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相國寺的法事也被停了。
沛國公府的表姑娘失足跌落山崖,這樣的事駭人聽聞,誰不害怕啊,哪還有什麼心思看什麼法事不法事的。
寺里的小沙彌也都散了出去,到后山山崖下去救人。
“我不知道……要是知道會這樣,我肯定不去的……怎麼辦?到現在也沒找到……你們為什麼攔著我啊?”
周宛寧語無倫次,眼睛都哭腫了,這會兒聲音里還著哽咽。
趙霖看那樣,數落的話到了邊又不忍心說。
前因后果他也問清楚了的。
真要算,也怪不到周宛寧頭上去。
原也不是非要鬧著去爬山。
至于下山的那兩個,過那樣狹窄的山道還敢打鬧,趙霖腦子里是閃過不好的念頭的,可是侍衛們下山來回稟,距離事發已經有一段時間過去,他再要去把那兩個男人扣下已然來不及。
不過還是留了心意,安排了四個侍衛,在人群中找去,若是找得到,就先扣住。
這事兒不能瞞著家里。
這趟出來,國公府和郡王府的侍衛總共也就帶了二十來個,現在再加上大相國寺的小沙彌,下山去找人,總歸還是沒有那麼靠譜。
他派了心腹快馬加鞭趕回城中去回稟,得再派人來。
大相國寺后山其實不算高的,山崖也非萬丈深淵,更不是懸崖峭壁。
可是裴清沅滴滴一個郎,素日養在深閨都沒磕破一丁點兒皮的人,這樣失足掉下去,他們誰都沒法往好去想。
這會兒周宛寧哭個不停,顯然懊悔又自責。
魏寶令心中更是不忍,上前去把人抱在懷里:“山崖下面的況咱們都不悉,侍衛們和寺里的小沙彌都派出去了,三郎君也派了人快馬加鞭趕回城中去告訴,到時候搜山都使得,哪里要你下去找人?
你要說早知如此便不去了……雖說是你提議要去爬山,可原該怪我才對,你說完了,我見你懨懨的沒神,才提議不然不等三郎君和四郎君,咱們自己爬山去。
就連清沅自己不是也那樣說,同意了,才去的嗎?
你這樣說,我聽著心里也不好。”
“你們兩個也不要說這些了。”
趙霖是有些聽不下去的:“眼下把人找回來才是最要的,你們兩個在這兒算到底是誰的責任,沒有任何意義。
非要這麼說,我跟四郎不到前頭去找他什麼朋友,豈不也沒有這件事?
或是跟著你們的侍衛再懂事一些,一個人跟一個,也不至于人撞了。
這些話休要再提!人沒找回來之前,我也不想再聽見這些喪氣話!
還有你——”
他年紀雖然也沒有多大,可是跟著趙澤出去游歷的久了,到底長了本事的,又不像是趙策那般天真。
這會兒端足了氣勢倒很能震懾人的。
最后那句還有你自然是沖著周宛寧。
而周宛寧自己心里也有察覺,所以聽他拖長尾音的時候,抬眼看過去。
果然正好和趙霖四目相對。
趙霖黑著臉,抿了角:“你要下去做什麼?給我們添嗎?到時候還沒救回來,我們還得再分派人手去尋你嗎?”
“我……”
周宛寧支支吾吾,底氣并不足的。
垂眸,到底沒有再說什麼。
魏寶令看他是真的怒,陪著周宛寧坐在一旁,也再沒開口。
趙策有心要勸,但事已經這樣了,勸什麼?
他心里也著急。
他猶豫著,正要上前去的時候,門外侍衛的聲音傳來:“三郎,人找到了!”
趙霖眉心一,就要往外走。
周宛寧這會兒反應倒是快得很,連忙住了人:“是在山上拌手的兩個人吧?你要問話,帶到我們這里來問,我也要聽!”
趙霖看那樣,心下嘆氣,形卻還是頓住了。
他揚聲吩咐外頭:“把人帶進來吧。”
那兩個男人的確是被郡王府的侍衛給提著進門來的。
還不大服氣,想要掙扎。
進了門也沒見得有多害怕。
“憑什麼抓我們?我們也不是故意撞了人的!我自己都差點兒掉下去了!”
還敢囂,膽子倒是大的。
趙策一聽這話,登時氣上涌,很想上去給他一腳。
但是人被趙霖按住了:“你們在這樣狹窄的山道上吵架拌還起手來,到了我的面前,還敢這樣理直氣壯?”
趙霖是沒有證據證明什麼的,真要問,他們也不可能承認。
但那種覺很莫名,一直縈繞在心頭。
只是如他自己所言,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把人找回來。
就算跌落山崖已經……總之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其他的事一概都可以往后放!
不過這兩個人是不可能輕易放走的。
就算他們是真的過路人,這種行為,抓去丟到衙門關上三五年的,都不是問題。
于是趙霖沉聲吩咐:“把這兩個人帶下去好好看押起來,不錯眼的給我看住了,要是人不見了,你們知道的!”
“憑什麼……”
“你未免也太聒噪了些。”
趙霖面鐵青,掀了眼皮去看站在男人后的侍衛們。
單單一個眼神,兩個侍衛就明白了過來,上前去反剪了人,都不知道從哪兒扯出來的破布,不過看著倒是干凈,塞在了男人里,直接就把兩個男人的給堵上了。
又不想聽他們唔唔噥噥那些胡話,扭著人趕帶出去了。
·
不過半個多時辰,趙然和姜元瞻帶了五六十人趕到了大相國寺。
他們兩個人是快馬加鞭趕來,說是趙行進宮去請了家旨意,帶了蜀王府的護衛在后頭,隨后就到,要封山搜山。
趙然急的滿頭是汗,進了門連到底是怎麼回事都來不及問,直問人有沒有找到。
趙策不敢看他。
周宛寧更是垂眸不語。
只有趙霖,無奈而又沉重的搖頭:“已經快一個時辰了……”
時間太久了。
姜元瞻心口一沉。
他去看周宛寧,忍了忍,才沒往邊去。
出了這種事,肯定著急又害怕,只是趙然為裴清沅的事兒著急上火,他見寧寧安然無恙的坐在這兒就好,有些話還是回頭再問比較好。
“到底怎麼會……”
“先不說這個。”
姜元瞻按了他一把:“帶了五六十人來,都是自己家里的侍衛,這會兒都派出去,蜀王帶了家旨意和蜀王府的人隨后就到,封了山,總能找到的。
現在找不到也不怕,大相國寺后山山崖下面大,我來之前就看過地圖了,一個時辰找不到人不算什麼,你不要這樣自己嚇唬自己,也許是跌落山崖的時候被樹杈給掛住了,得慢慢找,一定能找到的。
表妹是良善之人,這又是佛寺地方,佛祖自然會庇佑。”
“是是是,對對,他們去!”趙然一拍腦門兒,“我去說!你先在這兒等二堂兄來,我去吩咐底下的人,他們往半山腰上也去找找!”
好在這山崖下是從來沒有聽說有兇出沒,但是就怕毒蛇。
要是真的被樹杈給掛住了倒是好事。
最起碼能救命的。
不至于直接從山上滾落下去,要是撞了山石那些,即便是不死也怕有傷殘,最嚇人的是撞出什麼傷來,更了不得。
姜元瞻沒再住他,隨他去安排了。
等他風風火火出了門,姜元瞻才有了提步要往周宛寧邊去的架勢。
結果他形剛,又被趙霖一把按住,沖著他搖了搖頭,之后朝著門外方向使了個眼。
姜元瞻多看了周宛寧兩眼,這會兒心不在焉的,就算是見了他來,也沒什麼神的樣子,確實是不大對勁。
總不至于——
姜元瞻呼吸一滯,不聲退了出去。
趙霖看了趙策一眼,趙策點點頭,他才放心的跟著姜元瞻出了門。
在廊下說話屋里聽得到,兩個人一前一后錯開,沿著抄手游廊走出去好遠,確認屋里聽不見的時候,趙霖才長嘆一聲:“先別跟說了,就是提議要去爬山,因為那個時辰山頂風景最好,想著魏大娘子才來,就想帶到山上去看看。
我和四郎都不在,四郎在前頭遇上幾個朋友,拉了我去寫幾幅字給他們。
臨走的時候我特意代了宛寧的,讓不要去爬山,就算要去爬山,也得找了我們回來,陪著們一塊兒,今天山上人太多了,就怕出事兒。
答應得好好的,結果還是出了這種事。”
他說到此的時候,姜元瞻臉已經變了。
趙霖怕他多想,趕忙又說:“也不是吵著鬧著非要去。倒是也派了人找我和四郎,找了一圈兒沒找著,就說先不去了。
魏大娘子和表姐兩個人見悶悶不樂,想著大家都去爬山,也沒見得有什麼危險的,何況還帶著侍衛們,這才跟了去。
現在一出事,宛寧心里不好,覺得是害了表姐。
所以就算見了你來,也還是沒什麼神。
你這時候去跟說,也不會聽你的。
還是先讓自己靜靜的,反正我們也都陪著,等把表姐找回來,你帶出去,有什麼,你再慢慢開解。
但我覺得……”
他猶猶豫豫的沒有繼續說下去。
姜元瞻心里全都明白。
要是表妹安然無恙的被找回來,自然沒什麼,開解兩句,這事兒也能過得去。
但表妹要是不在了,或是真的有了什麼損傷,這個心結怕是一輩子都很難解開。
寧寧素日里大大咧咧,張揚,可是個最善良的郎。
會認為這是的錯。
就算別人說再多不怪的話,也會認為,是提議要去爬山,又在沒有趙霖和趙策兩個人陪同的況下,真的帶著魏寶令和表妹上了山,才導致表妹出事的。
姜元瞻心口一疼。
“怎麼說?”
趙霖搖了搖頭:“從出事之后就慌慌的,說話也是語無倫次,一開始瘋了一樣要自己到山下去找,被我們死命攔下了。
魏大娘子倒是勸了幾句,但我看那樣是沒聽進去的,只是后來也不說了。
直到你們來之前,就那麼坐著,也不說話。
除非是侍衛們來回話,才會一,追問是不是找到了。
一聽說不是,又蔫兒著坐回去,沒有一點兒反應。”
姜元瞻心里有了數。
可他也不知道要怎麼勸。
怪不得趙霖方才要攔下他。
正說話時候,趙行已經到了。
自遠來,見他們兩個在廊下說話,皺了下眉頭:“你們怎麼都在外頭說話?誰在屋里?”
趙霖大概把況有跟趙行說了一遍,趙行聽完也是直皺眉。
他臉也沒好到哪去:“現在已經封了山,現在還在寺里的人,也都不許隨意走,要出寺下山,都得經過排查,核對份,之前你們放走了多人?”
趙霖說沒有:“我一聽說出了事,心里總是不安寧,老覺得可能有什麼問題。
除了扣下的那兩個男人之外,我讓人去告訴了方丈大師,先別人出寺。
到現在為止,沒有放人離開過。”
趙行說了聲好,然后去看姜元瞻:“我既來了,坐鎮此,派人去搜山,你先帶著出去,好好跟他說說”
姜元瞻心口一疼。
“怎麼說?”
趙霖搖了搖頭:“從出事之后就慌慌的,說話也是語無倫次,一開始瘋了一樣要自己到山下去找,被我們死命攔下了。
魏大娘子倒是勸了幾句,但我看那樣是沒聽進去的,只是后來也不說了。
直到你們來之前,就那麼坐著,也不說話。
除非是侍衛們來回話,才會一,追問是不是找到了。
一聽說不是,又蔫兒著坐回去,沒有一點兒反應。”
姜元瞻心里有了數。
可他也不知道要怎麼勸。
怪不得趙霖方才要攔下他。
正說話時候,趙行已經到了。
自遠來,見他們兩個在廊下說話,皺了下眉頭:“你們怎麼都在外頭說話?誰在屋里?”
趙霖大概把況有跟趙行說了一遍,趙行聽完也是直皺眉。
他臉也沒好到哪去:“現在已經封了山,現在還在寺里的人,也都不許隨意走,要出寺下山,都得經過排查,核對份,之前你們放走了多人?”
趙霖說沒有:“我一聽說出了事,心里總是不安寧,老覺得可能有什麼問題。
除了扣下的那兩個男人之外,我讓人去告訴了方丈大師,先別人出寺。
到現在為止,沒有放人離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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