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我們去吃這家？”

這家螃蟹店原來在喬幸的高中附近，從開業的第一天起喬幸就時常看著招牌流口水，可惜高中窮了三年半點沒得吃，直到他搭上溫長榮之後，每天就是想方設法地把溫長榮‘拐’到螃蟹店，最後吃到他因為短期攝太多蛋白質導致過敏才稍稍停下。

“……”溫長榮看了眼喬幸閃閃發亮的雙眼，點頭，“行。”

***

兩人剛走進店裏，老板娘就用一種‘羊來了’的眼神看著他們。

喬幸當時腳步就停下了，下意識不想進去，但那頭發花白的老板娘目卻停在溫長榮麵上許久，驚喜道。

“啊，是你啊小夥子！你是不是那個……那個！溫什麽……”老板娘一拍腦袋，“哎呀，反正就我們家還在一中旁邊的時候，你和一個男……朋友來我家店，第一次就在我們家吃了一千多？後來還連續來了一個多月？”

溫長榮點點頭。“好像是。”

“我記得你我記得你，”老板娘趕忙人招呼安排座位，溫長榮當年給這家店不知道‘送’了多錢，老板娘當然是記憶深刻。

待看完溫長榮了，老板娘目才落到喬幸上，人左看看右看看，笑道：“這位小兄弟是第一次來吧……”

“我是小喬。”喬幸倒是大方地衝老板娘笑了笑，縣城本來就小，他當年帶著溫長榮來這家螃蟹店不知道吃了多，老板娘當然是知道他名字的。

“是你呀？”老板娘更是吃驚了，“看不出來啊……變化太大了。”

“土變小山雀了是吧？”

“是變凰啦，當然你當初也不醜啊……”老板娘如此這般說著，目在兩人上徘徊，若有所指地眨了眨眼。“不如……給你們安排包廂？我們現在有包廂了。”

“好。”溫長榮向來是個清淨的，有包廂當然是最好。

進了包廂，還是悉的四方桌，還是悉的陳舊餐，兩人也極其自然像當年那般落座，溫長榮坐桌子右邊，喬幸坐在男人手旁的位置。

“我們家現在還有那種大螃蟹，”老板娘用手比劃了一下，“那麽大的那種，蟹可好吃……”

“要要要，”喬幸二話不說就點頭，“要清蒸的。”

“好嘞。”

老板娘下去準備食材，喬幸抓起瓜子吧唧吧唧嗑，過了幾秒，他微微躬了腰，出個有些倦怠，卻格外放鬆的姿勢。

喬幸知道自己這個樣子不雅觀，卻是真的不想直脊背，他曾經萬分厭惡這片土地，沒想到這次回來覺也不差。

悉的環境悉的車水馬龍，他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他不用像在A市那樣哪怕吃個路邊攤都反繃脊背，就怕自己一個姿勢不對就暴自己曾經是個‘鄉下人’這件事，這裏的人都和他一樣，他隻需用最舒服的姿態等待就好。

……

蝦蟹好快弄好抬上桌來，香氣撲鼻引人食指大，喬幸眼睛發地拿著筷子蓄勢待發，溫長榮戴了手套拿起一隻鹽水蝦，見蝦殼完好，便把頭和殼去掉，又拿桌上的牙簽將蝦腸剔出，然後把蝦放到了喬幸碗裏。

喬幸抬了一會兒的筷子終於有去，鮮甜的蝦進口，他滿足地咀嚼了數下，這才將筷子放下，然後戴手套去解決那邊的香辣小螃蟹。

一口螃蟹一口蝦，喬幸忽然察覺到有什麽地方不對。

不待他說什麽，那邊老板娘已經抬著全金黃大螃蟹來了。

“螃蟹來咯。”老板娘把還冒著熱氣的大螃蟹放在溫長榮麵前，又把剪蟹的剪刀放在男人手邊，而後笑瞇瞇地看著兩人，“兩位慢用哈。”

“嗯……”喬幸啃著螃蟹say拜拜。

“要先吃嗎？”溫長榮看了看那冒著熱氣的大螃蟹說。

“要啊。”喬幸理所當然的回答。

如此，男人將手中的那枚蝦理幹淨放他碗裏，而後手去掰螃蟹，剪開蟹殼剝出蟹——放喬幸碗裏。

行雲流水，一氣嗬。

嗷唔一口吃了滿蟹，喬幸才回想到剛才意識到的是什麽地方不對。

——溫長榮竟然伺候他吃飯，夭壽了啊。

喬幸這邊叼著個螃蟹發愣，那邊溫長榮卻已經自然地掰了第二蟹，然後迅速將第二支雪白的蟹放他碗裏。

溫長榮‘伺候’他吃飯這件事奇怪嗎？奇怪，也不奇怪。

奇怪的是溫長榮已經很久沒這樣為他剝蝦殼剪蟹了，不奇怪的是，他們在A縣短暫生活的那段日子，溫長榮一直如此。

兩人相識在那家已經倒閉的欣悅酒店，說幹了一炮溫長榮就被喬幸傻白甜的樣子擊中從而包養他，那當然是不可能的。

不過就是在喬幸誇完男人讀研究生好厲害之後，男人用一種‘這哪裏來的鄉佬’看了他，然後穿好服就要走，喬幸當時心裏那一個著急，隻能急匆匆地找話題問溫長榮打算在A縣停留多久，溫長榮順口回答大概一個多月，他又趕忙說自己從小在這個地方長大，問溫長榮需不需要個導遊。

A縣這麽小的城市哪兒需要什麽導遊，不過大概是當時溫長榮的確是第一次來A縣，對環境不悉，又大概是在A縣這樣的小地方太無聊，如果有人陪著會有趣很多，而喬幸的單純正好合適，男人想了一會兒，最後同意了。

說是導遊，實際上是幹嘛的兩人都清楚。

喬幸以家裏姑姑得重病要死了強行請了一個月假，每天就是陪著溫長榮沒沒臊。

喬幸雖然高中就看著螃蟹店流口水，但其實一次都沒吃過，故而他第一次把溫長榮拐到螃蟹店的時候還有點兒小張，因為他沒來過，也不會吃。

A縣屬於陸小城，原先父母還在的時候A縣通不方便，蝦蟹之類的水產在喬幸小時候很難見到，專門賣蝦蟹的店更是沒有，後來父母去世，A縣陸陸續續開始有水產店，可他已經為顆小白菜，手裏的，一塊錢恨不得掰八份來花，一頓最一張爺爺的水產，對他來說是奢侈品。

兩人第一次到螃蟹店的時候，恰好店裏沒什麽人，喬幸也沒有其他人可以參照，等蝦蟹上來了他眼地等著溫長榮先吃，好讓他學習學習，可菜都上來幾分鍾了溫長榮連看都不看，隻低頭吃麵。

喬幸忍不住了，他夾起那個還沒半個掌心大、雖然被切開但怎麽看都沒的小河蟹，嗷唔一口——差點沒把他牙給磕掉。

溫長榮被他這魯莽的吃法嚇了一跳，看了他一眼，說：“……吃殼裏麵的就好，還有也有點，但不多，慢慢吃。”

“……哦。”喬幸臉紅了紅，為了掩飾自己不會吃螃蟹的尷尬，他夾起了被煮得紅的鹽水蝦，連頭帶殼嗷唔一口——差點兒沒被殼給噎死。

溫長榮：“殼剝了，頭最好不要吃。”

“哦！”

男人吃完麵，才拿起蝦來，掐頭剝殼，溫長榮看著下那一黑的東西，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蝦腸自己去一下。”

“？”

……

後來他們又去了第二次第三次……喬幸去蝦腸總是笨了吧唧的，有時候去煩了還會看也不看就直接塞裏。▲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溫長榮說了他幾次，可喬幸偶爾還是會吃嗨了就忘記，兩人又來了第四次第五次……溫長榮捋袖子拿牙簽，親自剔了蝦腸才給他吃。

喬幸寵若驚：“幹嘛這樣……這這這……”

溫長榮冷著臉回答：“我不想和吃過髒東西的人接吻。”

這話一出，隔壁桌的人都頓住了，喬幸當場臉就是一個紅，小聲又磕磕地說：“我隻是有時候忘記了，而且每次吃完都漱口的……”

“行了，吃你的就行了。”溫長榮沒好氣地把剝好的蝦仁放到他碗裏。

後來再到店裏，剝蝦這件事就溫長榮的專項了。

再後來，他們第一次到當地的‘豪華飯店’吃大螃蟹，他第一次剪蟹笨手笨腳差點劃了手，溫長榮頓時就冷著臉，搶過幫他剪好，再之後，剪螃蟹也為一個好傳統。

溫長榮是真的嫌他髒嫌他笨嗎？當然不是。

有時候喬幸吃完東西還沒來得及漱口，溫長榮也會冷不丁地親他一下，喬幸玩跳舞機也笨了吧唧的，可隻要他不傷到自己，溫長榮就會很有耐心的站在旁邊看他，教他該怎麽玩怎麽發力。

如此想著，喬幸忽然想起來自己當初是為什麽上溫長榮了。

他當初雖然年紀小，但其實也是個比較理智的人，一開始把溫長榮錯認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假，但絕對沒一心一意地栽進去，因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與溫長榮的天差地別，溫長榮是凰枝不假，但他卻不一定是小麻雀，很大概率隻是一隻小山，山走上枝頭，恐怕還沒站穩就先摔得模糊了。

後來為什麽上溫長榮呢？

大抵就是因為——他是真切的到自己是被著的。

溫長榮總是冷著臉，脾氣也臭，但很多的好，卻藏在生活的每一個細節裏。

男人上不說，做的卻很多，比如說連續吃半個多月的螃蟹，溫長榮看都要看吐了，卻還是在每次喬幸提出要吃時帶他去吃，比如說看喬幸不願提起自己的家人，溫長榮便沒再問過，隻在喬幸姑姑來的時候多給喬幸一些錢，讓喬幸把人打發走，比如說喬幸跟著男人第一次到A市，他被天大樓和洶湧人群嚇到，溫長榮攥了他的手讓他別走丟，再來便是那時候還冒著村土氣的自己，被溫長榮拉著手到朋友麵前介紹……比如說，他們吵得再兇，他也幫他照顧著他的弟弟，更沒用他弟弟威脅過他分毫。

類似的細節實在太多，多到讓喬幸有一種自己是被溫長榮著的錯覺。

他以為自己當真是那隻被埋在遙遠縣城的小麻雀、那些包養文裏萬裏挑一的男/主角，他要攀上他的凰枝了，他的霸道總裁已經對他說‘男人，你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然後他就這樣幸福快樂的過上一生。

所以他飛蛾撲火，所以他毫無保留，所以他——實在是蠢得要命。

等閑變卻故人心，是世間常態，更是太多份相差懸殊的人們最終的歸宿，這人他的時候是那樣人，不他的時候，也是那般幹脆。

“……”

手裏的螃蟹突然不香了，奴隸翻做主的快樂也沒了，喬幸的牙關狠狠咬磨，在溫長榮將第四蟹放他碗裏的時候，他惡狠狠地將男人麵前的三個盤子拎得遠遠的，然後屁一挪重重地坐到了桌子的另一端。

“……”男人的手正懸在盤子上方正準備給他弄第五隻螃蟹，卻見盤子瞬間不見，頓時有些茫然地看著喬幸。

“我又不是沒手，你剝什麽剝？把我當白癡嗎？！”喬幸兇了吧唧，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