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念出院那天,風和日麗。
北歐難得的好天氣。
賓利慕尚從醫院駛出,行駛在街道上,往「天堂別墅」的方向去。
「晚上想吃什麼?」
車子後座,時蕭伯圈著時念的細腰,將人摟在懷裡。
不願意和他搭話,住院的一個月如此,現在依舊這樣。
「蒜蓉扇貝,清蒸蝦仁怎麼樣?」時蕭伯又問。
時念手裡拿著一個平板,正在玩消消樂的遊戲,車廂里除了時蕭伯的話音,就是遊戲聲。
不理他,時蕭伯就往的世界里走。
他低頭看向手中的平板,這一關時念贏了,屏幕上一個大寫的「Bingo」單詞。
「五百多關了,很厲害。」他了兩下時念茸茸的腦袋。
時念點擊「下一關」按鈕,繼續玩自己的遊戲。
-
天堂別墅。
車子在林蔭道上停下,小保姆站在院門口迎接。
時蕭伯先下了車,而後將時念抱了下來,牽起的手往院走。
「四爺,晚餐做好了,是太太喜歡吃的扇貝和蝦仁。」
時蕭伯「嗯」了一聲。
在玄關口,他幫了外套,換了鞋,隨後握著的手往餐廳方向走。
吃飯的過程很安靜,只有碗筷撞產生的清脆響聲。
時蕭伯給時念夾菜,低著頭吃,一直到吃飽了吃不下了,時念就放下筷子。
「不吃了?」
時蕭伯拿了張紙巾,了時念的角,「等會兒出門散散步,消食。」
散步途中,時蕭伯又帶著時念去了一趟溫室。
溫室里培植的花都開了,時念摘了一隻香水百合。
「可以在臥室的花瓶里。」時蕭伯低頭看。
-
主臥。
淡淡的百合清香隨著夜風一起飄在室。
時念坐在梳妝臺前,時蕭伯站在後,男人拿著吹風機,正給吹頭髮。
有些困了,放下了手機的平板遊戲。
腦袋自然而然地靠在後時蕭伯的懷裡。
吹乾了頭髮,時蕭伯將吹風機擺在梳妝臺上,彎下腰輕輕抱起時念,去了室大床。
「念念。」
睡得恬靜。
時蕭伯喊的名字,在額頭上吻了一下。
不搭理他也沒什麼,只要人還在邊,心不飄到別人上去,時蕭伯可以縱容以任何態度與他相。
「……」
時念睡眠很淺,夜裡總會醒幾次。
朦朧間醒過來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窗外偶爾有風吹樹葉飄落的聲音。
床頭的睡眠燈開著一盞。
睜開眼睛,視線里就裝時蕭伯睡的臉。
他抱抱得,幾乎是將完全摟在懷裡,生怕有人搶走,閻王也不行。
抱得,就靠得近。
兩個人離得非常近,彼此都能呼吸對方的呼吸。
時念定定地看著面前男人卸下偽裝后,廓分明的五,以及鬆弛下來的神態。
記得病危轉ICU,在重癥監護室住的那一周,他寸步不離地守著。
除了心臟檢測儀「滴滴滴」的心跳,時念就只聽見時蕭伯的聲音。
轉危為安,從ICU轉普通病房的那個凌晨,意識朦朧中聽見有人喊。
醒來的時候就看見床邊的時蕭伯。
他握著的手,眼角有些潤。
那一瞬間,時念到了他的脆弱,彷彿只要風吹一下,就能把他擊倒在地。
無奈無助甚至有些絕的時蕭伯,唐德說三十多年從未見過。
時念輕輕了一下子。
抱著的男人從睡夢裡驚醒,他睜開眼恍惚了幾秒鐘,直至確定時念在懷裡,時蕭伯才放鬆下來。
他低頭看,「勒著你了?」
時念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時蕭伯鬆了點力氣,但還是要把圈在里。
他吻了一下有點乾涸的,「明后兩天我把公司的事理好,就帶你出國玩。」
時念面冷淡,在他說話這句話后閉上眼睡覺了。
-
時蕭伯與時念離開北歐半年。
他將以前時念提過的旅遊地點,逐一帶著去逛了一圈。
回北歐的時候,正值次年開春,時家舉辦家族的宴會。
家主和家主太太進門,其餘人紛紛恭謹地站在一旁,落座后大家才開始談。
「太太看起來氣特別好,這半年在國外應該玩得很開心吧?」
「小爺給大長老帶,夫婦二人出國旅遊,這是多人羨慕不來的生活呀。」
時念的確氣好,被時蕭伯養得極佳。
將近二十七歲的,看起來就跟二十齣頭的小孩沒什麼兩樣。
俏可人,皮白皙,離近了看,臉上連孔都看不到。
就是可惜,總冷著一張臉,誰與說話都不理。
「太太,時家新來的糕點師做的慕斯蛋糕,您吃一塊兒嗎?」有位婦人討巧道。
時念坐在時蕭伯旁,婦人與說話,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全程冷漠臉,讓對方有些尷尬,下不來臺。
好在時蕭伯將蛋糕接了過來,他遞給時念,「念念,吃嗎?」
時念也沒搭理他,自顧自地從包里拿出手機,開始逛「facebook。」
「念念來之前吃了些糕點,估計現在不了,不好意思。」時蕭伯將蛋糕給了服務生,禮貌與婦人道了聲歉。
「沒事沒事。」
整場宴會下來,包括之後的聚餐。
時念都沒說過一句話,所有人跟問好都不理。
就連吃飯,不吃了就扔下筷子,儘管那時候時蕭伯還在給剝蝦。
自后,時家全族就流傳著一條不文的規矩:「太太格清冷,家主偏寵疼,其餘人恭謹以待,不得冒犯。」
-
每一年時念的生日,都是時家最熱鬧的日子。
甚至可以說,是整個北歐上流圈子,乃至普通民眾圈子都熱鬧的日子。
Fa財團是北歐如今最大的財閥,幾乎掌控了幾大國的民生。時念的生日,集團旗下所有子公司都開放福利。
民用水免費、居民住房免費、購免費等等。
十幾年如一日,北歐的居民漸漸地對「時念生日」這一天尤為嚮往,就像漢國人嚮往國慶節七天假一樣。
今年是時念四十歲的生日。
時安十七歲了,已經在Fa財團實習。父親嚴厲,他也兢兢業業不敢有半點鬆懈。
做完工作,時安立馬趕往維多利亞大酒店。
他更不敢在母親的生日宴上遲到,不僅是他,時家沒有任何一個人敢遲到。
時念就是時家一族的聖旨,就是絕對的規則和權威。
時安拿著禮進宴會廳,廳已經聚集了很多人,一旁收納的禮也都裝不下了。
南側的沙發上,長輩們都坐在那。
讓時安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穿著藍晚禮服,白貌眉眼如畫的時念。
母親被父親保護得太好,雨雪天不用走路,就連出門偶遇颳風,都是藏在時蕭伯懷裡。
歲月都無法在時念上留下痕跡,因為擋在面前的男人威嚴強大。
本不像四十歲,好像永遠定格在父親上的那個年紀:二十歲。
時安朝南側快步走過去,他雙手捧著禮盒遞給時念:「母親生日快樂,這是我送您的禮。」
時念不搭理人已經人盡皆知,大家也都習以為常。
唯一會有反應的,就只有親生兒子。
人抬起頭,角向上揚,眉眼也彎彎了幾下,雙手接了他捧來的禮。
這位已經四十歲的貴夫人,離得這麼近,在上揚眉眼的時候,時安都看不見臉上的皺紋。
「怎麼來得這麼遲?」
時蕭伯嗓音醇厚,時間沉澱下來,令他完全褪去了年輕時候的鋒芒,只有嚴肅的冷冽與令人畏懼的巍峨。
時安立馬低頭:「父親,工作比預計完得晚了十分鐘,路上堵了五分鐘的車,來遲了。」
他的父親五十五歲,從未給過他溫的父。
應該說,他將畢生所有的溫都給了母親,已經分不出一星半點的溫給別人了。
就連自己的兒子,他也只能在方方面面都做個嚴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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