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是一名年男,格適中,營養狀況正常。
皮廣泛出、瘀斑、紫紺、壞死,呈現出紫黑。
李昂又從架子上卸下一擔架,第二名死者的腹淋結、腋下、頸部等地有著跳蚤叮咬痕跡,
淋結腫大,。周圍組織水腫、充。並且有淋結化膿潰破。
第三名死者,表有膿皰與黑痂皮,周圍有暗紅浸潤,基底為堅潰瘍,很像皮炭疽。
第四名死者...
第五名死者...
李昂釋放念力,查看、解剖一又一首。
他旁的伽羅與歐式,表越來越凝重。
即便是對於醫學不甚了解的燕雲盪和燕府護衛們,也能看出問題所在。
死者的死狀,實在是太慘烈了。
許多的大側和腋下,有著像是蘋果、蛋那麼大的腫塊,
手臂上、腳上,有著麻麻的黑斑點,
皮片潰爛,像是直接坍塌凹陷了下去。
難怪冷室的冷氣要開得如此強烈,如果溫度不夠低,只怕地上早就淤積了一層由滲出來的膿。
「不像是剛死之後就放進冷庫里來,倒像是在戰場堆最深放了好幾天。」
一名燕府護衛忍不住輕聲說道。
李昂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而是讓歐式從藥箱裏取出顯微鏡,自己與邱楓通過念力,取了一些死者的、糞、腫脹部位膿、痰及腦脊做塗片,並進行革蘭氏染。
所謂的革蘭氏染,是一種鑒別細菌的手段。
未染的細菌,因為與周圍環境折率差別小,在顯微鏡下難以觀測。而染后,就能清楚看見細菌的形態、排列與接結構特徵,進而能對細菌分類鑒別。
染法步驟如下,首先固定塗片,
其次用草酸銨結晶紫染一分鐘,
(草酸銨由氨水與草酸作用而得。由銨鹽與強鹼反應先製備量氨氣,再通水中取得氨水。草酸由一氧化碳凈化加與氫氧化鈉反應,產生甲酸鈉,再經高溫氫生草酸鈉。再經鉛化、酸化、結晶、水等步驟得到草酸)
蒸餾水沖洗,加碘覆蓋塗面染一分鐘,水洗後用吸水紙吸水,加酒,再用從藏紅花花柱頭重提取的天然染劑番紅,進行第二次復染。
經過革蘭氏染后,革蘭氏菌會呈現出紅,革蘭氏菌則會呈現出紫藍。
這主要是因為兩者的細胞壁厚度不同。
絕大多數化膿球菌都屬於革蘭氏菌,能產生外毒素毒害人。而大腸桿菌、痢疾桿菌、傷寒桿菌、肺炎桿菌、百日咳桿菌等都屬於革蘭史菌。
李昂之前製取出來的青霉素,就是對革蘭氏菌的特效藥,而對於菌的效果則不佳。
「看到了麼?」
邱楓看著趴在顯微鏡前的李昂,忍不住小聲問道。
從來沒有見過李昂如此張,甚至可以說惶恐的樣子。
哪怕面對蘇州水毒,或是癌癥時,李昂都沒有這麼不安過。甚至要求所有人都站到冷室口,不準靠近,只留他一個人觀察顯微鏡塗片。
「...看到了。」
李昂的聲音弱不可察,
在顯微鏡下,紅的桿菌麻麻,如同一顆顆膠囊一般,目驚心。
最差的結果。
鼠疫桿菌。
李昂攥拳頭,默默更換了塗片,繼續觀察從膿、痰、脊髓、腦脊中得到的樣本。
結果依舊是,鼠疫桿菌。
鼠疫,或者說黑死病,是人類歷史上最恐怖的傳染疾病之一。
在被稱為中世紀的時代,它在歐洲奪走了近五千萬人的命,在全球區域造了多大兩億人的死亡。
要知道,人人聞之變的麻風病,只能位列丙級傳染病,
吸蟲病,淋病,百日咳,猩紅熱,流行腦脊髓炎,
乃至瘧疾,肺結核,炭疽,只能位列乙級傳染病。
盤踞於所有傳染病頂峰之上的甲級傳染病,只有兩種。
霍,與鼠疫。
如果說瘧疾,是與人類共存了無數年、寄生於人類種群的惡魔,
那麼鼠疫,則是天災化,是死神收割人間的高效鐮刀。
在李昂記憶來源的異世界,那場被稱為黑死病的鼠疫,之所以在殺死數千萬人後突然消散,
也並非因為它法外開恩,
而是因為殺無可殺,屠無可屠,
再加上黑死病的傳播宿主,黑老鼠,被亞洲褐家鼠佔據了生態位。
(褐家鼠上的角葉蚤對人類不興趣,隨著黑老鼠消亡,鼠疫也暫時退卻。)
「東死鼠,西死鼠,人見死鼠如見虎;鼠死不幾日,人死如拆堵。晝死人,莫問數,日滲淡愁雲護。三人行未十步多,忽死兩人橫截路。夜死人,不敢哭,疫鬼吐氣燈搖綠...」
恍惚間,李昂彷彿聽見了從遠方傳來的凄厲哭訴。
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從符盤中取出一張火符,將所有玻璃塗片焚燒殆盡。
他轉過,看向不明所以的邱楓等人,緩緩說道:「《後漢書孝靈帝紀》記載,建寧四年三月大疫,熹平二年春大疫,和二年春大疫,和五年春大疫,中平二年春大疫。」
所有人齊齊變,
李昂說的,是發生在東漢晚年的大瘟疫。漢靈帝在位21年,發了整整五次大瘟疫,直接擊穿了漢朝的承能力,導致農民起義頻發,最終為漢朝的滅亡加上了最後一稻草。
按照略統計,若加上曹魏時期還在繼續的癘氣,
連綿的瘟疫(很可能是流)殺死了超過一半以上的人口,死者數以千萬計。
以至於現如今提起來,燕雲盪、邱楓等人依舊到深骨髓的冷酷寒意。
「真有這麼糟糕?!」
燕雲盪沉聲問道,他是從聖后時期活到現在的老卒,見過各地的許多場瘟疫。實在難以想像,還有什麼能比十室七空更加絕。
「把你見到過最恐怖的瘟疫,乘以十倍、百倍,差不多就相當於眼下的疫病。」
李昂一步一步登上冷室那結了一層冰霜的臺階,緩緩道:「做好準備吧,鼠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