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小院又來了貴客，村子里昨天晚上就已經傳遍了。

昨天在路邊，好多人都是看見了的。

來的三個人里，有一看就很難接近的貴氣男人，還有黃捲的異類。

打眼得不得了。

老村長當然是知道的，昨兒個他還給人帶過路。

只是沒想到，張家的貴客會上自己家來。

老村長家院落敞闊，比起張家的小院子要好上不。

但是氣場強大的男人往院里一站，老村長就覺得自己家好像特別窄，還寒磣。

哪怕不知道男人份背景，只看那氣場跟氣度，也能看出肯定非富即貴。

杵在不茍言笑的男人面前，對上那雙深沉銳利的眼睛，哪怕對方刻意收斂了氣勢，老村長還是覺得有力，跟見到大領導似的不自在。

這跟昨天帶路時的況又不同。

反正當時沒往心上放的時候，還自在。

現在正式跟男人面對面眼對眼，那種迫就變得清晰起來了。

「老村長，我們昨天見過。」燕淮走上前，朝滿頭白髮的樸實老者出手，語氣放緩和，「當時沒來得及自我介紹，我姓燕，燕淮，是七七的爺爺。」

男人的手骨節分明，指甲修剪平整，看起來乾淨又有力。

老村長又看看自己滿是老繭的糙大手，上面還沾著不知道在哪蹭到的灰。

他忙把兩手在上了，這才出去跟男人握手，「你好你好，燕淮同志，我李老。」

「我看村長比我年長些，直接我燕淮就行，這樣親近。」燕淮帶上笑意，說話的時候沒有架子，讓人心頭舒坦。

心裡一舒坦，老村長的拘謹客氣就散了，朗聲笑道，「那我可就託大了啊？來，燕老弟，咱進屋說話！」

老村長變化迅速的態度，

讓不遠兩個老婦人有些好笑。

「他張嬸，七七爺爺這是幹啥來？」羅玉瓊悄聲問道。

張細搖頭，「我也不知道，他沒說。嗐，用不著那麼張，反正七七爺爺不欺負人。」

「看你說的，我就是好奇他有啥事。既然是七七的爺爺，那肯定不會欺負咱。」羅玉瓊哭笑不得，嗔了張細一眼，「過來搭把手，我給沏壺茶水過去招待人。」

堂屋裡。

請人座后，老村長也好奇，開門見山就問，「燕老弟，你上我家來，是不是有啥事兒啊？」

鄉下人家有事就說事，慣了直來直去，老村長整不來先客氣半小時再花幾分鐘說完正事那一套。

燕淮點頭，毫不避諱承認，「確實是有個事，想請老村長幫個忙。」

跟老人幾句簡單對話就能看出對方是爽朗樸實的子，所以燕淮也直接。

「你說，要是我能幫得上的肯定不會推辭。」

「好，老村長爽快，我也不拐彎抹角，我想問一下，昨天我在村裡看到個破舊屋子，好像是沒有人住的，那個屋子村裡能不能賣？」

「屋子？」老村長眉頭皺起，他們村雖然多是留守老人跟孩子，但是也家家戶戶都有人住著的，記憶里沒有哪個房子沒人啊。

「就在昨天那個小廣場旁邊，靠最里的屋子，大概兩層那麼高，有一半牆壁崩塌……」

不等燕淮描述完，老村長就知道他說的是哪裡了，大笑道，「那裡不是小廣場，是村裡曬穀場，秋收的時候用來曬穀子的地方。你說的靠里那個房子，是咱村以前開會搞活用的禮堂。」

燕淮眉頭了下，失笑。

他對村裡這些建築確實不了解。

那個禮堂……在他看來就是個房子，因為著實是小了些。

等羅玉瓊跟張細提著茶壺過來時，兩人的商談已經接近尾聲。

「放心，這事給我來辦，既然答應你了，就肯定不會敷衍！」老村長滿面紅，大手把口拍得邦邦響。

羅玉瓊看著都有些心驚跳。

不知道自己一把年紀了？拍恁用力，也不怕一把老骨頭散架嘍。

話已經談完，茶才剛上來。

燕淮沒有無視主人家的好意，臨走前，先喝了一杯茶才走。

禮儀無可挑剔。

把客人送出院門，往回走的時候老村長背著手，裡哼起了小調兒。

羅玉瓊看他這副高興模樣，忍不住打探，「七七爺爺到底幹啥來？

老村長睨一眼，賣關子，「總之是好事，你就別問那麼多了。」

羅玉瓊，「……」這老頭子，德。

從老村長家離開后，燕淮這邊也得起行趕往機場了。

縱有再多不舍，也只能在心底。

最捨得的人，大概唯有傅老爺子一個，只差沒追在燕淮屁後頭放兩掛鞭炮。

「走吧走吧趕的，沒空不要過來，有空也不要過來。」

燕淮沉默片刻，看向老爺子，「爸，你保重，有什麼事可以給我打電話，我號碼沒變過。」

傅老爺子哼了聲，他能不知道？

阿貴隔三差五就往京都打電話作報告，撥的號碼他爛於心。

跟老爺子道了別，燕淮又看了眼站在老爺子邊的傅燕遲，眸複雜晦，「你……也保重。」

傅燕遲眼睛恍了下，視線在男人斑白兩鬢飛快掠過，揚起慣常笑臉，「爸，你也是。」

「爺爺，七七祝你一路順風哦，跟叔叔也一路順風。」

娃兒糯聲線中，黑商務車緩緩駛離。

七七窩在爸爸懷裡，看著速度很慢很慢的小轎車，不知道為什麼，鼻子有點酸，有點難過。

「蛋蛋，爺爺好像不捨得走。」

「不走不行啊，你爺爺是在戰場上負責調兵遣將的將軍，將軍輕易不能離開大本營。」小蛋人翹著二郎，兩手枕著頭。

「爺爺是將軍？那我爸爸是什麼？」

「逃兵唄。」

「什麼是逃兵？」

「不肯做將軍的兵，-就是逃兵，反正不是好兵。」

七七磨牙，蛋蛋罵爸爸。

欺負年紀小聽不懂咩？

到娃兒兇兇的視線，小蛋人歪頭看去，瞇眼，「小崽兒，你敢沖我齜牙？」

「蛋蛋，我以後會揍你的！」

小蛋人呵了聲，一個小電花甩出去。

娃兒嗷一聲捂著小屁，眼睛紅了。

又被蜇了！

臭蛋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