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隨很快便到。

「嗨，來多久了？」高隨拎著裝資料的公文包，一刻沒停留，跟打了招呼就大步流星領著往走，江偌穿著高跟鞋，有些吃力，需走得很快才能跟上他。

江偌走快起來就呼吸就有點急，側過去看了看高隨，「高律師準備得如何了？」

高隨朝泰然一笑，輕鬆同打趣：「一般問這種問題的，都是對律師沒有信心。」

江偌尷尬：「我只是隨口一問，恐怕東臨市都不會有人對高大狀沒信心吧。」

高隨緩下腳步，笑容越發明朗，「江偌，你這是在拍馬屁嗎？」

江偌被人拆穿，面極不自然，「我就是很張。」

高隨不當回事，「看出來了。」

江偌看他這麼志在必得的模樣，自我安著，他肯定有把握，不會出差池的。

江偌等高隨的時候看了開庭公告，爺爺的案子庭審地點在第十法庭，上午十點半開庭，現在距離開庭還有一個多小時。

江偌就像每逢考試進陌生考場一樣，而且法院裏莊嚴肅穆的氣氛讓人敬畏，更是張得頭皮發，大夏天的，高院大樓里空調開得低，襯衫質面料很快變得冰涼，隨走在皮上，忍不住打了個寒。

江偌不再說話，無意識地咬著和他往電梯走去。

等電梯時，後傳來談聲，聽參差的腳步聲，應該有不人。

江偌和高隨同時轉頭看去，是江渭銘和律師一行。

江渭銘除了狀告江啟應違法縱市，危害金融市場之外，還以東代表份起訴江啟應挪用公司資金，嚴重損壞東權益，並且聘用了打金融司的律界翹楚。

此人姓晁名濤，年逾五十，經驗老道，鮮有敗績，高隨跟他有過幾次鋒記錄，平均下來，也算勝負難分。

不過高隨的從業時間只夠這人一半，輸贏次數上能打平手，用晁濤的話來說，是後生可畏。

江偌第一眼注意的就是中間那名國字臉穿正裝的律師，江偌在上次庭審見過他。

江偌第一次庭審前問過高隨這人是否正直？

高隨沒有立刻回答，也沒有給肯定或否定的答案，「為當事人辯護是律師的職責，他的任務是維護他的當事人權益，與他正直與否無關。」

過了好久，他才又說：「江偌你知道嗎？律師其實是個亦正亦邪的職業，壞的可以壞到毫無底線，但他在這個行業肯定無法站穩腳跟。其實說穿了，全取決於這個人有什麼樣的價值觀。」

除此之外，他沒再多說。

江偌回過神，將視線落在晁濤周圍的人上。

心裏不由好笑，還真夠興師眾的，一家三口都到齊了，還帶了個書。

晁濤和高隨是見過面的同行，只因服務的對象相互對立，每次在庭上互找，針鋒相對，私下卻沒什麼仇怨，這會兒遇見了還是握了握手。

高隨介紹江偌：「這位是江偌，我當事人的孫，之前你們見過的。」

晁濤扶了扶眼鏡，看著江偌笑說：「有點印象。」

江偌當江渭銘一家是空氣，至始至終也沒問候一句，進了電梯，不知是不是江舟蔓故意，和並肩站在了最裏面。

江舟蔓一黑連，淺紅底高跟鞋，一如既往的齡優雅氣質。

「工作日也時間來？」江舟蔓最先忍不住開口。

江偌用餘瞟了一眼，冷淡應了聲：「嗯。」

本不給繼續話題的機會。

江偌很會明顯地表現出敵意，除江渭銘一家這種，此為宿敵，水火不容，還有就是水火這類對產生嚴重威脅的人。

江舟蔓冷笑了一聲，「你來了也不能幫上什麼忙，什麼也改變不了。」

江舟蔓聲音很輕，又正逢電梯打開，一行人前後往外走。

江偌出去前冷眼瞧向江舟蔓，角牽起一抹假笑，「那你來又能改變什麼？你能左右法的決策，還是能直接替法宣判？」

江偌說完，上前一步，跟江舟蔓面對著面。

從高上來看，江舟蔓比要矮一點，但江舟蔓今天穿的鞋，跟兒更高，兩人剛巧平視。各自又皆是深穿著，氣勢相當。但江舟蔓太端自己的淑雅氣質，江偌現在面前可不會刻意裝和善，一臉看不爽的冷漠。

江偌看著江舟蔓眼睛裏自己的倒影，面無表地一字一句：「畢竟，你又算個什麼東西？」

江偌說完頭也不回出了電梯。

剛出去的高隨回頭時看見了二人對峙那一幕，一直想笑，「你們人，現在還興放狠話這一套？」

江偌昂首：「氣勢上至不能輸。」

「上庭辯護的又不是你倆，拼氣勢沒用，這就逞一時口舌之快。」

江偌嗤了聲：「又不是我先惹的，沒看見我並不想跟說話麼？」

高隨到好奇：「你對仇人都是這樣的？這麼……」他的手抬起來，在面前上下比劃了一下，「這麼冷酷暴躁？」

江偌面不改：「那也分人。」

「舉個例子。」

江偌想了想，不知怎麼說，靈一現說：「哦對了，我打過。一般人惹我生氣，我不打的。這樣舉例夠清楚了嗎？」

高隨訝然地睜大了眼，隨後用手掩了掩鼻子：「……清楚了，庭審我會盡全力的。」

「謝謝你。」

「不客氣，我應該做的。」

正說著，江舟蔓追上來，似乎是江偌那話將惹急了，攔在江偌面前，低聲音咬牙切齒道：「你做不了什麼，不代表我什麼也不能做。」

江舟蔓說著將手指往江偌口上，一字一頓道：「把你卷進這場司也是輕、而、易、舉。」

說完收回手，猙獰面頓然消失，江偌莞爾：「也不知道你陷金融糾紛，他還會不會承認你這個妻子。」

說完大步跟上了江渭銘和江覲。

高隨頭疼，了眉心，「這就是我之前擔心的。」

「什麼？」江偌皺眉。

「現在你準備拿回自己江氏的份，還要分一半給陸淮深，他們可能會當庭質疑江啟應利用你在江氏部做一些危害江渭銘利益的事，火燒到你上，要拿你一半份的陸淮深跑得掉麼？就是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板上釘釘的證據，」高隨咬了下，瞇著眼盯著走廊外面。

江偌不解：「他們能有什麼證據，我是在合法使用我的份。」

「偽造證據，不知道麼？」

江偌頓了下，問：「晁律師也是幫手？」

高隨皺眉：「這話不可說。也許晁濤被蒙在鼓裏，找不出也有可原，畢竟你爺爺的案子裏，他們偽造的證據了麼？」

江偌心裏一沉。

高隨又道：「想要牽扯到你倒是在意料之中，不過他們想用什麼法子，現在才猜到。」

「如果他們想陸淮深也卷進來，那江家這是不顧陸家臉面了？」

「不知道。」高隨沉思片刻，又道：「等我一會兒。」

「有辦法了嗎？」

高隨說：「不知道能不能，幾率很小，我試試，你在這兒等著。」

他剛走開兩步，又折回來問：「你再把水火跟蹤你的事跟我說下。」

……

江偌坐在審判庭外的走廊，高隨不知去了哪兒，開庭前江偌被工作人員告知，該次庭審臨時改為不公開，所有近親屬都不能進去旁聽。

江舟蔓和江覲，以及一同來的書，也都也被拒之門外。

江覲沉默著，兄妹二人間氣氛很僵，江偌心裏也忐忑。

江覲背對著江偌，看不清他的表，只聽良久后他呵地冷笑出聲，緩緩轉看向江偌，角爬滿冷笑，「江啟應這輩子唯一做得像樣的事，就是有你這麼個好孫，以及找了個本事不錯的律師。」

江偌一笑：「過獎了。」

江覲倏地將臉上的笑一收：「他以為你不出現，我就不了你了？」

江偌淡定笑道：「你連水火這種重犯都能收買，我相信你什麼都做得出來。」

江覲沉著氣沒講話，目狠地攫住的臉。

「水火原名隋河對吧？你知道他上次找我說什麼了嗎？不知道的話我可以告訴你。」江偌坐在椅子上，悠閑地晃了晃腳尖，腳上黑尖頭高跟鞋隨著的作，漆皮鞋面被燈照得可鑒人。

「水火說他完全可以在荒無人煙的地方要了我的命。」江偌淺淺笑著說。

那笑容極其刺眼，江覲的拳頭忍不住握起。

江偌坐在那裏不如山，歪著頭仰著明麗小臉看他：「我行的正坐得端，你怎樣才能我呢？倒是江先生，見不得的事好像做得不。」

江覲氣極反笑：「江偌，你現在變得這般不怕事，為什麼？是因為陸淮深給你撐腰？」

江偌雙手環，聳聳肩說：「你有你老子給你護航，就不準我有個男人撐腰？」

江舟蔓嘲諷一笑，江偌恍若未聞。

垂眸想了會兒，看向江覲緩緩道：「所以說，做壞事還是不要出太多馬腳，更不能讓人抓住馬腳。」

可不知，這馬腳又不是江覲自己的，是水火那豬隊友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