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抿了抿角。
這是又來給他送參榮丸了?
不是說了,他在服藥,不能吃這參榮丸的麼?
容舒倒是不知曉這男人心里有了這樣大的誤會。
提著燈款步走向他,淡笑了下,道:“妾聽聞郎君先前辦的案子今兒終于水落石出了,妾有一個不之請,想拜托郎君。”
不之請?
顧長晉低眼掃了掃瑩白小手攥著的匣子,神淡淡道:“什麼事?你說。”
“許姑娘的母親今日故去,許姑娘此時定不好,先前在楊榮府上也了磋磨,驟然失去至親,只怕子會不住,妾便想著去給送些參榮丸,聊表心意。”
這番話容舒已經練了一下午,說起話來臉不紅氣不,把個不忿、同又心酸的語氣拿得極好。
只心里頭到底沒底,提著燈籠的手忍不住了那長長的木柄。
顧長晉瞇了瞇眼。
上回同他提起楊旭的義子時,也有這樣的小作。
這大抵是自個兒都沒意識到小習慣,一張,那削蔥似的指便忍不住要東西。
可在張什麼呢?
顧長晉不鋒芒的目緩而慢地巡過的臉,旋即定在那雙清澈的烏黑的眼。
那里頭干干凈凈的,帶了點溫潤婉約的笑意。
顧長晉長指敲了下側,慢慢思忖著。
理智上,他不該應下的。
金氏的尸首如今就停在城郊的義莊,戚皇后開恩,賜下梓木棺槨厚葬了金氏,且允了許鸝兒將金氏的棺槨送上大慈恩寺停靈四十九日。
大慈恩寺那地兒,素來非皇親貴胄不得停靈。戚皇后憐惜金氏一片慈母之心,這才破了例。
許鸝兒今個就宿在離義莊不遠的驛館里,明兒一早,驛館的人會送去義莊,讓親自扶靈去大慈恩寺。
男人遲遲不語,容舒對此早有預料。
前世當許鸝兒與金氏尚在獄中時,容舒就問過一回,能否給們母二人送些吃食裳。
那時顧長晉冷淡地拒了。
今兒這要求可比送吃食裳要出格多了,他定然不會應。
實際上,容舒本就沒想去見許鸝兒。
不過是想借著顧長晉的手,救下許鸝兒罷了。
許鸝兒的死并非表面上看起來那般簡單。
人人都說是自縊而亡的,但容舒知曉,許鸝兒的死有蹊蹺。
前世若不是,許鸝兒興許不會死。
早就想好了,先提一個顧長晉會拒絕的請求。等他拒了之后,再提一個不那麼出格的,那會他大抵就會應。
從前就是這樣,只要他拒了一件事,那麼在第二件事上多半會應。
著燈柄的手指微微一松,容舒覺著眼下這時機正正好,可腹中醞釀了許久的話都要到邊了,對面那青袍凜凜的郎君倏地長眉一松,淡淡道了聲:
“常吉,去備馬車,我帶夫人出去一趟。”
她代替哥哥入朝為官,伴君在側三年,卻對他動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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