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蘇霓錦的胳膊上潔白一片，並沒有祁昶想像中的傷痕跡， 難道是骨頭傷了？也不對啊， 骨頭傷的話， 皮表面肯定也會有青紫之類的痕跡。

祁昶手在胳膊側了兩下，也不知是到了哪裡， 蘇霓錦忽然從睡夢中驚醒，從祁昶手中回了自己的胳膊， 一隻手按在手肘，然後就瞪大雙眼， 空的盯著承塵， 似乎在想自己這是在什麼地方。

「你手怎麼了？疼嗎？」

若是先前祁昶只是懷疑蘇霓錦的胳膊傷了， 那現在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了。

蘇霓錦聽見祁昶的聲音， 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 放開了自己的胳膊，從床鋪上坐起，誰料子剛， 就被祁昶按下， 祁昶再次將蘇霓錦的胳膊拉到面前細細查看。

「我， 我沒事。不疼啊。」

蘇霓錦暗不妙，埋怨自己怎麼會突然睡著了，讓祁昶發現了不對勁。

這兩天依舊在用自己的胳膊做靶子練習針灸， 胳膊上沒什麼痕跡，不過只要一到就紮心的疼。不過幸好，這些疼只有自己知道， 表面看不出什麼，只要一口咬定不疼，便是祁昶也應該看不出什麼吧。

祁昶的手在蘇霓錦胳膊上了兩下，分明覺到子忍不住發抖，祁昶哪裡還忍得住，將寢殿中的燭火盡數點燃，猶如白晝般亮堂。

蘇霓錦想回自己的手，一個勁兒的解釋：「我真沒事兒，你別大驚小怪的了。」

「真沒事兒就讓我看看又怎麼了？別。」

祁昶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危險，讓蘇霓錦忍不住打了個寒，想著若自己竭力掩藏，反而會引起他更多的懷疑，不如讓他自己看個明白，現在蘇霓錦只希那些小針孔自己藏好點，別讓祁昶看出什麼才好。

可到底是皮下了傷，哪裡經得住人仔仔細細的盯著查看，若是祁昶看過一遍沒發覺不對就放棄的話，說不定蘇霓錦就能蒙混過關，可偏偏祁昶太相信自己的判斷，將蘇霓錦的胳膊對著看了一遍又一遍，終於讓他看到了一點微乎其微的可疑小點。

「這是什麼？」祁昶用手指了，蘇霓錦咬著牙故作輕鬆：

「什麼是什麼？」

祁昶指著那問，蘇霓錦便只顧裝傻：「你到底在說什麼？這裡嗎？」

蘇霓錦自己用手也上去了幾下，又兩回，神輕鬆：「沒什麼啊。殿下，你到底想說什麼呀？」

祁昶見神如常，斂眸再看手臂那幾紅點，猶豫片刻後，才決定放下蘇霓錦的胳膊，解釋道：

「先前替你外時，你喊疼來著。我便瞧瞧是否哪裡有恙。」

蘇霓錦的胳膊重新回到自己手中，做戲做全套，不慌不忙的將被起的袖一層層放下，恍然大悟道：

「原來如此，殿下過慮，定是我這幾日隨敬王妃在外，未帶僕婢出門，有好些東西都是我們自己提的，我這小胳膊小兒，氣的很，稍微提一點東西，可不就疼了。」

給自己找了個自認為很好的藉口，希可以就此偏過聰明過人的太子殿下。

祁昶不聲的收回落在蘇霓錦胳膊上的目，看著的笑，點了點頭：「嗯，你沒事就好。」

蘇霓錦心中暗暗鬆了口氣，一下子撲了祁昶的懷抱，兩條胳膊摟著祁昶的脖子，說道：

「雖然殿下有些大驚小怪的，但妾依舊覺得很高興。殿下在乎我，是不是？」

溫熱的氣息自耳畔傳來，祁昶環住瘦了一圈的後背，輕聲回道：「是啊，你是我的太子妃，我不在乎你，在乎誰呢？」

蘇霓錦不已：「有殿下這句話，我就知足了。」

「是知足可不夠。」祁昶說：「你還需更加保重自己，莫要讓我擔心，知道嗎？」

祁昶的這番話聽在蘇霓錦耳中，竟莫名將的鼻頭酸楚給勾了出來，明明不是那種多愁善的人，自己為祁昶做的事，都是心甘願的，沒有任何勉強，也不求任何回報。

可是沒想到自己會被祁昶的這兩句溫的話給打敗，徹底打敗，祁昶在乎的程度比蘇霓錦想像中還要多很多，而在乎祁昶的程度，也比自己想像的多，畢竟是個十分惜命的人，要是以前有人告訴，會為了一個男人，以試針，把自己紮的像個刺蝟，忍疼痛，還不知道最終有沒有效果，蘇霓錦大概會一笑置之，因為那本不可能，不會因為一個男人而喪失理智的。

然而現在呢？的理智早已喪失的乾乾淨淨，為了祁昶，願意犧牲，願意奉獻，願意為了那百分之一的效去做百分之二百的努力。

「放心吧，就算你不說，我也會很努力很努力的保重自己，不會讓自己到一丁點兒傷害的。」蘇霓錦乖巧的回答。

祁昶沒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兩人相擁了好一會兒，寢殿中亮如白晝，相擁的兩人安靜祥和，在彼此上汲取令人愉悅的溫暖。

*****************************

今夜，祁昶照例陪著蘇霓錦睡，等到『睡著』之手，祁昶便如往常那般起離開寢殿。

在他離開的那一刻，蘇霓錦的眼睛就睜開了，一直坐在床上等著聽隔壁的門扉聲響。雖然傍晚時的那場瞌睡讓蘇霓錦差點暴現在正在做的事，但也幸好那場瞌睡，將失去的神，多補回來了一點。

今天祁昶睡似乎很快，因為蘇霓錦覺得自己都沒等多久，隔壁就傳來了門扉震的聲音。

祁昶了。

蘇霓錦腦中響起這項認知，一個從床上坐起，下床穿服，一系列作行雲流水，迅速至極，準備好一切之後，蘇霓錦便輕車路的悄聲將寢殿的房門稍稍打開一些，從門鑽出去之後，蘇霓錦躡手躡腳來到祁昶的書房外。

見書房的門閉著，祁昶似乎並沒有出門的樣子，蘇霓錦心下疑，剛才明明聽見開門的聲音了，照理說祁昶應該去花園了才對啊。

不過，也沒忘記陪祁昶在書房裡抄了五十遍書的事，說不得祁昶今天的夢又是抄書，這麼想著，蘇霓錦便試著推了推書房的門，悄悄的，儘量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像一片無聲無息的月般，鑽進了祁昶的書房。

書房裡沒有燈火，月也很幽暗，蘇霓錦儘管已經不知道悄悄來過這書房多回，但還是會忍不住張，站在門後，等自己的目適應黑暗，環顧一圈後，將目鎖定在書案前站著的那個人影上。

祁昶站在那裡幹什麼？

蘇霓錦正心下疑問，準備上前弄清楚祁昶今天晚上是做什麼夢的時候，黑暗中的祁昶忽然了，從一旁取了火摺子，點燃了書案上的燈盞，突然的一室華照亮了蘇霓錦眼前的黑。

不是吧，又是抄書的夢？

蘇霓錦心中一陣哀嚎，這祁昶上學時候，那些個老翰林給他的心理影面積到底有多大啊，以至於讓他當太子這麼多年了，還忘不掉自己當年總是被罰抄書的經歷，一遍又一遍的在夢中重演。

有了之前的經驗，蘇霓錦今天就沒有那麼手忙腳了，反正祁昶夢遊的時候看不見，蘇霓錦便也沒有躲藏的打算，徑直來到他邊站定，就那麼看著祁昶在書案上擺弄著紙和筆。

蘇霓錦看了一會兒後發現，今天祁昶的夢不是抄書，而是繪圖。他從書架櫃子裡取出了好些料，然後便有條不紊的在那裡調配各種，民間的畫大抵都是水墨，只有黑白兩，但是宮中有一種類似工筆劃的技巧，就有些需求。

蘇霓錦暗暗祈禱著，祁昶千萬不要夢到一晚上畫五十張畫什麼的……繪畫不是蘇霓錦的強項，更何況還有對比，幫忙的速度肯定沒有寫字時那麼快。

祁昶原本正在調配料，忽然開口說了句：「怎麼沒墨了。」

蘇霓錦愣住了，不確定祁昶這話是不是在對說，只見祁昶指了指手邊的硯臺和墨條，冷道：「既在書房伺候，怎的連墨都不會磨？」

蘇霓錦哭笑不得，祁昶這是把當書房伺候的研墨宮了？

「若是不會，還留下作甚。」祁昶又一次語氣平平的開口。

蘇霓錦怕他把自己趕出去，心上一橫，研墨宮就研墨宮，只要趕把這祖宗的夢做完，讓他趕睡覺比什麼都重要。

著嗓子，蘇霓錦輕聲回了句：「殿下恕罪，奴婢這就研墨。」

不確定的話，在夢中的祁昶能不能聽見，見他若有似無的點了點頭，想來是聽到了的，蘇霓錦不敢耽擱，趕忙抓起墨條一下一下的替他研起了墨。

手中的墨條似乎比祁昶平時用的要一些，不過出墨倒是很多，不一會兒的功夫就研磨好了，此時的祁昶已經坐在圈椅上，用磨的墨，靜靜的坐在那裡畫起了什麼。

蘇霓錦看了一會兒後，才鬆了口氣，至祁昶今天的夢不是繪畫五十張之類的，估計只是興致來了，想畫一幅畫陶冶陶冶他繃的吧。

蘇霓錦有恃無恐的趴在一旁，用手撐著下，靜靜的看祁昶作畫，祁昶畫的是幅人，黑墨勾勒出容和姿，蘇霓錦越看越覺得眼，直到祁昶把畫中人角帶的那抹梨渦都畫出來之後，蘇霓錦才意識到——

祁昶這畫的分明就是嘛！

蘇霓錦歡喜的掩發笑，祁昶這人，做個夢還做的這麼浪漫……甜死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