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蘇霓錦領著皎月一起,跟著那管事娘子去了一個看著有點像禮品發放的地方,確實如所說,好些姑娘都在這裡領老夫人賞的普照珠花。蘇霓錦原本也想去排隊領獎,誰知後的管事娘子拉住,說道:
「姑娘隨奴婢去裡間。」
見蘇霓錦不解,管事娘子湊到蘇霓錦耳旁道:「這些都是給一般客人的,給府裡姑娘們,老夫人另有賞賜更好的,在裡面呢。」
蘇霓錦對皎月使了個眼,讓在外面等著,剛才來的路上,蘇霓錦跟說好了,要是十分鐘,也就是差不多一盞茶的時間不出去的話,就讓皎月去喊沈氏過來。
穿過抱夏,管事娘子給蘇霓錦打簾子,讓進到屋裡,屋裡人還不,與老夫人連氏那邊不同的是,那邊都是各家老夫人,老長輩居多,稍微年輕些的夫人,好些都聚在國公夫人甯氏這邊招呼。
甯氏是宣平侯府嫡次,的姐姐是當今貴妃,等同副後,寧氏的價自然也是水漲船高,頗滿屋子眷奉承吹捧。
要說這宣平侯府的風水確實不錯,尤其在嫁兒這方面,大兒嫁進宮當了貴妃,二兒嫁給了早早襲爵的奉國公,還有個小兒,嫁的是戶部尚書。
一門三貴,煊赫鼎盛。
所以,寧氏走到哪裡都有驕傲的資本。
原主以前最羨慕的就是寧氏了,做夢都想著有一天能像寧氏一樣份尊貴,高高在上,人尊敬。不過蘇霓錦卻不這麼想,所謂極必反。
宣平候至今已是第三代,第一代宣平候那是靠厲兵秣馬的軍功,封妻蔭子,如今到了第三代,軍中已無一個寧家的族中子弟在任,別說軍功了,只怕戰場在哪兒都不知道,這一代的宣平候,除了培養了三個功嫁豪門的兒之外,似乎再沒有什麼特別的建樹。
縱觀古今,靠帶關係發達的家族,可沒幾個有好下場的。現在寧家也就能祈禱宮裡的貴妃不要倒臺,婿們運亨通了。
「拜見夫人,夫人萬安。」蘇霓錦對寧氏行禮。
寧氏看著,笑道:「錦姐兒今日怎的這般客套,快進去挑吧,你的幾個姐姐們都在裡面呢。」
「哎,多謝夫人。」蘇霓錦又是一禮,隨管事娘子往裡間走,走到門口的時候,還聽見寧氏邊的夫人們在問這是誰家孩子,甯氏不冷不熱的回了句:
「老四家的,總與我們親近。」語氣聽來,頗有無奈。
周圍夫人們皆笑了起來,說這孩子倒是明雲雲。
然後又有夫人誇讚甯氏:「到底還是你出手大方,放眼京城,也就你們奉國公府有這樣大的手筆,竟然用金釵銀釵做回禮,我們可是塵莫及呀。」
話音落下,周圍夫人們又是一陣附和誇讚,把寧氏說的甚是高興:
「這也不算什麼,花不了多銀子。重要的是讓大家開心。」
周圍的讚聲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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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霓錦掀簾子,從耳房經過,去了姑娘們所在的花廳。
蘇霓錦的到來讓花廳裡原本熱鬧的氣氛忽的一窒,蘇霓錦只當不覺,找了張椅子坐下,然後就有捧著木盒子的丫鬟向走來,盒子裡放著各各樣花式的珠釵。
「這是老夫人特意給姑娘們準備的回禮,請姑娘選一支。」
丫鬟如是說了之後,蘇霓錦點點頭,兀自挑選起來。
一邊看一邊想,這國公府確實出手大方,給上門來的姑娘們全都準備了金銀珠釵,今日賓客說也有上百家,來的姑娘至百八十個,每個人都得一支金銀珠釵的話,加起來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蘇霓錦挑了一支蝴蝶造型的黃金珠釵,拿在手裡的那一刻,就發覺了異樣,這珠釵看起來是黃金做的,可這手和質地卻不太像啊。
不聲將珠釵拿出,放到眼前細看起來。
「姑娘就選這個嗎?」丫鬟問。
蘇霓錦又看了一眼盒子裡,又挑了幾支拿起來看,覺和手裡的蝴蝶珠釵都一樣,蘇霓錦對丫鬟比了比蝴蝶珠釵,回道:
「就這支吧。」
丫鬟回了聲『是』以後,就抱著盒子退到一邊,認真記錄下蘇霓錦挑走的款式,然後就站在門邊,等待下一個進來挑簪子的姑娘。
蘇霓錦一直在琢磨手裡這珠釵是什麼材質,直到看見釵針上的一道痕跡,心下便有數了,看來要收回剛才說的話,國公府出手大方?不見得吧。
正想著怎麼求證心中的懷疑時,就聽見一道聲音響起:
「錦妹妹今天這裳與雲姐姐的款式差不多呢。可我怎麼瞧著,還是雲姐姐穿著好看些。到底是宮裡繡娘的手藝,就是比那些街邊不流的繡房做出來的好。」
蘇霓錦抬頭看了一眼,說話的是與蘇黛雲坐在一的姑娘,是蘇黛雲的表妹梁小姐,這位梁小姐的父親,是蘇軫的頂頭上司,戶部尚書梁大人。
梁小姐是蘇黛雲的忠實,就是自帶濾鏡那種,蘇黛雲放個屁,梁小姐都能吹出彩虹來。
蘇霓錦不聲將珠釵在手心,直面一上來就咄咄人的梁小姐,道:
「梁小姐年紀輕輕的,眼睛怎麼就瞎了呢。」
蘇霓錦站起來,在眾姑娘的注視下轉了個圈,說道:「這的服,長眼睛的都看得出來,是我穿著更好看吧。」
這番話一出,花廳裡的氣氛簡直可以用凝重來形容了。姑娘們面面相覷,第六告訴們,馬上要有大瓜吃。
不人覺得蘇霓錦瘋了,以前的姿態多低啊,恨不得上趕著結蘇黛雲和梁小姐們,就算被們當眾說了什麼,蘇霓錦也隻敢背後生氣,當著面還都會陪笑。
今天是吃錯藥了,還是哪筋搭錯了?
梁小姐也愣住了,哪想到蘇霓錦會反駁的這樣直白。愣愣的指著蘇霓錦好半天才說出一句:
「你,你說誰眼瞎?」
蘇霓錦兩手一攤,無所畏懼道:「誰問我,就說誰。」
「蘇霓錦,你,你欺人太甚。」
梁小姐惱怒,站起來指責蘇霓錦,氣急敗壞的樣子和雲淡風輕的蘇霓錦形了鮮明對比。
「梁小姐!」蘇霓錦好整以暇的看著:
「我一進門你就對我冷嘲熱諷,到底是誰欺人太甚?你搞搞清楚好不好?我理解你想拍馬屁的心,可是麻煩你拍馬屁的時候也要考慮考慮實際況。」
蘇霓錦邊說邊走到梁小姐和蘇黛雲們前,指著蘇黛雲說道:
「你看雲姐姐,皮不是很白,是不是?這雪青並不襯,你若真心想誇,可以誇的髮髻好看,誇的首飾漂亮,誇聲音好聽,甚至可以誇長得好看,可你偏偏要說穿這的服好看,你這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嗎?」
蘇霓錦在社會上磨煉出來的皮子不是吃素的,懟天懟地懟空氣,只要條件和環境允許,就沒有不敢懟的人!
對面梁小姐和蘇黛雲的臉青一陣,紅一陣,蘇霓錦還沒說完,繼續喋喋不休:
「你說你,不會拍馬屁就不要拍,拍在馬上,不僅你自己尷尬,還讓聽的人也尷尬,這不附和你吧,好像不尊重你,可要是附和你吧,又不免覺得違心,人兩難啊。」
蘇霓錦一口一個『拍馬屁』之類的敏詞說出來,等於當面梁小姐耳刮子,怎麼得了,從座位上一蹦而起,向蘇霓錦衝過來,怒吼道:
「你住口!看我不撕了你的!」
蘇霓錦眼神一,子往旁邊一閃,非但沒有害怕,反而添油加醋起來:
「我這是說中了你的心思,你惱怒了吧。還想手打我?有本事你來啊。你來啊。」
蘇霓錦已經挑釁的這樣明顯,若是梁小姐還退的話,那也太慫了。梁小姐心想,反正這裡是國公府,國公夫人是的親姨母,就算對蘇霓錦了手,姨母也只會向著,倒黴的肯定是蘇霓錦。
於是,梁小姐在一陣自我勸說後,功說服了自己,向蘇霓錦衝過去,蘇霓錦看準了的作,借著梁小姐往推過來的作,蘇霓錦順勢往茶幾上一趴,手裡的珠釵應聲而斷。
梁小姐正看著雙手,納悶自己什麼時候到蘇霓錦,怎麼自己撞出去了,就聽蘇霓錦一聲尖:
「啊——梁音,你賠我的珠釵!」
梁小姐一陣懵:「什麼珠釵?我本沒到你。」
蘇霓錦攤開手,把被折斷的蝴蝶珠釵顯示給眾人看:「要不是你推我,我怎麼會撞到茶幾上,珠釵在我手裡,撞到茶幾就斷了!這是我從盒子裡剛拿的,蝴蝶珠釵,所有人都看見了的。」
梁小姐看著蘇霓錦手裡那支斷了的珠釵,氣急敗壞:
「你別胡說八道,我,我本沒有撞到你。」
「就是你!你賠我,這是金的,你也要賠我個金的,你頭上那朵金花簪我瞧就好,賠給我!」
蘇霓錦盯上了梁音頭上的金花簪子,那簪子上刻有一個『』字,顯然是賜之,梁音絕對不可能配給蘇霓錦的。
聞言,果然抬手護住頭上的簪子:「鬧了半天,你想算計我這簪子?你做夢吧!」
蘇霓錦上前一把扣住了梁音的手腕,兇惡道:
「誰想算計你的破簪子,你把我的珠釵弄斷了,我是讓你賠我!你不賠我的話,就隨我去見夫人!我要讓夫人評評理,看夫人幫誰。」
梁音掙扎不開蘇霓錦的鉗制:「你放開我。」
「你不敢隨我去找夫人評理,你就是心虛,那你就把頭上的簪子賠給我!」蘇霓錦一口咬定了讓梁音賠的珠釵。
蘇黛雲沒想到會鬧出事來,從旁勸道:「好了好了,不過就是一簪子的事兒,別鬧了。」
說是勸,其實蘇黛雲和其他看熱鬧的姑娘一樣,並沒有多想讓們停手,雖說自家府裡辦事,不該由著們鬧,可蘇黛雲心裡也對蘇霓錦憋著氣,現在梁音跟蘇霓錦鬧起來了,事就算鬧大,也只需推一句『我管了,們不聽』就行。
反正樑音是姨母家的妹妹,蘇霓錦是叔叔家的妹妹,都是一家子親戚,管不住,誰也責備不到上。
於是蘇黛雲就那麼眼睜睜的看著蘇霓錦把梁音給扯出了花廳,往寧氏們那些夫人們所在的廳堂去了。
上回因為豔詞的事,梁音們把蘇霓錦嘲笑的哭著跑回去,聽說回去還上吊自盡鬧了好大一場,今天梁音本來還想繼續以這件事讓蘇霓錦為眾人的笑柄,沒想到嘲笑的話還沒說,蘇霓錦就瘋了。
在梁音看來,蘇霓錦可不就是瘋了嘛。
在國公府裡,敢拉著自己到國公夫人面前去評理,也不想想國公夫人是梁音的什麼人,再怎麼樣,也不可能為了蘇霓錦,當眾指責自己親外甥的不是啊。
梁音把心一橫,去就去!反正最後丟臉的肯定是蘇霓錦。
寧氏與各府的夫人們正在品茶聊天,聽見一陣吵吵鬧鬧的聲音,寧氏派去查看的人還沒回來,就看見蘇霓錦拉著梁音闖了進來。
梁音二話不說就甩開蘇霓錦,來到了寧氏面前告狀:
「姨母,蘇霓錦欺負我!還想算計我的金簪,這金簪是貴妃娘娘賞賜給我的,您一定要幫我做主!」
甯氏滿是疑:「哦?有這回事?錦姐兒,音姐兒說的可是真的?」
蘇霓錦也上前,把斷了的蝴蝶金簪呈送到寧氏面前,說道:
「夫人,梁音不老實,明明是把我的金釵折斷了,我讓賠我,不肯,還拉著我惡人先告狀。諸位夫人都在,您們也替我瞧瞧,我的簪子可是真的斷了。」
甯氏看見蘇霓錦手上的斷裂金釵,面一變,剛要開口,旁邊的夫人就都笑了起來,英國公夫人冷哼一聲,道:
「你這丫頭太叼,也是怪沒見識的。不想想,若你這是真的金釵,又豈有被折斷的道理?還要讓人家梁姑娘用賜的金簪來換你這假金釵,我今兒也算是大開眼界了。」
英國公夫人的話讓周圍的夫人都笑了起來,梁音一聽,才反應過來,指著蘇霓錦大聲斥道:
「對呀!我剛才怎麼沒想到!若你這是真金釵,怎麼可能會一折就斷呢?你分明就是想用一假貨,來騙我的金簪,你還不承認!姨母,你定要好好的教訓教訓蘇霓錦不可!太過分了!」
英國公夫人為人正直,最看不慣小姑娘耍心眼,斥責蘇霓錦道:
「好你個刁鑽的丫頭,快些代,這金釵是從哪裡來的?」
蘇霓錦做出一臉震驚樣,唯唯諾諾指了指裡間,字正腔圓的說道:
「這金釵是國公府的禮品,不是我帶來的。我以為國公府給的禮品,肯定是真金不假,見它折斷了,我心急如焚,所以才氣急,要讓梁小姐用的金簪賠給我的。」
蘇霓錦的話音落下之後,整個廳中都瞬間安靜了下來。
有幾個夫人立刻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彼此換了個眼,悄悄把剛才收下的金釵禮品拿出來看,有那多事的,乾脆直接試著掰了掰,金釵應聲而斷……
廳的氣氛,頓時因為這一聲聲的斷裂聲而變得很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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