞臺上的沈墨臻也怔了一下，手指險些又彈錯音。看向劉嫚，劉嫚朝輕輕頷首，笑了笑。

　沈墨臻起初并沒有明白劉嫚的意思，以為劉嫚是想搶風頭，就好比拍戲時，搶戲的效果。

　但很快，就發現劉嫚的真實用意。

　劉嫚沒有彈主旋律，也沒有按照排練時的約定彈變奏，只彈輔音，類似鋼琴的和弦。古琴的音比古箏低沉，音量也比古箏小一些，聽起來，還是沈墨臻的古箏占主導地位。

　然而，每當沈墨臻的手指疲，神麻木大意時，劉嫚的古琴音就會忽然加重，蓋住的錯音，把曲子潤得更加完。

　沈墨臻心里很激。

　外行人恐怕會認為這個二重奏是失敗的，古琴部分本沒有起到實質的作用，連音量都很小，好像在劃水一樣。

　而演奏者，卻格外聚會神，非常認真的樣子，著實奇怪得很。

　只有行才知道，要在一段正在演奏的曲子中，預知出同伴即將可能發生失誤，并及時作出修正，還不影響旋律的走向，如同潤細無聲，得需要多麼敏銳的耳力，以及多麼深厚的音樂基礎，一些大師級別的演奏家，也不一定能夠做到。

　而且劉嫚的心態非常好——在芒四的舞臺上，千人的目下，一段正曲都不彈，甘愿淪為打醬油的，可不是每位演奏者都甘心愿做這樣的事。

　他們會抗議，大家都是演奏者，憑什麼自己了龍套？

　沈墨臻的父母總算明白魏婉茹為何重視這個孩，他們認為，的天賦，確實比他們的兒高，而更重要的是，的品格，難能可貴。

　在劉嫚的輔助下，沈墨臻總算順利的演奏完《高山流水》全曲，不明真相的觀眾們紛紛起，鼓掌好。

　沈墨臻和劉嫚也從各自的椅子上站起來，兩人相視而笑，沈墨臻原本客氣疏離的目里，多了一點東西，心里很清楚，這就是友誼。

　過去，彈奏了上百遍的《高山流水》，卻直到今天，才真正會到為何俞伯牙在鐘子期死后，摔琴絕弦，發誓此生不再琴。

　在這世上，找一個能聽得懂自己琴音，還能理解幫助自己的人，太難。

　的父母做不到，的老師做不到，唐圖做不到，劉嫚卻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