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古松院中的宴會,并不曾因為陸景的缺席而有何缺憾。
寧老太君和鐘夫人,對于水和錦葵都請不來這陸景頗有些不滿。
只是在這觀古松院中作東道的重安王妃,卻似乎并不覺得陸景失禮。
只是心中卻藏著許多失。
失的自然不是陸景未曾前來,而是關于那兩闕天上詞。
原本那兩闕極貴的天上詞是重安王妃心中的希。
可水從陸景小院中回來之后,與說了一番。
重安王妃心緒便又了。
始終惦念著自己那總喜歡加兩條辮子的兒,眉宇中的憂愁也更多了些。
正因如此。
王妃作為這場宴會的東道,其實并不曾在這宴會廳中久留,得了水的消息之后,便回了陸府安排的院落中。
重安王妃落榻的院子也在觀古松院里,只是遠離宴會廳,并不吵鬧。
以往,這里是那位宮中貴人偶爾回來省親的時候居住的院落。
今日重安王妃來了,便也被安排在這里。
畢竟的份也是極貴的,陸府怠慢不得。
這一院落相對陸府其他的園林,要顯得更淡一些。
那房舍俱都是由青灰石磚鋪就而,看起來灰暗,但實際上卻與院中那些秋日的綠植融為一,古樸淡雅,還有別風采。
明明是秋日,這院中卻有幾分苔痕上階綠,草簾青的意境。
也許是重安王妃心中煩悶,走在這院落里,卻不觀景,卻低著頭悶悶的走著。
鎖著眉頭,又想起兒誕生之日的那一場啼哭,心中越發不是滋味。
跟在重安王妃旁的,并無許多人,便只有水。
不過此時的水,腦海中卻依然回著陸景那平靜而又令人信服的聲音。
“這天上真有仙境?”
“仙境仙人,在景爺夢中詩五千載歲月……這聽起來,實在太過匪夷所思。
可偏偏這景爺說的那般認真,他也不像是得了癔癥的,莫不是在騙我?”
水思緒紛紛。
又想到做出今日那兩闕天上詞的詩人名諱,便是重安王妃旁的奇謀士、書樓詩詞編撰、以及那安槐知命都不曾聽聞過,心中竟然又信了幾分。
“天下詩詞萬千,作得這般好的卻是麟角,俱都說酒香不怕巷子深,這詩詞也是如此。
這般妙詞若無這些玄奇的原因,為何偏偏只被那之前從不曾出過陸府的景爺尋到了?”
水一邊想著,一邊跟在重安王妃的后。
走在前方的重安王妃那一雙剪水雙瞳卻輕輕朝側邊撇了撇。
王妃是何等的人?
當看到水心不在焉,又想起剛才水語焉不詳,便問道:“水,剛才那陸景是否還說了些什麼?”
水猛然醒轉過來。
止住腳步,雙手疊放在下,微微躬道:“回王妃的話,方才那廳中人太多了些,王妃命我禮待那陸景,我看陸府寧老太君和鐘夫人,都不喜這陸家三爺,便未曾多言。
因為……今日這景爺的話太奇怪了些,便如胡言語一般,我若當眾說出來,那景爺只怕是要長輩苛責的。”
重安王妃那儼如明珠一般的眼眸偶一流盼,便出些好奇來。
水連忙朝前走了兩步,來到重安王妃正面,不讓王妃轉,又躬道:“那景爺竟說這些詩詞……”
“這些詩詞是來自天上仙境,他夢到仙境仙人,于他耳畔呢喃詩詞五千載,所以才有了那兩闋天上詞。”
重安王妃目一凝,眉頭微微皺起。
水連忙道:“那景爺是這般說的,他說這幾句話時,眼神極認真,與我同去的錦葵姑娘倒是信了,說景爺得見仙境,否極泰來,是個有福氣的。”
重安王妃婀娜姿便立在這庭院中,眉頭始終蹙。
水半躬著軀,等在旁邊,也未曾抬頭。
過了幾息時間,重安王妃突然出聲問道:“水,聽你這許多話,你心中也覺得景爺這詩詞,是來自天上仙境?”
水遲疑一番,又唯恐王妃等待,便又連忙道:“奴婢只是覺得那景爺說起話來溫潤而又篤定,眉眼中也沒有毫狡黠之,若那兩闕詞真是人間的詞,沒道理讓這個平日里踏不出門去的不得寵的陸府庶子尋到。”
王妃秀娥眉仍淡淡的蹙著,竟出奇問道:“今日宴上,我知道寧老太君和那鐘夫人,似乎確實不喜陸景。
可是這陸景就算是庶子,也是陸府的爺,又如何連陸府的門都踏不出去?”
水回答道:“我今日也問了那錦葵姑娘,只是錦葵姑娘又如何敢妄議主家的事?
可回去路上,我便繞著彎子問了許多,從錦葵說出的許多話中,我才知這陸景八九年前才陸府,據說進府的時候,他娘親還鬧出了許多事。
正因如此,陸景極不得寵,族中放養他,從不曾有人教他,本無法與其他爺小姐相比。”
語氣中還有幾分可惜,:“據說這八九年,陸府便只是不死陸景,免得其它高門看了陸府笑話,其它照料是一點也無,不久之前他還被陸府許給了南國公府的南小姐,再過一陣,應是要贅的。”
“國公府的南小姐?”重安王妃絕麗的容璨然生,恍然道:“便是那南禾雨吧?我不久之前還依稀聽過南老國公為了讓這一位劍道天驕回府承爵,想了許多法子,沒想到這法子最后應在這陸景上。”
水低頭聽著,并不打斷重安王妃。
重安王妃卻突然笑了笑,搖頭道:“我看那錦葵是個明的,又豈能被你三言兩語套出這許多話來?
大約是這陸景雖不得陸家長輩的寵,卻還是有些人緣的。”
水愣了愣,這才明白過來。
重安王妃沉思了片刻,突然對水道:“天上諸仙境,凡俗不可窺見,可卻是真正存在的。
曾有人與我說過,那藏了許多名劍的鹿潭便是天關大開之時,從天上墜落下來。”
“只是,里面的仙人死了,只留下一汪潭水。”
“我也曾聽說,許多有仙慧者,確實能夢中見仙境,恍惚中見天關。
許多典籍里,也曾記載了這等仙慧者……”
重安王妃說到這里,眼神略略看了看深邃的天空:“我大伏朝中,圣君也曾見仙境,夢中圣君乃仙中之仙,馭使仙人三百萬,高坐仙庭三百年!”
“又如那負劍儒生,鹿潭本不開,因他前去,這墜落的仙境開了門庭,王爺說過……那儒生劍一吐,便是半個劍仙冢,想來他也是有仙慧的。”
水大約是并不習慣王妃與說這般多的話,神有些不自然。
可那諸多話語,卻依然被聽在耳中,記在心里。
腦海里滿是驚疑。
“仙慧……圣君、負劍儒生……有仙慧者,竟是這些天下一等一者。
那這陸景……”
水一時之間,不知該何等的反應。
一旁的重安王妃卻又搖頭,語氣清冷起來:“仙慧又豈是那般容易的?也許這陸景不過只是看了些典籍,隨口一說罷了,而那兩闕天上詞可能另有來。”
“天上詩仙人,詩五千載,陸景卻只記得兩闕?倒是奇怪了些。”
水深深點了點頭,也不覺得這等奇妙的仙慧之人,便能被輕易遇上。
重安王妃也不再多言,也許是逛乏了,也許另有原因,只是長長嘆了一口氣,這才轉,回了房中。
房中奢豪、典雅自不必多提。
王妃坐在床榻上,卻難以眠。
眼前總是浮現出那一闕龍宮的慘狀,又浮現出那龍宮中的諸多人骨。
閉起眼睛,那封妖敕魔的酒客便握著酒壺,在思緒中注視著他。
可接著,便有神迸發,那帝位上的仙中之仙凌一切,驅散諸多黑暗!
這本是好事。
可是當王妃想起圣君威嚴,便越發擔憂自己那。
便如此足足輾轉了半個時辰。
重安王妃猛然間坐起來。
在輕紗細帳之外,縈繞的夜明珠芒映照在的臉上。
晶瑩如玉的容,便如同新月生暈,花樹堆雪,艷不可方。
此刻的重安王妃腦海里,卻還想著今夜水丫頭的話。
“姜首輔極好詩詞……”
重安王妃想到這里,便端坐在床榻上。
接著,一道元神輕盈踏出,輕而易舉穿墻壁,飛虛空。
這元神速度極快,飛舞之間一舉一都像是仙人落凡,青隨風舞,婀娜的姿更顯妖嬈。
這重安王妃竟是一位極強的元神修士!
的元神飛在天空中,沒有毫陸景那般的小心翼翼,反而越過東院,飛向西院。
張揚飛過,東院中無一人察覺。
重安王妃便如此來到西院,來到陸景小院前。
當元神眼眸閃爍芒,重安王妃眼中突然有異閃過。
因為看到……
那房中的陸景也正坐在床榻上,閉目觀想。
重安王妃看向陸景元神。
卻看到陸景極薄弱的元神,卻閃耀之一重重獨特的金……
灼灼其輝,爍爍其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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