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卿已是十四年

走到庭院深拐進了一間房，蕭子淵剛把開心放下，他就捧著懷裡東西一溜煙跑不見了蹤影。

房裡掛著字畫，房間中央是張八仙桌，看上去已經有些年頭了，得一塵不染，經過時間洗禮愈顯厚實。老太太拉著隨憶手坐下後便笑容滿面盯著看，隨憶倒也不見不安，噙著笑安安靜靜等著。

蕭子淵坐在一旁默默喝著茶，角也勾起。

半晌後老太太才滿意開口評價，“白白淨淨，真不錯。”

然後又轉頭問蕭子淵，“見過了嗎？”

蕭子淵帶隨憶來這裡出了吃飯還有別目，既然老太太主問起，他也不用斟酌怎麼開口了。

“還沒有，記得小時候爺爺說過，有了朋友要先帶來給您過目，您同意了才能領回家去。”

老太太被蕭子淵逗笑，“那都是開玩笑，還當真了。這麼好姑娘敢還不知道呢，那行，趕明兒個啊，去跟說，保準高興。”

蕭子淵微微勾，事似乎比他想像要順利多。

老太太說完又笑著對隨憶說，“阿憶啊，子淵這孩子，別看平時話不多，可是個實心眼孩子，他們這一輩裡，數他最穩重。除了子嫣，從來沒見他帶孩子來這裡。今天肯帶來就知道對他來說是不一樣。這兒也來了，以後他要是欺負了，到周媽媽這兒來，來教訓他。”

老人慈祥笑著，認認真真囑咐，隨憶看了蕭子淵一眼，笑著點了點頭。

“行了，們倆先坐著，周媽媽去給們做好吃。”

說完老太太樂呵呵走了。

隨憶這才坐到蕭子淵邊，看著他不說話。

蕭子淵笑著給倒了杯茶，“嘗嘗這茶，很不錯。”

隨憶端起茶杯聞了聞，確實很香，而蕭子淵等抿了一口後才開始講起來。

“以前住在這兒是個王爺，清政府衰敗以後便從王府搬到了這裡，雖然那個時候王爺就只還是個頭銜了，可氣派還是在。”

“那周媽媽是……”

“當年王爺膝下只有一個兒，寶貝得，可小格格王公貴族一個都看不上，偏偏喜歡上了從宮裡出來到王府一個廚，可老王爺不同意，小格格便和廚私奔了，老王爺臨終前把他們找了回來，最終是默許了這門親事。老王爺走了之後，小格格追悔莫及，便一直住在這裡守著父親住過地方，周媽媽便是小格格後人。在戰火紛飛年代，周媽媽和在戰場上相識，早就數不清到底是誰救了誰多次，親如姐妹，後來周媽媽和丈夫在顛沛流離中失散了，有人說他死了，有人說他另娶了，還有人說他投靠了國民黨去了臺灣，可周媽媽不信。戰爭結束以後又回到了這裡，和丈夫自小在胡同裡一起長大，知道他一定會回到這裡找。”

一個連自己都無法確定是否活著人，等待歲月便顯得更加漫長難熬，隨憶想起剛才那個神態平和老人，完全看不出曾經經歷了這麼多苦難，果然是經歷越多懷越寬廣，臉上心裡見不到一一毫悲傷。

隨憶好奇，“不是說今天桌已經訂出去了嗎？”

原來是八旗後代，每天只訂一桌，果然帶著滿清貴族傲氣。

蕭子淵笑起來，“周媽媽說，們是自家人，回自己家吃飯什麼時候都行。”

很快上了菜，很簡單四菜一湯，看上去樸實無華，味道卻鮮無比。細致餐，新鮮選材，別匠心烹飪，看上去賞心悅目，怪不得那麼多人趨之若鶩。

那頓飯隨憶印象深刻，除了味道確實不錯之外，這是蕭子淵第一次主帶見長輩，可謂是意義重大。

吃過飯後，老太太又拉著隨憶手說了半天話才放人。

兩個人才出了胡同口，就聽到有人蕭子淵。

“子淵哥哥！”

隨憶一抬頭看到兩男一從黑暗裡走過來，看上去比蕭子淵小了一兩歲，皆是正苗紅青年才俊。

“樂曦。”蕭子淵應了一聲，趁著喬樂曦還沒走近，微微垂頭低聲在隨憶耳邊說，“喬裕妹妹，很有意思一個小姑娘。”

隨憶歪頭看了蕭子淵一眼，明明過來了三個人，可蕭子淵偏偏只給介紹唯一一個孩子，這是怕誤會吃醋？

隨憶角慢慢勾了起來，或許是眼神洩了什麼，被蕭子淵看到一挑眉，眼神躲閃開來清了清嗓子。

等三個人走近了，蕭子淵便重新給隨憶介紹，“喬樂曦，葉梓楠，施宸。”

然後對著三個人笑著說，“這是朋友。”

三個人見到蕭子淵和孩子走在一起本就稀奇，沒想到他竟然還說是朋友，不約而同抬頭去看隨憶，異口同聲了一聲，“嫂子。”

隨憶臉一紅，匆匆打量了幾眼，這三個人看容貌氣度確實是和蕭子淵是一類人，又特意看了葉梓楠一眼，這就是蕭子嫣喜歡男人，果然出。

喬樂曦忍不住驚歎了一聲，“朋友啊？好有氣質！”

隨憶笑著對點了下頭，這個孩子果然和喬裕有幾分相似，可那雙眼睛嫵靈，異常吸引人，便緩緩開口，“眉眼生比哥哥好。”

喬樂曦一愣，一臉疑看向蕭子淵。

蕭子淵解釋，“們都是一個學校。”

喬樂曦恍然大悟“哦”了一聲。

蕭子淵看向葉梓楠和施宸閒聊了幾句，“子嫣最近有沒有擾？”

葉梓楠當時已經有了心上人，一直待蕭子嫣如親妹妹，誰知竟然讓誤會了，有些無奈笑起來，邊笑邊搖頭，“是故意吧？”

蕭子淵聽他這麼說了便開起了玩笑，“就不明白了，妹妹哪裡不好，竟然沒看上？比唐苒冰差那麼多？”

葉梓楠舉手投降，“錯了，都是不好，子嫣很好。現在一個頭有兩個頭大，知道妹妹不喜歡苒冰，整天變著法幫著子嫣，偏偏又說不出什麼。”

蕭子淵攬著隨憶腰笑起來，“和說笑呢，就是小孩心，真擾多了，訓幾句就老實了。”

葉梓楠也跟著笑起來，“不會，放心吧，在心裡，和梓桐都是妹妹，心裡有數。”

當時蕭子淵被妹妹纏沒辦法，明知葉梓楠心不在上，也只能去問葉梓楠，果然葉梓楠沒答應。

“子淵，知道，一直把當妹妹，說會喜歡梓桐嗎？”

蕭子淵心裡清楚，將心比心，“也知道不可能，也是沒辦法來問一句，既然明確拒絕了也好回去跟說，讓死心。”

後來蕭子淵心裡不放心，又鄭重跟葉梓楠說了一句話，“知道，從小就任，一時半會兒可能轉不過彎來。葉梓楠，可以不喜歡，這是權力，只希不要傷害到，不要讓以後不敢喜歡別人。是我妹妹，在我心裡值得擁有最好。”

葉梓楠一向敬重蕭子淵，一直把這些話放在心上。

多子因為竇初開傷害而閉心門，從此在道路上形單影只，錯過了自己幸福。

他們都不願蕭子嫣走上這條路。

施宸在一旁笑著湊上來，“他不喜歡子嫣，我喜歡啊，子淵，把妹妹介紹給我吧！”

蕭子淵冷哼了一聲，沒接話。

施宸見無果又轉戰葉梓楠，“梓桐我也喜歡啊，介紹給我吧！”

葉梓楠挑眉看著他，也不說話。

施宸哼了一聲又笑嘻嘻對喬樂曦說，“樂曦啊……”

說到一半又停住，撓撓腦袋，“算了，妳是江小四的……”

巧樂茲果然炸，“誰是他的！”

隨憶一直微笑著圍觀，誰知下一秒施宸就圍了過來，“嫂子啊，我就喜歡妳這種，有沒有妹妹啊，介紹給我啊！”

隨憶看著他一臉真誠剛想開口就聽到蕭子淵聲音，“聽說江小四回來了？”

葉梓楠很配合轉換話題，“嗯，早上才到，正在家裡倒時差，正準備晚上過去瞧瞧。”

“怎麼也沒提前打聲招呼。”

喬樂曦一臉不屑加鄙夷，“誰知道呢，一大早就給我打電話吵醒了，說在天安門看升旗，這是多大一個神經病啊！”

“也該回來了。”

“對了，明天晚上一起吃飯，嫂子也去哈。”

“嗯，那我們先走了。”

三個人很默契忽略了施宸問題，各自走開，施宸站在原地皺著眉跳腳，“喂！你們這是什麼意思？！集無視？！”

隨憶轉頭看了一眼，問蕭子淵，“你們怎麼都不理他？”

蕭子淵笑，“我和葉梓楠都有妹妹，江小四雖然沒妹妹可是他有喬樂曦，而施宸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個妹妹，卻一直沒能得償所願，小時候，有一次把他弟弟打扮孩子，非要弟弟穿子，弟弟不肯，被他打到同意，他就帶著穿著子弟弟在大院裡到炫耀他也有妹妹了，結果晚上就被他父親打了一頓。好在後來終於有了個堂妹，可是這毫不影響他四認妹妹，是個十足『妹妹控』，不用理他。”

隨憶聽著聽著笑了起來，倒也是個有意思人。

“這個葉梓楠就是子嫣喜歡人？”

蕭子淵點頭，“子嫣一直喜歡他，後來葉梓楠有了朋友，就收斂了些。不過葉梓楠這個朋友恐怕和他不是一路人，只是他卻看不清。”

隨憶想起蕭子嫣，雖然調皮任但心腸卻極好，也聽得進去話，帶著希問了一句，“那子嫣還有機會？”

蕭子淵搖搖頭，“沒機會。葉梓楠一直當是妹妹，當年子嫣非得讓他說為什麼不喜歡自己。葉梓楠憋了半天給了一句，和妳在一起有倫覺。”

隨憶沒忍住笑了出來，寬了蕭子淵一句，“子嫣還小，以後會遇到更好。”

蕭子淵握了握隨憶手，“這個倒不擔心，其實子嫣也不見得是多喜歡葉梓楠，只是年時候，求而不得，那個人在自己心裡就越發好，便非要得到不可。”

隨憶突然問，“那年時候有沒有求而不得人呢？”

蕭子淵一臉得意，“求得了。”

隨憶愣住，不由抬眼去看他。

一直聽說蕭子淵從沒談過，難道報有誤？

蕭子淵牽著隨憶手，十指相扣，轉頭看向隨憶緩緩開口，低沉聲音在寂靜夜晚聽起來格外人心弦，“從第一次知道到現在，算一算啊，卿已是十四年。”

他眼裡滿滿都是笑意，隨憶心裡一，慢慢勾起了角，很快笑容加深。

他們都是不溫不火子，卻彼此糾纏了這麼多年。沒有濃墨重彩，卻有怦然心，那些輕輕淺淺舊日年華突然襲來，一時慨萬千。

昏暗胡同裡，一男一輕聲說著話，男子從容俊朗，子溫婉淡定。子攬著男子胳膊，不時側歪頭看向他問著什麼，男子笑著回答，偶爾側頭看子一眼，溫暖暖，兩道影漸行漸遠，模模糊糊廓卻糾纏在一起，似乎永遠都不會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