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魔沒有給二人更多的反應時間，

影沿著牆壁急速蔓延攀爬，及兩人立足的樓頂磚瓦。

咔啦咔啦——

瓦片鬆震，瞬間轟然坍塌。

李昂與何繁霜腳下陡然踩空，不由自主地向下方墜落，而頭頂上方，由影組的大手也飛快合攏，要將二人困住。

念·滯空。

李昂釋放念力，將自己與何繁霜懸在空中，沒有繼續下墜，

同時左手出機巧弩，朝著樓閣牆壁連續出數支符箭。

轟隆！

符箭輕而易舉碎了牆壁，綻放出的強烈火，也在影上撕開一道小小隙。

「走！」

李昂右手甩出數道念線，纏在何繁霜腰間，隨後毫不猶豫增強念力，帶著二人飛向裂口。

覆蓋在牆壁外側的影，以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癒合，

何繁霜一劍前斬，鋒銳劍氣碾碎木質牆壁，深深鑿影帷幕之中，再次破開影牆。

木屑飛濺，

二人躍出樓閣，掠過街道上空，腳下就是千上萬無知無覺走向鑒泉僧所在方位的邢州百姓。

咔啦咔啦——

影魔注意到了二人存在，將更多的注意力調集過來。

影從天空，從地下，從牆壁飛而出，化為千奇百怪形狀，追逐而來。

樹木、磚石、河水、沿街店鋪掛著的布幡、燈籠，

似乎所有東西都想要殺死他們。

若非影魔現在已經覆蓋到邢州全城，力量被大大分散，二人幾乎撐不過一個回合，

即便如此，每次逃都是差之毫厘，稍有不慎便會碎骨。

「去城南！」

李昂左右開弓，發一支支了微符、裂符的弩箭，擊退一波又一波的影魔浪濤，

何繁霜劍氣縱橫，切開擋路的影牆，凝聲道：「不去鎮司？」

「來不及了。」

李昂掃了眼遠緩緩坍塌的鎮司樓閣，「咫尺蟲估計已經落鑒泉手裡，或者直接被他殺死。通訊鐵片也已失效。」

不知是鑒泉的禪宗修為太過驚人，還是他魔后覺醒了新的能力，

此刻的邢州城就像去年七夕被離風襲擊的長安城，靈氣波洶湧，令許多異化、陣法失效。

包括苦境蓮，任意門。李昂甚至聯繫不到遠方的墨分，去代為通風報信。

「擁有咫尺蟲的最近的州府是魏州，」

何繁霜不暇思索道：「在兩百裡外。」

如果現在逃跑，以二人的實力，是有可能逃出邢州城的。

但城裡八十萬百姓的魂魄必然會墮到鑒泉創造出的迴幻境。

他們必須做點什麼。

李昂釋放念力，斥來前方飛來的無數影鬚，沉聲喝道：「你劍去魏州需要多久時間？」

「全力催發，三刻鐘不到。」

李昂在腦海中快速計算了一下，等自己和何繁霜趕到魏州，通過咫尺蟲呼支援，再等支援到達，至需要一個小時多。

李昂快速道：「你去魏州，我回去幫隋師姐。」

「...」

何繁霜沒有驚詫或者質疑，只是默默看了李昂一眼。

監牢方向的熒火依舊閃耀不休，

那種等級的戰鬥，即便一般的巡雲境修士過去，也是充當炮灰。何況李昂還沒達到巡雲。

「我有辦法。」

李昂認真道：「這是唯一的機會。」

「好。」

見李昂意志堅決，何繁霜也不再多言，留下一句「別死了」，便揮劍破開前方影牆，墜出城外。

影魔沒有繼續追逐，何繁霜落地后，與劍融為一，朝著魏州方向疾馳而去。

別死了。如果有可能，我也不想冒這個風險啊。

李昂心中無奈苦笑，一邊保持著對周遭影的制，一邊從懷裡出萬靈書，翻開書頁，疾聲道：「如果我想知道阻止鑒泉僧的辦法，需要支付什麼代價？」

萬靈書中字跡徐徐變化，浮現字樣。

【珍之人的一半壽命】

是坑害宿主還不夠，還要坑害宿主珍之人？趁火打劫？難怪萬靈書的上一個持有者，說這本書並非饋贈，而是詛咒。

李昂毫不猶豫拒絕了這個選項，繼續問道：「如果我想知道救下邢州百姓的辦法，需要支付什麼代價？」

萬靈書字跡再變。

【二十年壽命】

針對兩次提問，萬靈書給出的回答不一樣。

李昂眼眸中一閃，瞬間意識到問題所在。

阻止鑒泉僧，不等於救下邢州百姓。

前者的難度，要高於後者。

這意味著什麼？

腦海急速運轉，李昂拚命回想著方才鑒泉僧的獨白。

剛才在邢州監牢庭院里，鑒泉突襲殺死了公孫長逸與熊拓海，整個邢州城再無人能阻止他的宏偉計劃。

他聲稱要製造六道迴，帶著八十萬人度化飛升。

也許，製造六道迴與度化八十萬菩薩，並非絕對同步。

自己或許能想辦法繞開所謂的迴之，救下八十萬人。

模模糊糊的想法，如種子般生發芽，

李昂深吸了一口氣，朝著邢州監牢方向俯衝而去。

————

「後生可畏啊。」

鑒泉雙手合十，幽幽長嘆，上袈裟的邊角出閃爍著緩慢燃燒的火星。

此刻的邢州監牢院落，已經完全看不出原本的廓，

大地破碎，滿是壑、坑，

院牆盡數坍塌，鎮司士卒們的首、兵刃、甲胄等散落各，

高聳木石建築，被熒劍氣灼燒點燃，

散發著滾滾熱浪，時不時便傳來「吱呀」的木料坍圮聲音。

「即便縱觀學宮三百年，像你這個年紀，能有如此修為，恐怕也不過二十之數。」

「前輩謬讚。」

大地裂痕另一側，單手持劍的隋奕出一勉強笑容。

的狀況比許久之前，在伽藍宗址時還要糟糕。

周皮冒著滾滾白霧，

多骨骼因為承載了太強力量，彎曲變形乃至折斷，

靈脈因為釋放過量靈力，傳來一陣又一陣的連綿刺痛，

最致命的是氣海，為了能獲得最大功率，不惜代價運轉氣海，導致五臟六腑都灼燒起來。

也許是這一秒，也許是下一秒，都有可能燃盡自己，暴斃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