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郎君?!李小郎君在家麼?」
焦急的人聲在屋外響起,李昂一挑眉梢,天快黑了,誰會在這個時候突然上門拜訪?
「誰啊?」
他推門走出書房,看見院門外站著一個面焦急的灰男子,約有些面。
其後停在路邊的馬車車上,刻著琉錢莊的圖案。
「金管家?」
李昂稍微花了點時間想起了對方是誰——金無算家裏的管事。
「有什麼事麼?」
「李小郎君,我家主人病倒了。」
金管家疾聲道:「半月前他到悶、氣急,聲音嘶啞,家裏的醫師開了潤清肺的藥方,喝下之後覺好了許多。結果今天白天又開始咳嗽,先是痰中帶著,然後不斷咯...」
「帶我過去。」
李昂沒有猶豫,立刻說道。
他和金無算只有生意上的往來,之前還因為聶家的案子鬧過不愉快。但金無算有一個優點,重諾守信。
李昂要求所有涉及脂棉、皂香皂、香水的產業里,不能有工,給所有勞工配發符合標準的防護服、口罩、手套,設置每天最高工作時長與最低工資。
這些規定,哪怕虞國朝廷出面,也很難推行下去,
而金無算則靠著他在商界縱橫捭闔多年練就的手腕,真的想辦法實現了李昂的要求,給產業鏈上的勞工提供了一定程度的生活保障——哪怕要為此花費多一倍的本。
於於理,李昂都不想看到金無算出事。
「我也去。」
李樂菱跟著說道。
金無算經營的琉錢莊,能在短短二三十年間,做到虞國最大,背後離不開皇帝皇后的支持默許。
連「妄議朝政」的長安百姓,都知道這家錢莊其實就是皇帝夫婦的私人錢袋子。
無論是修繕宮殿,離京出遊,還是給皇子皇籌辦婚禮、置辦嫁妝,背後都不了琉錢莊的影子。依次來規避士大夫對皇帝皇后奢靡浪費的指責。
虞國首富金無算,某種程度上算是李樂菱他們家的「家僕」,還是最得力的那種。
優秀家僕患了重病,主人家是該去探一下。
「老師我能跟著去嗎?」
歐式兩眼放,舉手問道。
咯是相當嚴重的臨床表現,很好奇平時養尊優的金無算,怎麼會突然得病。
見李昂三人都登上馬車,柴柴在留在家裏吃飯和出門之間糾結片刻,也選擇了後者。
車廂坐滿,跺跺腳就能讓長安商界震一番的堂堂金府大管事,只能苦哈哈地去車頭,跟馬車夫在一起。
「金管事,你家主人今天咳了多?是什麼?中有無泡沫或者膿?」
李昂快速問道。
一旁的歐式給李樂菱和柴柴進行講解,解釋李昂為什麼這麼問,「咯專指咽以下的呼吸道或肺組織出,經口腔咳出。會與鼻腔、口腔、咽部出,或者嘔混淆。所以要先問清楚是哪種。
嘔為上呼吸道出,出來源於食管、胃和十二指腸。多為暗紅或者深紅,可混雜有食。
而痰中含有膿,多見於支氣管擴張、肺炎和肺腫脹。只有純的,可能是肺梗死。紅泡沫樣痰的,可能是左心衰竭...」
金管事坐在車頭,努力地描述金無算的病。
越聽,李昂臉上的表就越凝重。
吱呀——
馬車在寬敞氣派的金府門前停下,李昂跳下車廂,眉頭鎖,踏過正門,在金管事帶領下,見到了金無算。
他穿著錦,坐在番龍眼木材質的長椅上,臉蒼白,手指輕點著木椅扶手。
邊站著兩個侍妾,一個為他端茶送水,一個端著晶瑩剔的玉碗——裏面裝有痰。
其他鶯鶯燕燕的侍妾沒有事可做,又要表達對丈夫的關心,只好默默抹著眼淚。
據坊間傳聞,金無算為人癡,他的結髮妻子二十年前病逝后,正妻位置就一直空置著,哪怕有權貴出面做,也沒接。
「李小郎君。」
金無算扶著桌面站了起來,恭敬地點了點頭,沙啞道:「華公主。」
公主?
侍妾們抹眼淚的作微妙地停頓了一下,好奇地看向李樂菱。
「坐吧。」
李昂看了眼玉碗中的痰樣,先讓金無算坐下,再從藥箱裏拿出口罩、手套、聽診,給自己戴上,邊問詢,邊查。
咳嗽,咯(痰中帶),部痛、陣痛,悶氣急,呼吸困難,聲音沙啞...
「需要看病歷麼?」
金無算沙啞道:「我府上一直有好幾位名醫常駐,他們也看過了,說是氣機不利,痰濁生,毒邪結聚...」
「不需要,」
李昂搖了搖頭,「躺下,直接用念線吧。」
「好,」
金無算點了點頭,揮手屏退房間里的侍妾、傭人,只留下兩個沉默寡言的護衛——從氣息波來看,都是巡雲修士。
李昂從藥箱裏拿出念線,消毒后,緩緩刺了虞國首富的口。
兩個護衛眼角了下,想要靠近過來,但在金無算的目一掃后,還是站在原地,一不。
李昂閉上眼睛,小心翼翼地釋放念力,推進念線,
同時通過念線,散佈靈識,觀察著金無算腔的狀況。
支氣管粘分泌異常,腔積,肺部有腫塊與淋結腫大,並且蔓延轉移,迫氣管...
李昂看著靈識中的佈滿結節的肺部,沉默著緩緩收回念線,轉頭對歐式說道:「去準備顯微鏡。做好防護」
「哦哦好的。」
歐式帶上口罩與手套,從藥箱底部取出顯微鏡,在李昂指示下,將金無算的痰塗片放在顯微鏡下檢查。
「有發現結核桿菌麼?」
李昂給自己更換著口罩手套,凝聲問道。
歐式抿,觀察良久,才沉聲回答道:「沒有。不是肺結核。」
二人對視一眼,同時陷沉默。
肺結核是種由結核分枝桿菌引起的慢傳染病,會導致咳嗽、痛、呼吸困難、咳等。
在虞國,也被稱為癆病。患者經常活活咳嗽而死。
但,如果不是肺結核,那麼以上癥狀,則會指向另一種更恐怖的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