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就到了過年。

傅寒崢聽的話回帝都了，宋風晚留在老宅陪爺爺過年。

往年過年都很熱鬧，家裡雖不說花團錦簇，但因為人多，到底還是更喜慶些。

然而今年老宅里就只有宋風晚和宋老爺子兩個人。

宋明珠自不必說，現在既然已經不是宋家的人，自然沒理由回來過年。

宋振國進了監獄，張蘭在外潛逃，宋時藍對老爺子心存芥不肯回來。

於是，偌大的老宅一下就空了下來。

宋風晚看著坐在院子里的老爺子，心頭愧疚，緩步走過去。

「爺爺。」

宋老爺子回過頭來，笑道：「來了，過來陪我坐坐。」

宋風晚點頭，走過去在他邊坐下。

宋老爺子忽然指著天上的星星，「都說人死了會變星星，你說天上這麼多星星，哪顆是你啊？」

宋風晚聞言，仰頭看了一下。

然後，指著中間最亮的那一顆。

「那顆。」

宋老爺子順著的手看過去，恍然點頭。

「原來是這顆啊，怎麼我看了半天都沒注意到，你一來就看到了，還是我們晚晚更厲害。」

他笑盈盈說著，拿起手機將那顆星星拍了下來。

宋風晚看在眼裡，忽然就有些鼻酸。

「爺爺。」

「嗯？」

「你怨我嗎？」

宋老爺子一愣。

宋風晚微微低頭，聲音有些疚。

「是我將這個家害這樣子，原本您可以兒孫滿堂，熱熱鬧鬧的度過您的晚年生活，可我卻將您的兒子送進監獄，讓您的孫出走在外，再也不肯回來，您怨我嗎？」

宋老爺子放下手機，想了想，最後點頭。

「最開始是有些怨的，我這輩子沒求別的，就求個堂堂正正，一家人團團圓圓其樂融融的在一起。

可後來我想清楚了，就算他們還在，也不可能真正的做到闔家歡樂。

我們都太注重表面的團圓，以致於不想去追究真相，害怕打破這假象的平靜。

可就是因為這樣，我讓你默默了這麼多年的委屈，也讓你的母親要在死了十幾年後才真相大白

是我對不起你們啊，晚晚，你做的沒錯，錯的是他們。

你只是做了一個好孩子該做的事而已，這個世界太污濁，人活得太久了就容易被污染壞了，你沒有，我真的很為你到慶幸。」

宋老爺子一邊說，一邊手來拍了拍的肩。

宋風晚忽然就崩不住了，撲倒在他懷裡哭了起來。

「對不起，爺爺。」

從來沒有想過要讓爺爺傷心。

可是做的每一件事，都在狠狠刺傷爺爺的心。

無論是將宋振國送進監獄，還是得宋時藍離家出走，無疑都是在這個耄耋老人的傷口上狠狠撒了一把鹽。

宋老爺子憐的著的頭髮，輕聲道：「不怪你，爺爺不怪你。」

可到底，眼眶還是漸漸紅了起來。

爺孫倆抱著也不知道哭了多久。

最後，宋老爺子累了，宋風晚便推著他回房休息。

眼見著爺爺睡下，這才輕手輕腳的退出來，代守在外面的老福。

「福伯，晚上十二點外面人家放煙花可能會有點吵，你注意一下爺爺的靜，別讓他被驚著了。」

老福點了點頭，「我知道的，聽說廣場那邊有煙花會，就在我們天樓就能看到，您要上去看看嗎？」

宋風晚想了想，點頭。

「我去看看吧。」

「好，那我讓人帶您上去。」

宋風晚去了天樓。

城中本來是不允許放煙花的，但今天畢竟是大年三十嘛。

華國人對除夕這個節日還是很看中的，所以今晚十二點，在廣場那邊會有一場統一的煙花會，到時整座城市的人都可以過去看。

宋風晚裹著羽絨服站在天臺上，先是看了眼時間，發現已經十一點五十八分了。

還有兩分鐘就要過年了。

遠已經有煙花在緩緩升起，只是現在都還是一些小煙花，要等十二點整才會放大煙花。

將手機拿出來。

只見上面有條簡訊，是傅寒崢發來的。

傅寒崢：【在做什麼？】

宋風晚想了想，直接回了個電話過去。

對面很快就接聽了。

剛開始的聲音有點嘈雜，不過很快就安靜下來，大概是專門找了個僻靜的地方講電話。

「晚晚。」

「傅寒崢，你們也在守歲嗎？」

傅寒崢的聲音裡帶著喜慶的笑意。

「是啊，原本我們是不在乎的，爺爺非吵著要守，我們就只能陪他一起守了。」

宋風晚笑道：「真羨慕，你們一定很熱鬧吧。」

傅寒崢敏銳的聽出語氣中的不對勁。

「你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剛才看到爺爺孤單的樣子，有點難過。」

低頭，用手指摳著欄桿上的塗漆層。

傅寒崢沉默了一會兒。

「不要難過，爺爺深明大意，會理解你的。」

宋風晚點頭。

也不想在這麼喜慶的日子裡說這些沉重的話題，遂將話題轉移開。

「傅寒崢，你知道我小時候聽過一個傳說，說是新年的第一分鐘，對著煙花許願，那個願就會實現哦。」

傅寒崢笑，「是嗎？我都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因為這個傳說是我媽媽發明的。」

說著，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

「傅寒崢，你有沒有什麼願呀？」

傅寒崢想了想。

「有。」

「什麼？」

「辦場婚禮，生兩個孩子。」

宋風晚：「……」

「這算什麼願！你再這樣我不理你了。」

傅寒崢低笑，轉而問，「那你呢？你有什麼願？」

宋風晚輕哼一聲，「煙花都還燃起來呢，提前說出來會不靈的，我等煙花點燃了再說。」

傅寒崢煞有介事的配合，「好，那我陪你一起等煙花燃起來。」

兩人就那麼通著電話，寂靜無聲的等著。

整個過程誰也沒有再說話，雖然沉默，卻並不覺得尷尬，反而能從對方平穩又輕淺的呼吸聲中覺到暖心的安。

遠方有鐘聲敲響。

宋風晚興的道：「快來了快來了，還有五秒鐘。」

「五！」

「四！」

「三！」

「二！」

「一！」

「傅寒崢，我你！我希在新年第一天第一眼見到的人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