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兩人談了許多。

“你還沒說，那對聯，你喜歡不喜歡？”

“我要說不喜歡，你莫非還要重新給我寫一副？”

“我準備再給你寫個七八十副，寫到你一百歲都夠用才好……阿姒，你想好了，真的要出宮嗎？”

“這地方不適合我。”

“……我明白了。阿姒，回到河間之后，你準備去哪里，回趙家嗎？”

“以我的份，回去了，只會讓大家都尷尬。”

帝青璃端著酒杯，轉頭看向窗外的月：“我準備去尋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安靜靜的過完下半輩子。”

何寶月看著，沉默片刻，驀地一笑道：“那也好。”

說完，仰頭飲盡杯中的酒，同樣轉頭看向窗外的月，又問：“趙家那邊，可需要我幫你照顧一二？”

“現在這樣就夠了。”

帝青璃搖了搖頭，平靜的收回視線，不勞而獲的權力與財富，只會讓人迷失方向，“不過，倘若趙家將來真的出了那麼一個有出息的，還是要麻煩阿月佛照一二，讓他走一些彎路。”

“如果有機會，定不負所托。”

隨后兩人相視一笑，舉杯同飲。

清酒，沁人肺腑。

何寶月端起酒壺，一邊給帝青璃斟酒，一邊笑著問：“阿姒為何不問我，是怎麼做到的，阿姒難道就不好奇？”

“不論過程如何，結果是你做到了，不是嗎？”

“是啊，我做到了，可是阿姒……我有些舍不得你。”

兩杯酒滿，何寶月輕輕放下酒壺，抬起頭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看著帝青璃，之所以能堅定信念回來，除了仇恨和不甘，還有就是放不下阿姒這個朋友。

其實在做任務的那無數年里，不是沒遇到過心過命的朋友。

但那些朋友，到底是跟趙阿姒不一樣的，在那些小世界里，是任務者，是用著別人的在行走世間，所以無論是多麼要好的朋友，都總覺得跟對方隔著一層什麼，差一點什麼。

形容不清那種覺，只知道，的朋友越多，心里便越發想念阿姒。

人臉頰被酒熏得微紅，眼里噙著一溫的笑意，就這麼直勾勾的看著，明亮又人。

帝青璃端著酒杯的手指微頓了下。

默然片刻，最后還是笑著拒絕了委婉的挽留：“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怎麼，阿月莫不是想反悔了？”

“答應了阿姒的事，自不會反悔的。”

何寶月也笑了，只是眼底卻有些失和落寞，“只是經此一別，也不知你我姐妹何時才能再見。”

“經此一別，將來總有再見之時。”

這一晚，兩人從夜幕一直喝到了深夜，都醉了，但又都沒有醉。

何寶月被宮人扶了回去。

帝青璃也在宮人的服侍下，梳洗一番后躺到了床上。

憋了一個晚上的099，終于找到了開口的機會，坐在枕頭邊上嘟囔著問：【大佬，你為什麼不答應留下來啊，對你好的。】

而且還是那種沒有占有的好，好得讓099都找不到吃醋的理由。

就連云小天，這回也有點贊同099的想法。

這半年多，大佬或許不知道，但他跟099天天滿皇宮的跑，看得很清楚，何寶月把大佬保護得非常好，吃穿用度，樣樣都不比皇后的差。

看看那已經廢了的狗皇帝。

何寶月每次給他帶的，都是些什麼七八糟的吃的，簡直要多隨便有多隨便，再看看大佬這邊，一日三餐吃的都是致得不能再致的食，這些雖然不是何寶月親自送過來的，但都是全都是心安排的。

帝青璃沒有睜眼。

只是淡然且平靜的說了一句：“我畢竟不是趙阿姒。”

清冷的聲音里，聽不出任何多余的緒。

趙阿姒可以選擇留下，但不能代替趙阿姒選擇留下，這是原則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