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廉挑起眉梢,他是收到君遷子邀請,加上自己正好在周國,所以才過來赴約,沒想到還會有這麼多人。
除了猿叟、鬼鍬、雨世之外,
還有一個型胖、穿著錦,一臉笑瞇瞇表宛如退休富家翁的中年男子——商羊。
一個穿著華紅、戴著金簪玉鐲,拿摺扇遮住半張臉龐,眼角帶笑的子——朱娘子。
一個穿著厚重漆黑鎧甲、戴著黑金雙面,全上下不出半點皮的影——馮河。
這三人飛廉都認識,唯一不認識的,是跟在他們後面出現的,一個穿著僧袍,左邊腦袋凹陷下去、用黃金填補代替的僧。
「他就是釋醒?」
飛廉上下打量著僧,詫異道。
「釋醒二字,只是前塵舊夢。」
僧雙掌合十,搖頭緩緩道:「如今的貧僧,法號哈佛。」
「哈佛哭佛,無所謂了。」
飛廉對僧的稱呼缺興趣,他環顧了一圈,
君遷子、猿叟、鬼鍬、商羊、朱娘子、馮河、釋醒,再加上自己,
眼下聚集在觀景樓上的,總共八名燭霄修士,這陣容簡直豪華到了極點。
(九仍是巡雲高階,而司徒豸的那個弟子雨世,才不過巡雲初階。)
「嘿,整這麼大陣仗,這是準備去殺誰?」
飛廉了手掌,興緻盎然道:「殺了新登基的周國皇帝,
還是殺了那兩個樞機,栽贓嫁禍給虞國或者周國?」
八名燭霄,天下之大無不可去,就算周國皇宮也能闖。
「都不是。」
君遷子搖頭道:「周皇登基,也在我的計劃之中。」
飛廉詫異道:「你的計劃?」
「越是經歷過病痛折磨、大病初癒者,越是珍惜活著的覺,或者說,懼怕死亡。
君遷子微笑道:「周皇病了這麼多年,心態早就有了變化,除了皇帝對權力的,還多了一份對永生、長生的求。
他聽聞有關鑒泉六道迴的傳言,想到那其實也是種永生之法,明面上支持虞國與太皞山,封鎖六道迴的消息,
私底下仍忍不住讓探去調查。想要自己獨佔六道迴幻境,在幻覺中永掌權柄。
或者最起碼,讓周國自己的修士,創建新的幻境。」
「這時候,只要將消息泄給太皞山,自然就能引來昊天道門的激烈反應。」
九接話道:「周國對太皞山是很順服,但六道迴幻境,相當於從昊天手中直接搶奪靈魂,哪怕是最世俗的昊天門人也不會允許。
何況對此興趣的,還是一國之君。
因此,太皞山必然手,換個更符合他們心意,更聽話,更沒底線的人來當這個皇帝。」
富家翁般的商羊了山羊鬍,笑瞇瞇道:「一石二鳥?」
「一石三鳥。」
九淡淡道:「鑒泉已死,虞國又了個燭霄修士。
這位周國皇叔堅信等虞國建好鐵道后,兩國國力會越拉越大,一直主張儘早對虞國用兵。
虞國收到周國巨變的消息后,也會到張,厲兵秣馬,隨時準備開戰。
而這一切,只是源於一本由哈佛送出的《鹿野苑札記》而已。」
憑藉一本書籍,便攪風雨,挑局勢。聽起來確實是君遷子的風格。
飛廉咂咂,「所以,需要我們做什麼?」
「給一即發的張局勢,再添一把火。」
君遷子的手指指尖在桌面上輕點了一下,袖中便飛出九隻紙鶴,飛到眾人手中,自行攤開舒展。
每隻紙鶴上都寫著一些人名、地名,
或是虞國某位理學學士,荊國某位邊鎮將軍,周國某個世家家主,錢莊莊主,
或是突厥某地的長生天聖碑,周國的港口、造船廠,虞國的靈氣機車站臺...
「在學宮兵學課二年級的書籍中,已經清晰論述了修士與凡人軍隊的關係。」
君遷子微笑道:「武道宗師將軀鍛煉到極致,氣悠長,皮骨堅逾鋼鐵,刀槍不。
穿上盔甲后,更是能單槍匹馬,穿鑿軍陣,如虎羊群,輕鬆寫意。
一名燭霄師,隨手一招便能喚來颶風,施展法更是可以改變戰場地形,用泥沼、風雪,埋葬萬人大軍。
大修行者與凡人軍隊的力量差距懸殊,但凡人軍隊,也能配合一些特殊的符籙、異化,對修士造威脅,乃至殺死。
而高階修士的誕生,完全是概率事件,培養難度極大,任何一個國家都損失不起。
因此對修士最正確、最高效的用法,其實是讓他們去刺殺敵國的重要人士,破壞城市的農田,污染水流,癱瘓通要道,斬斷朝廷與地方的所有聯繫。
令朝廷中的袞袞諸公,如同沒了眼睛的盲人一般,政令出不了皇城。
武道宗師能日夜奔襲千里,一天時間可以橫穿三四個州府,殺州府中所有留守的員。
或者襲擊運糧隊伍,焚燒掉大軍所需的糧草。
而如果是專刺殺的宗師,比如馮河,更是可以完全匿氣息,潛皇城,輕易刺殺將軍、宰相級別的人,事後還能全而退。
缺了指揮、調度、後勤,帝國之間的戰爭便無從談起。
但,這種做法,只能在一方有高階修士,一方無高階修士的時候可以奏效。
若雙方修士數量相當、質量接近,
那就會演變雙向暗殺,對等報復。直到一方派出去的殺手徹底死絕,才會終止。
大人總是惜命的,沒有那個宰相、親王願意看到某天一覺醒來,自己妻子兒的首級被整齊地擺在床頭,死不瞑目。
因此幾個大國,只會用這種方法去欺辱小國,不會主開啟相互刺殺的按鈕。
除非,有第三方力量的介。」
君遷子指了指自己,微笑道:「就像一輛載滿貨、停在山巔的沉重車輛,
我們只需要朝車尾踹上一腳,名為全面戰爭的車輛,便會不控制地向山下衝去。速度越來越快,最終墜萬丈深淵。
整個過程,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