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老僧的殘餘部分,徹底湮滅灰,消散於風中。
李昂怔怔地看著鑒泉消失的地方,心中仍回著驚訝錯愕的緒。
平心而論,鑒泉算不上李昂遇到過最兇惡殘忍,或者最詐狡猾的敵人,
甚至算不上實力最強的敵人(伽藍宗的魔佛要比沒有集中全部力的鑒泉強得多),
但絕對算是意志最堅定、算計最明、手段最狠辣的對手。
無論是故布疑陣,突然暴起襲殺多年老友;
還是發現李昂手裡有引念線,立刻將他拉幻境;
亦或者最後將自己也作為獻祭的一環,完六道迴之,通過提前布置好的弟子們,散布教義,實現個人理想,
每一步,都走得堅決無比。
以一己之力,抗衡千百年來的家國天下觀念,給世人以第二種選擇...
「別愣著!」
隋奕的喊聲將李昂重新拉回現實,揮劍一掃,喚起強風,將最靠近鑒泉死亡區域的許多邢州百姓輕輕盪飛。
鑒泉的死亡,意味著離風的誕生,
只見空中出現了縷縷的黑裂隙,這些裂隙如旋渦一般,環繞著鑒泉的死亡位置旋轉。並且越轉越快,最後形吞噬線的黑球。
狂暴颶風以球為中心,疾速形,
似龍吸水般,瘋狂取著天空中的雲朵。
厚實雲層出一縷縷白線,墜颶風之中,宛如異界記憶里的棉花糖機。
地表的事也未能倖免,街道上掛著的橫幅、燈籠等,被吸進龍捲颶風當中,
地上的桌椅板凳、塵土砂石,也一併被捲走。
邢州百姓們剛剛從幻境中醒過來,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看見一道通天徹地的龍捲風。
人群哭喊著向後奔逃,但由於人數太多太擁,
立刻演變了人人、人推人。
隋奕蹬踏地面,飛到空中,著下方擁街道,覆蓋著細碎髮的額頭,下意識地沁出了冷汗。
的熒劍能輕而易舉斬殺妖魔邪祟,
但面對驚慌失措,已經陷群恐慌的普通百姓,一時間還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不要慌張!我是學宮劍學博士隋奕,現在正在解決一起低級異變,請各位各自躲進沿街房屋,不要推搡踩踏!」
隋奕從懷中出一張放大聲音的符籙,啟后朝著街道上的邢州百姓大喊。
為了增加說服力,還特意說自己是學宮劍學博士,強調這只是一場低級異變。
可惜,收效甚微。
太多百姓聚集擁堵在街道上,就算有人願意聽指揮,其他人不彈,也沒法移。
李昂見狀也是一陣頭大,他蹬踏地面,躍上高樓觀察況,
發現有角落有群踩踏趨勢,立刻朝那個方向擲出隔音符籙,
隨後拽念線,啟之前他埋在地下的沙陷符籙。
嘩嘩——
沙陷符籙啟后,土地立刻鬆塌陷,化為沙子。
李昂再通過念線取消沙陷符籙,轉而啟凝土符,將沙子重新固定,
進而將那些準備相互推搡、踩踏的百姓們,牢牢束縛在原地。
同時,他丟出的隔音符籙,也很好地屏蔽了那些平民的惶恐尖聲,避免有踩踏災難發生並蔓延。
人群實在太集了,如果發生踩踏,至是千上萬的死傷。
遏制了踩踏苗頭的李昂,抬頭向空中。
吞噬線的黑球緩緩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猛烈洶湧的離風勢。
稍微高一些的建築屋頂,都被強風掃中,瓦片如魚鱗般片片剝落,飛向颶風。在狂烈風勢作用下,湮滅齏。
『那就是,離風的初始形態麼...』
李昂深吸了一口氣,鑒泉境界修為高深,他用自死亡為代價,喚醒的離風,
其風勢竟然只比去年七夕籠罩長安城的離風,稍微弱上那麼一些。
離風會吸食災難壯大自,也許再有幾場大災,它真的會像鑒泉預想的那樣,為席捲人間的風暴。
眼下不是慨的時候,
李昂強行平定搖曳的心神,低頭掃向下方街道。
人群依舊擁,隨著離風不斷強化,已經有沿街店鋪緩緩坍塌,重量稍輕的建築材料被颶風整塊整塊捲走。
距離人群大規模被颶風吸走,只是時間問題。
『到離風影響,墨分還是沒辦法使用。萬靈書同理。』
李昂飛快思索著救人的辦法,儘管不願意承認,但事實是他這回真的沒有辦法拯救所有人。
最理最冷酷的做法,是直接捨棄掉那些最靠近離風的平民百姓,
用沙陷符與隔音符將他們困在原地,避免他們嚷,將恐慌散播出去,造群踩踏。
然後自己與隋奕,則去營救那些離得更遠、更有求生機會的邢州百姓。
這也意味著,自己要親自宣判那些靠近離風者們的死刑。
李昂額頭青筋彈跳,攀著樓房牆壁的手掌過於用力,將木材生生扁了下去,留下清晰手印。
「鑒!泉!」
突然間,如雷霆般的喝聲,劃破長夜,響徹邢州城上空。
李昂、隋奕與邢州百姓們,齊齊抬頭去,
只見數道人影掠空飛來,降落在原本是邢州監牢的巨大陷坑之中。
其中有兩個李昂悉的影,皇宮供奉申屠宇,鹿籬書院院長鹿青崖。
二人都是燭霄修士,和他們一起到來的其他幾人,上也逸散著巡雲境修士的氣息。
李昂頓時長舒了一口氣,跳下高樓,落在他們前方。
「怎麼回事?鑒泉呢?」
申屠宇手掌按在劍柄之上,眼眸中閃爍著寒,聲音冷酷如冰。
「上面就是。」
李昂抬手指了指夜空中那急速旋轉、擴大著的離風,用儘可能簡練的語句,講解了當下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