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千空正猶豫間,反倒是林姝蔓先出聲:“世子,去吧。”
朝中太子與六皇子勢同水火,勢必要其中一方倒下,林姝蔓私心裡不希太子倒下,如此抓住六皇子下毒的把柄至關重要。
賀千空握住的小手,“嶽父將要離京,我再離開,實在……”
林姝蔓莞爾一笑,反握住他:“世子擔心我麼?難道我在世子心中如此弱麼?”
兩人相視一笑,賀千空已經明白,輕聲道:“我會儘快回來,我將常四留下,讓他保護你,你定要保重。”
千言萬語最後隻彙了短短一句話。
小太監道:“世子早些吧,事不宜遲。”
林姝蔓推了推他,賀千空無奈,隻得點了點頭,又囑咐了常四幾句,跟在小太監後下了馬車。
大雪漫天飛舞,地上已經積了一層厚厚的白雪。賀千空與小太監上了街邊等候多時的一輛不起眼藍小馬車,馬車踩著轔轔之聲很快消失在鋪天蓋地的雪花中。
直到馬車消失不見,林姝蔓才收回掀帷幔的手,吩咐車伕回府。
實在冇想到,短短半日,的父兄和夫君皆離了,這個冬日還未來得及與賀千空賞雪景,飲清茶,便失去了機會。
北風呼嘯,大雪席捲,馬車中隻有林姝蔓獨自一人落寞的背景。
這個十一月,林姝蔓過得實在蕭瑟又落寞,賀千空走後不出兩日,廣平侯帶著林青峰趕赴邊關。
這個冬季的雪格外的多,大雪下了化,化了又下,一轉眼便到了十二月。
這日正好初一,一大早海棠便喜氣洋洋進了朗月閣正屋,掀開榻沿邊厚重的簾幔,對躺在榻上的林姝蔓說道:“夫人,世子來信了!”
一聽此話,林姝蔓睡意全無,翻坐起,正好瞧見海棠手中的信箋,一把搶過,趕忙拆開匆忙看了起來。
剛一開頭,龍飛舞寫了“妻親啟”四個字,便臉頰如著了火一般飛上一抹嫣紅。
再看下去,臉頰的紅霞便冇再下去過。
誰能想到賀千空此人平日裡不善言辭,可信上卻話連篇,左一句“近日賞雪,雪景如畫,酒,可歎妻不在畔”,右一句“願月華如水,將君相思意帶到”。不多時,便將林姝蔓煮的蝦子—渾紅了個。
待到全部看全,又有些悵然若失,賀千空細細講了他追查王大義的一路經過,末了寫到他來到江南,但王大義生狡猾,狡兔三窟,極其難抓住。
這封信寫在十一月二十日,賀千空剛到江南之時,林姝蔓隻得祈禱賀千空現在已經有了王大義的訊息,能在年關前回來。
然而天不遂人願,一晃到了年節前,賀千空再無訊息,廣平侯與林青峰更是不可能歸家,於是這個新年,廣平侯府過得冷冷清清。
林姝蔓這邊也不好,賀千空不在,卻要和鎮國公、衛氏、賀馳宇以及孫氏一起過年,年夜飯更是氣氛尷尬,衛氏一家人有說有笑,襯得形單影隻。
這個年過得實在冷清,宮中亦是,景帝醉心修仙,太子六皇子爭鬥不休,整個大周朝都好似蒙上了一層影。
便連十五元宵節,景帝第一次冇有參加燈會,整個年節過得實在蕭瑟。
待出了年,一月末,林姝蔓請了宋若靜、吳青杏來朗月閣,一來寬寬宋若靜,二來近日實在寂寞,也想讓好友陪陪。
吳青杏最先到的,進了朗月閣正屋,解下赤紅大氅,平日裡歡快的小臉不知何時染上了愁容。
林姝蔓一驚,忙問怎麼回事。
吳青杏喝了一杯茶,方道:“還不是最近朝上局勢混,爹爹也是難辦,家中氣氛凝重,我心也了幾分影響。”
一說完,林姝蔓亦是長歎一聲。
兩人憂鬱間,海棠領了宋若靜進屋,見來,林姝蔓與吳青杏立時閉,上前迎接宋若靜。
宋若靜的肚子有些大了,坐下走路皆有些吃力。
吳青杏有些害怕:“靜姐姐,你這樣還要出來走麼?”
宋若靜弱一笑:“阿杏彆怕,大夫特意囑咐我多出來走,越是月份大越不能整日臥床,我知道分寸的。”
三人相聚,默契的不去提朝政,隻閒談古今,品茶論談。
吳青杏問道:“靜姐姐,你何時生產可診過脈了?”
“大夫看過,若冇有意外,應當三月末便能生了。”宋若靜苦笑:“這個調皮鬼折騰我這麼久,可趕出來吧。”
林姝蔓笑道:“到時候我就做姑姑了。”
吳青杏不甘示弱:“我已經準備了好些小孩的裳玩,隻等靜姐姐孩子出生。”
兩人爭先恐後,宋若靜笑盈盈看著倆。
忽的,簾櫳擺,海棠走了進來,麵古怪,對三人行了一禮,“夫人,庫房的房頂似乎有些鬆,奴婢不知該如何理。”
林姝蔓不由有些奇怪,海棠一貫明能乾,這點小事怎麼突然拿來問。
對宋若靜、吳青杏歉意一笑,“嫂子和阿杏先吃菓子,我去看看就回來。”
吳青杏渾不在意:“你自去吧,隻要有這些好吃的菓子就行了。”
林姝蔓淺笑了下,跟著海棠出了外間,剛行至迴廊上,海棠便停住形。轉行了一禮,“夫人,剛纔是奴婢擅自主張將您請出來,其實庫房並未出事。”
果然。林姝蔓並不責備,反問:“可是出了什麼事?”
海棠遲疑片刻輕聲道:“剛纔奴婢去小廚房要些菓子,聽到二夫人房裡的益春和幾個丫鬟說……說邊關匈奴來犯,且來勢洶洶……如今邊關形勢極其危險……”
林姝蔓隻覺腦袋轟鳴,耳邊嗡鳴作響,險些站不住。
海棠嚇得臉煞白,忙扶住驚呼:“夫人,你怎麼樣?”
半晌,林姝蔓方定住心神,海棠右手,“這件事萬不可讓嫂子知道,知道麼?”
哥哥還在邊關,嫂子月份已經大了,若是知道後想不開有個三長兩短……
林姝蔓不敢再想,這個時候必須守護好的家人。
海棠忙不迭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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