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七七！快出來，我們要去放滾地龍，你要不要看！」

狗蛋帶著一群小蘿蔔頭，浩浩來到籬笆小院門口，揚著嗓子就朝院里喊。

七七剛跟蛋蛋炫耀完自己的小禮，聽到滾地龍，眼睛又亮了，小腦袋點得跟小啄米似的，「要要要！去哪放哇？」

娃兒說著就往外跑。

「去村口！那裡還有好多沒化開的小雪塊，把滾地龍放上面一會就能融出一個凹槽來，可好玩了！」

狗蛋等著小娃兒跑到自己跟前，手一揮，小老大似的帶頭往村口走，兜里是他央爸爸好久才買回來的幾顆滾地龍。

兜里揣著東西，有好玩的能顯擺，氣勢就是不一樣。

小娃子們走起路來都雄赳赳的，招搖過市。

蛋蛋飄在上空，看著七七跟只沒見識的土狍子一樣，笑得又傻又憨，蛋蛋眉頭皺了。

「你這樣子丟不丟人？你爺爺是首富，媽媽是大老闆，爸爸也是能開得起車的有錢人，你想要什麼沒有？一顆滾地龍就把你哄出去了？孩子要矜持！」

七七眨大眼睛，扭頭悄悄往四周了，沒看見蛋蛋。

娃兒委屈癟癟，「可是我沒有玩過嘛，以前過年我看別的小娃娃玩，他們都不帶我。來了桃溪村，小夥伴有好玩的都會上我一起，就算不好玩我也要一起的，七七要給面子的。」

蛋蛋，「……」

眼的小樣兒。

訓不下去了。

瑪德。

一顆滾地龍點了引線后，轉個幾圈就沒了，攏共也不過十秒一顆。

狗蛋兜里有五顆，很快就到最後一顆了。

小娃子們蹲在周圍，又興又憾。

過年娃子們最喜歡的就是放鞭炮、放煙花，可惜這些東西都貴，像今年這樣能買滾地龍來玩的機會是極極的。

馬上就沒得玩啦。

「最後一顆，看好了啊，都蹲遠點，小心躥到你們腳邊去。」狗蛋小臉嚴肅，劃著火柴，忍著心痛不舍把最後一顆煙花點燃。

七七著小手手，眼睛盯著滾地龍，珍惜煙花燃燒的最後幾秒，張得屏了呼吸。

五秒，十秒，十五秒……一分鐘……兩分鐘……

「咦？」

「咦咦？！」

「狗蛋，為什麼這顆滾地龍能轉那麼久？！」

娃子們不懂數時間，但是時間長短還是有數的，他們盯得眼睛都花了，都要麻了，滾地龍還在轉！

雪地上已經被煙花滋出一大片雜的印記。

「哇……神滾地龍，這顆一定是神滾地龍，是滾地龍之霸！」七七驚嘆不已，攥著小拳頭驚呼出聲。

小夥伴們頓了頓，捧腹大笑。

半空，蛋蛋翹著二郎斜躺，翅膀尖兒牽引著一條細小紫電，推著滾地龍滿地跑，一路閃電帶火花。

娃兒喊出滾地龍之霸時，滾地龍走了個反向蛇形，險些歇火。

蛋蛋，「……」悶笑聲輕揚。

他媽的，他養的崽兒世界第一可。

滾地龍足足滾了五分鐘才停下，皮都焦黑了。

娃子們這才意猶未盡離開。

回去路上，狗蛋頭仰得更高了，他買到了滾地龍之霸。

他敢擔保，全世界只有這一顆！

要不然做煙花的人不得虧死。

七七也快樂得飛起，一路蹦蹦跳跳，笑聲不停。

「蛋蛋，你看到了嗎？滋滋滋的冒了好久好久的煙花呀！我出來沒錯的，要不然就看不到那麼神奇的滾地龍了。」

蛋蛋哼了聲做回應。

他又得去充電了。

臨近村口，河橋一旁的過道邊兒上有顆掉了葉子的枯酸棗樹，樹下不知道什麼時候聚了幾個年輕人。

看到娃子們回來時，幾人視線移過來，最後落在綁著小揪揪的娃兒上，眼神暗了暗。

七七也看到那幾個人了，還有印象，是那天從圖書館回家時，在巷子里跟問路的四個人。

黑子叔叔也跟他們在一起？

七七眼底敏銳升起的防備，在看到黑子時散去，搖起小手朝四個男人後的頭喊，「黑子叔叔！」

黑子依舊一件黑棉服，單單鞋，靠著樹榦，低頭煙。

聽到喊聲時，男人才虛虛起眼皮子朝聲音方向看了眼，沒理會。

娃兒卻像察覺不到他的冷淡，噠噠噠跑過來，摘下頭上的線帽遞給他，「黑子叔叔，帽子給你戴，你沒有頭髮，好容易凍冒的，戴帽子不會頭疼哦！」

黑子指間不自覺用力，剛點的煙折了。

四個流氣青年抱著肚子怪笑。

七七被嚇了一跳，小手嗖地回來，抱著自己的帽子就跑。

狗蛋幾個就在旁邊等著，恨不得把扛著走。

每每有黑子出現的地方，娃子們都不敢多呆，咋七七這傻娃子還自己湊上去呢？

跑回去的路上，七七小臉有點喪，很是不解。

這些叔叔為什麼要笑？沒有說錯呀，天氣這麼冷，不帶帽子真的會凍到腦袋的，黑子叔叔還是頭。

「蛋蛋，我錯了嗎？」

「沒錯。」

「那他們為什麼笑我？」

「他們是煞筆。」

「什麼是煞筆？」

「一種沾糞水才能寫字的筆。」

「咦~七七不用要煞筆寫字，一定好臭。」

「臭得不得了，嘖。」

樹腳下，黑子重新點了支煙，黑眸微垂。

面前四人笑聲已經停了，大靠上他邊樹榦，意味不明揶揄，「可以啊黑子，那小崽子對你親近。」

「是，親近。」黑子抬頭，朝半空吐了個煙圈。

煙霧散開，將他臉上表遮擋，人瞧不分明。

四人也沒在意，從最早認識開始，男人就是這德，很能看到他臉上有什麼表。

幾人看過他臉上最真切的表，大概就是在打架時出的那狠厲。

大眼神閃了閃，掩下眼底惱恨及輕視，從兜里掏出兩張大團結塞男人手裡，「馬上過年了，別說兄弟不關照你，這錢拿去買點好菜，過年吃點好的，等事兒了大財到手，兄弟不了你那份。」

黑子沒客氣，把錢收了。

突聽到大幾人吹起輕佻口哨，「誒，黑子，那妞是你們村的？水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