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道里恢復安靜。
往上的樓梯口,一個腦袋悄悄探出頭來,手裏還捧著沒人接收的虞人。
貴叔面無表站在男子背後,手裏拿著夫人昂貴的皮包。
也沒別的想法,就是覺得自己一世英名盡喪。
「傅先生,接下來怎麼辦?夫人邊只剩下個行李箱。」
傅燕遲回頭看了他一眼,嘆氣,「貴叔,你也看到了,月亮氣什麼樣?我今天要是不能讓消氣,我跟的友誼就徹底玩完了。」
真是一步錯,步步錯。
他回來的時候應該第一時間來見月亮,不應該躲著的。
最要好的死黨回來,自己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換誰都會有脾氣。
「先等著,等孟姨找機會給我開門。」他道,又把腦袋了回去。
貴叔冷笑,開門?以宋月涼的脾氣,進了門的狗照樣能劈出來。
先生想得太簡單了。
鈴鈴鈴——
清脆鈴聲在樓道里驟然響起。
傅燕遲跟貴叔對視一眼,齊齊看向貴叔手裏的皮包,接兩人手忙腳想把暴力響個不停的電話給摁掉。
咔門開,明艷高挑子斜倚門框,角噙一抹冷笑,「傅燕遲,把孟姨的包,拿過來。」
傅燕遲,「……」
大意了,他忘了月亮對他的了解。
緩緩走下去,遞包的時候還想垂死掙扎一下,「月亮,我什麼都能解釋,你就讓我進去坐會?」
子毫不留把包搶了過去。
同時一隻乎乎想小手到他面前,往他手裏塞了一對發卡。
小小娃兒,眼睛裏盈著怒氣又黑又亮,
「媽媽不喜歡你,你的東西我也不要了,還給你。」
末了,小娃兒還跺腳朝他重重哼了一聲。
看著房門在自己面前再次無關閉,傅燕遲輕嘆一聲。
「貴叔,去幫我買支筆跟本子。」
「現在?」
「嗯。」
貴叔離開后,樓道里清靜下來。
傅燕遲也沒走,就靠著宋月涼家大門坐下了。
屋子裏有喁喁人聲,不是很清晰,時而還有小娃兒聲氣的喚。
傅燕遲聽得認真,角不自覺的翹起。
看來月亮是真的很喜歡七七,比他想的還要喜歡,所以,才認了七七當兒吧?
看著手裏鑽石發卡,想著小娃兒跟月亮有幾分相似的面容,傅燕遲輕笑一聲,會跟月亮同仇敵愾的小娃娃,他也喜歡。
屋裏。
宋月涼跟孟靜嫻坐在沙發兩角。
兩人中間放著失而復得的皮包。
孟靜嫻是有些尷尬不自在的,畢竟跟阿遲合夥對人姑娘耍無賴,實在不好。
但是更多的,是對宋月涼的好奇。
在今天以前,從來不知道,原來阿遲也能對著別人把姿態放得那麼低。
印象里,阿遲子散漫,看似溫和,實際上卻是目下無塵,什麼都不看在眼裏,也不放在心上。
因為藥石無醫,知道自己隨時可能……所以哪怕是對親人,阿遲都不親近。
免了掛念。
「宋姑娘……」孟靜嫻頓了頓,「我能你月涼嗎?你跟阿遲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一個幾年不見的人突然出現,能有什麼誤會,就是不,不便招待而已。」宋月涼把一杯水推到面前,「傅燕遲應該還在外面,孟姨待會跟他走吧。」
孟靜嫻沒直接應這句話,小心翼翼試探,「幾年不見?你……不知道阿遲五年多前突然病發,被送出國醫治搶救嗎?」
宋月涼猛地抬眸,指尖發,「什麼突然病發?什麼。出國搶救?」
孟靜嫻有些啞然。
怪不得阿遲會吃閉門羹了。
這麼大的事竟是一點沒給人家,幾年時間沒有音訊,換誰都會多想。
略微沉,思慮片刻才開口,「事過去大概有五年多了吧?五年多以前,凌晨四點多,我們突然接到電話,說阿遲昏迷休克,這邊的醫院已經沒辦法了。他爸爸當即趕了過來,聯繫各種人脈,當天就把他送去了國外,在國外反覆搶救了兩個多月,人才清醒過來。」
「五年多以前……凌晨四點多……?」宋月涼臉上緩緩褪去,眼眸恍惚不定。
孟靜嫻點頭,「我還記得,那天是四月十六號。」
話音落下,宋月涼臉已經煞白,手指的抖幾乎控制不住。
四月十六號?
不知道,沒人告訴,只知道他突然消失了,音訊全無轉眼近六年。
是……那天的事?
宋月涼彎下子,抖的手攏住頭髮,一遍又一遍。
「為什麼會突然病發?他到底、是什麼病?」問,嗓子堵著,聲音啞得厲害。
孟靜嫻沉默。
阿遲是真的什麼都沒告訴宋月涼。
也許是不敢說,也許是不忍說。
一個不知道自己明天還能不能醒過來的人……所以阿遲從來沒對宋月涼說過自己的吧?
是過來人,看得分明,宋月涼在阿遲眼裏,是不同的。
「月涼,你跟阿遲之間有誤會。既然有誤會,就應該去解開。」輕聲道,「就算你不打算原諒他,也該知道原因是不是?如果你願意,不如給他個機會,讓他親自跟你解釋?」
局外人說再多,不如當事人一句話。
起,拿起皮包,拉著行李箱離開了。
門開,傅燕遲就靠在門邊,看出來眼睛一亮,「孟姨——」
孟靜嫻順手又把門關上了,「等月涼想給你開門的時候,你再進去。」
傅燕遲眼裏的亮啪一下熄滅。
「我在樓下,待會阿貴送我去酒店,等住下來了我再聯繫你。」孟靜嫻頓了下,低聲道,「老爺子那邊,我明天過去拜訪,方便嗎?」
傅燕遲沉默片刻,點頭,「我會提前跟外公說。」
人緩緩下樓,片刻后單薄影消失在樓道。
旁邊的房門依舊關得的,把耳朵在門上也聽不到半點靜了。
傅燕遲垂下眸子,眸晦。
貴叔近半個小時才回來,拿著他要的紙筆。
代貴叔負責安頓孟靜嫻后,傅燕遲擰開筆帽,開始在厚厚的本子上落筆。
筆尖頓在雪白紙張,墨水洇出一團墨印,卻依舊不一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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