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偌好整以暇地笑了下，從容道：「你現在是不是想聽我問你，他為什麼不想讓你跟我接？可就算我問了，你也不會給我任何答案，對不對？」

杜盛儀不置可否。

江偌攤手道：「我自然不會問，也不想問。我想知道他的過去，可以從通過他，可以通過任何人任何方式，但就是不想通過你。現任的前任，前任的現任，這兩種關係有多敏，每個人都心如明鏡，何況你自己都說了，你不想讓陸淮深好過，見不得他家庭滿，那目的無非是不就是挑撥我和他嘛。我得蠢到什麼地步才會想要從你口中得知陸淮深的過去，你不妨先算算這個幾率。」

杜盛儀沒什麼緒地勾了勾：「的確，我並不想告訴你，但是你敢說你對我說的這些沒有毫興趣嗎？我和他有什麼仇什麼怨，以及，你知道他當初為什麼那麼容易就答應和江家聯姻嗎？」

頓了下，覺得沒說清楚，又補充點明：「對了，我不是指他和你，而是他和江舟蔓。」

江偌怔住，直直地盯著杜盛儀。

什麼意思？

「你現在是不是很奇怪，我居然什麼都知道？」杜盛儀整個人神態很沉靜，既無得意之，也無挑釁。

江偌已經覺得臉有點僵，思緒也不在線了，依舊強撐維持著臉上若無其事的神，語氣也稀鬆平常，「沒什麼好奇怪，畢竟是前友。」

杜盛儀點點頭，獨自喃喃一句：「話是這麼說。」

「你跟我見面想要說的就是這些嗎？還有其他的嗎？」江偌心思已經不在杜盛儀上，這段談話，每分每秒都如度日般漫長。

「還有件事我想問你，」杜盛儀停下，言又止的眼神，「你知道隋河嗎？」

江偌如鯁在，說的是隋河，不是水火。隋河是水火多年前的名字。

江偌口縈繞著一口悶氣，不上不下，憋得難，空氣稀薄，使大腦思維運轉都到了影響。

不以為意說：「自然知道，還面對面喝過咖啡呢。」

杜盛儀幾不可察地皺了下眉，好似無話可說了，眼神有些放空，似乎陷沉思。

江偌看那樣子，好像是真的想知道水火的消息，而不是為了給添堵。

「想說的說完了嗎，我可以走了吧？」

杜盛儀抬起眼，沒有阻止。

江偌站起來，平靜地俯視著杜盛儀，「離開前，我有幾句話送給你。我這人格彈大，你從我這兒得不到什麼復仇的快。再說了，對我而言，他的財產所佔的分量比他的過去重得多，就算我真覺得膈應，要和他離婚，據婚前協議，我還能分走他半數家產，我虧不了。」

江偌把杜盛儀的煙和打火機，放在了旁邊的小矮幾上，接著道：「換做是陸淮深，也是一樣的道理。沒了我，他還有千千萬萬個選擇。你要是真想讓陸淮深不好過，你有本事搞他公司去，那才是他最在乎的，跟我較勁就沒意思，反正你給我惹的麻煩，陸淮深會給我屁。你除了有輿論優勢，論財力論手段，都不是他對手，何況輿論是可以控的，甚至連你拍的電影，都是他投資的。只希您別一邊上喊著仇啊怨的，一邊還要靠他在這行生存，多還是給自己留點尊嚴。」

杜盛儀臉一點點黑下去，眼神寸寸冰寒，連聲音都因惱怒而冷了幾個度：「我勸你不知道實別開口。」

江偌覺得有趣，上次聽這麼說話，還是在前幾天的一通電話里。

「那我也勸你不要為了一己痛快，沒事找事做。」江偌漠然看一眼，「話已至此，沒必要的話，希我們不用再見面。」

說完轉離去，在門口換了自己的鞋。

杜盛儀手抓著沙發扶手，看著玄關那抹纖瘦背影，端起水杯，發現自己的手居然在抖，剋制卻無果，門合上的同時，一把將水杯摔在地上。

江偌下樓，發現了坐在公寓樓大廳休息的小蔣。

電梯離就在休息的沙發區對面，電梯門剛打開，小蔣就看見了江偌，起上前去：「江小姐，你們談完了嗎？」

江偌：「談完了，你一直坐在這兒？」

江偌看也就剛畢業的年紀，長得小巧斯文的，跟杜盛儀不太像是一個格的人。

小蔣說：「我不敢走遠，杜姐腳不了，離不了人的。」

江偌點了下頭，沒再多說，徑直往外走了。

江偌坐上車，深深吁出一口氣，握著方向盤，試圖想要理清一些事，發現心裏平靜不下來，尤其是發現車停的位置，看起來異常的悉。

陸淮深上次來，是不是就停在這裏？

江偌抬頭往上看了眼，杜盛儀在十幾樓，仰頭得見分割得工工整整的數扇窗戶，但不見人。

擰開保溫口喝了口溫水，這才驅車離開。

小蔣上了樓，杜盛儀正在講電話，語氣聽起來很不好。

「江小姐，我刪不刪微博跟你有什麼關係？」

小蔣很奇怪，江小姐不是剛剛才走嗎？

杜盛儀不耐煩：「你真的找錯人了，我跟你不是一路人。」

小蔣忽然想起來，這個應該前兩天打來電話的另一位「江小姐」，什麼江什麼蔓的。

杜盛儀冷言冷語說：「你別管我和陸淮深什麼關係，也別管我跟江偌什麼恩怨，總之都跟你沒關係。你這橄欖枝拋錯地方了。」

說完也不管對方再說什麼，杜盛儀直接掛了電話。

小蔣換好拖鞋，走過去才看見一地的碎玻璃渣，暗暗嘆口氣，拿了掃帚過來打掃。

杜盛儀看不敢抬頭的樣子，說：「小心玻璃扎進腳里。」

家裏的拖鞋都是薄底的棉麻拖鞋，鋒利的玻璃渣很容易扎穿鞋底。

小蔣哦了一聲，說好的。

杜盛儀看著將那對玻璃渣收拾好，沉默一會兒問：「小蔣，是不是覺得跟我待在一起很難？」

不說話，並且脾氣不算好。

小蔣哪能將真實想法說出來，趕擺頭，「怎麼會呢。」

杜盛儀也不拆穿，說：「這兩個月給你加點獎金。」

小蔣欣喜：「謝謝杜姐。」

「如過我沒被封殺的話。」杜盛儀又來了這麼一句。

小蔣笑容頓時僵了僵，怯怯看一眼又低下頭，「哦……哦。」

陸淮深結束工作離開公司，在電梯間見了常宛母子。

陸甚憬這段時間，除了復健就是來公司當某些人的眼中釘。

陸淮深平日看他一眼都嫌多，但視而不見的前提是常宛不要來惹他。

然而常宛為了凸顯自己兒子的優秀，總喜歡找陸淮深茬，陸淮深又是個絕不吃虧的主，高層辦公室都能察覺到兩人之間日比日重的火藥味。

這天陸淮深心還不錯，見那母子倆，還關切陸甚憬一句：「復健得怎麼樣了？」

常宛推著自己兒子，心裏想這太打西邊兒出來可不是好事。

陸甚憬說：「還行，能多走幾步了。」

常宛接話道：「再過段時日就可以不坐椅了。」

陸淮深點點頭：「不錯。」

常宛這下才真是驚得不知道說什麼好，後來上車才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虛假意。」

陸甚憬不知多次勸說：「媽你也別總是把敵意寫在臉上，表面撕破臉有什麼好呢？」

常宛恨恨道：「我就是不喜歡他不把你放在眼裏的樣子。」拍拍自己不聲的兒子，說：「聽說他老婆跟他分居了，這幾天都在往江偌那兒跑，我看他心思都不在公司上了，圍著個人團團轉，咱們找時間跟老徐吃個飯，他不上心的項目，咱們替他上心。」

陸甚憬皺了皺眉：「老徐那個項目風險大，陸淮深不上心也是有理由的。」

「沒說一定要啊，替你攢攢人脈也是可以的。」

「看看再說。」

江偌回到華領府，車停好還沒下車，低頭拿手機和包包，近傳來一聲車鳴。

聲音回在空曠的地下停車場，格外的刺耳。

江偌抬起頭，才看陸淮深的車橫在過道上，正要往停車位里倒車。

江偌隔著車窗盯著他，等他停好車，才下車，扶著車門單手叉著腰問他：「你怎麼又來了？」

陸淮深下車將車門甩上，作瀟灑得很，他瞧向：「不讓來？」

兩人往電梯走，江偌目不斜視說：「我不一開始就不讓你來麼，」說完又低聲自言自語：「你反正也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過。」

陸淮深扳過肩膀，蹙眉問：「你又怎麼回事？昨天不是還好好的？」

江偌一臉不解看他：「誰跟你好好的？」模樣茫然又懵懂。

陸淮深愣了下，電梯剛好停在負一樓，兩人剛走進去，他便住的腰，附耳低聲從齒裏溢出一句：「昨天幫我弄的難道是我自己？」

江偌臉一紅，給了他一腳，冷聲冷氣地哼唧道：「來。」

陸淮深笑了下，鬆開，江偌快速站到一邊去。

他問：「今天去哪兒了？」

江偌看著轎廂鏡面里的自己，「有點事，出了趟門。」

陸淮深看了眼掐腰的西裝，沒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