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郡閶門海鶻三十九，這幾個字彷彿擁有魔力一般，令蘇星火臉陡然變化，軀猛地一僵。

「閣下，」

蘇星火臉龐搐，艱開口問道：「是從哪裡聽到的這個船名？」

「...」

李昂沒有回答，只是默默看著蘇星火，意思很明顯——不該問的不要問。

「好吧。」

蘇星火長嘆道，「閣下救了我的命，那我也不能有所藏私。不過，因為這艘海船涉及蘇氏家族的過往，還希閣下能保守。」

「好。」

李昂點頭答應，又從屜里再拿出兩張隔音符，徹底隔絕被竊聽的風險。

「事要從我父親說起。」

蘇星火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回憶一番，說道：「我父母的一直很好，在記憶中他們幾乎不吵架，直到某天他們大吵了一架。

喝得酩酊大醉的父親，告訴我蘇氏沒落消亡的真相。

蘇氏先祖通過跑船積攢了一筆錢財，在前隋早年，於蘇州創辦了益遠商號。族人勤勞作，百年後將益遠商號做到了蘇州第一、江南道前五。

族產包括土地、耕牛、山場、水碓、碾場、住房、沿街商鋪等等。

但有一點始終困擾著蘇氏族人——疾病。

家族員一旦超過五十、六十歲，心智退化的概率、速率遠比外人要高得多。

這是一種糾纏著蘇氏脈的疾病，族人年老之後，會逐漸失去生活自理能力，甚至無法吞咽。

按照長安太醫署刊的說法，也就是家族傳病。

蘇氏自覺這是家醜，便將所有族老接進家宅深，由族人集中照料。」

蘇星火頓了一下，緩緩道：「隋朝的歷代皇帝，都深信海外仙島存在長生不老葯的傳言，民間也不例外。

蘇氏先人為了找到治癒疾病的辦法，利用經營商號之便，頻繁探索無盡海外圍，繪製海圖。

終於，有一艘船在機緣巧合之下，被一頭龐大到難以想象的海背在背上，駛了無盡海深。

據船上倖存的蘇氏先人的說法，那頭海的一片鱗片，就有房子那麼大，

人站在船隻甲板上，只能看見海的一小塊脊背，更大的影潛伏在海面之下。

其長，可能要用「里」作單位來描述。堪比鯤鵬。

驚恐不安的船員們，『航行』了三十天三十夜，穿過了無盡海最危險的地帶，那裡有綿延無盡的雷暴，有幾十上百米高的海浪，有千奇百怪、相互捕食的異類妖魔。

形狀不明的海，似乎是無盡海中霸主級別的存在，

所到之，雷暴平息，巨浪平復，

兇悍海也不敢靠近。

事後倖存的船員認為，如果不靠那隻海，任何船隻都無法航行到那麼恐怖的地方。

第三十個夜晚，海在一海島邊上停止遊，向下深潛。海鶻三十九號海船終於再次接水面。

由於海船位於從未有人探索過的無盡海深，周圍危機四伏，食與飲水接近耗盡的船員們立刻決定駛向海島，在島上補給，尋找淡水與可以吃的食。

半天過去，大部分尋找補給的船員都回來了，但有數人仍未歸來，也沒聽見他們求救的哨聲。

船長派出幾人去尋，

船員們沿著腳印，用砍刀砍掉沿途擋路藤蔓，小心翼翼向著林深走去。隨後，他們便看到了永生難忘的一幕——

島嶼中間，有一個直徑十丈的陷坑。陷坑中佇立著一塊漆黑巨石。

黑石有大有小，最大那塊，大部分都在巖層之中，其接地面的底部延出無數樹般的東西，

像染料染一般，浸潤周圍。

草木表面布滿蛛網般的黑紋路，飛禽走的各被替換漆黑質，

那幾名失蹤人員，獃獃地站在陷坑之中，脖頸、手腕、腳踝都著黑樹。

其他人經過慎重考慮，決定用繩索，隔著一段距離把他們拽出來。

無盡海中的事都很危險，船員們沒有將失蹤人員送到船上，而是將他們放在島嶼海岸線遠的臨時營地里，進行觀察。

第二天，幾名失蹤人員悠悠轉醒，竟然沒有任何異樣。

甚至於，其中一位年近五十、本來已經顯現出間歇心智衰退的蘇氏族人，徹底痊癒，再也沒有突然間口吃不清、語言遲鈍的癥狀。

只有一點——他們的變了紅黑。

船長發現了這種變化，他對所有知船員下了封口令，自己帶著幾人重返陷坑，在陷坑外圍撿了一大塊黑石，放特製、用來封存異類的石盒當中。

數天後，海上飄起濃郁鮮，與大塊大塊的殘肢——殘肢呈青黑，背面覆蓋甲殼，正面有馬車那麼大的、類似八爪魚的集吸盤。

船長猜測，那隻載他們過來的海，很可能擁有類似蟒蛇的習。喜歡捕食那些足夠龐大的獵，一次捕獵就能夠支撐數年，十數年，乃至更長時間。

捕獵功后，再返回住蟄伏休眠。

又過了幾天，海果然重新上浮，船員們抓住時機，將船停到了海的脊背上，隨著海返航。

可能是因為飽食一頓的緣故，這次海花了四十天四十夜，才返回無盡海外圍，開始下潛。

海鶻三十九上的船員死傷過半，剩餘倖存者縱船隻，勉強從無盡海外圍駛回陸地，在南詔重新補給后，駛向隋國，重返蘇州。

蘇氏封鎖了有關這次航行的所有消息，由族中長老與家族培養出的修士，研究那塊帶回來的黑石。

越是研究，他們就越驚異於黑石的玄奧，到後來直接將黑石視為昊天賜下的神，為其設置祭壇，供奉起來。

漸漸的，家族中傳疾病的發作概率不斷降低，就在族人以為終於擺脈詛咒之際，一群不速之客卻找上門來。

太玄宗。

這個世宗門不知為何，知曉了黑石的事。他們直接闖過了家族花費重金打造的、滿是制的宅邸，挾持了族長與長老，要求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