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轉瞬即逝, 跑到山腳下的士兵們逐漸多了起來。他們一跑到地,大部分人連行囊都來不及取下,直接趴在了地上平復滾燙急促的呼吸。
他們將會有三刻鐘的時間休息, 可以解決下生理需求,或者是吃吃干糧補充下.力。
在一個時辰跑到盤山下的士兵共有三百人。其中有十三人已經到了力的極限,癱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了, 只能舉手放棄了之后的比試。
孔然還在堅持著。
他咬著牙從地上坐起來,強撐著吃些干糧喝些水, 捶打著雙想要盡快恢復了些力。他往旁邊看了一圈,想要看看還剩下多人,就發現不遠坐著休息的一個同村士兵顧越。
顧越這個人有些孤僻,和他并不悉,孔然沒有想到他竟然也在, 還堅持到了現在,畢竟顧越看起來可比他們瘦弱太多了。
相比起孔然還算是有些余力, 顧越看起來都像是要厥過去了一樣,不過他還是撐著沒有放棄。
孔然知道他為什麼會堅持到現在, 原因只會和他的原因一樣。
已經堅持到這里的人, 目標已經不是那些金子, 而是想要獲得刺史大人的青睞了。
千載難逢的機會都已經放在他們面前了, 他們怎麼甘心放棄。
三刻鐘過去后,剩余的士兵們全部起,背著行囊又進了盤山之中。
看著他們深叢林山路的背影,元里跟其他人簡單解釋了一番,“軍營中有教過他們在深山叢林中分辨東西南北, 以及躲避毒蛇、沼澤和瘴氣的的知識。這會考的就是他們有沒有記住這些知識, 你們放心, 我早在前兩日便派人進山驅趕了有威脅的野,他們不會遇見大蟲黑熊等猛。”
“不止如此,我還派了一百穿黑的士卒進山中充作他們的敵人,每個黑士卒上都會系著一個紅布條,士兵們若想要贏,下山還不夠,還要伏擊一名黑士卒,從黑士卒上奪走紅布條再下山,才算是過了這一關。”
元里等他們理解這番話后,才繼續說道:“這一百名黑士卒上帶有許多草藥和胡笳。他們雖扮作的是敵人,但也作保護之責,若是士兵當真有了什麼危險,黑士卒便會吹響胡笳,令駐守在不遠的士卒和疾醫趕過去救治。”
方方面面,元里考慮得格外仔細,不曾缺一。聽得周圍人嘆十足,再一次到了元里對士卒們的關。
既讓他們得以訓練,又保障了他們各個方面的安全。
在他們看來,這樣的心思真的是世間難得。
在場的幾個武將都沒有元里想得周全。
楚賀看著最后一個士兵消失在叢林之中,突然道:“這樣的做法很好。”
他一開口,本有些悵然失神的楊忠發等人也回過了神,紛紛贊揚出聲,“元大人此舉當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若是這些士兵真能按著這樣的方式來練,那以后就算到了南方,他們也不會有毫頹態啊!”
想到這一點的眾人都是一個激靈,面上閃過驚愕,雙眼猛地發出驚喜的芒。
對啊。
聽元公子剛剛說的話,這些士兵學的東西中還包括如何應對沼澤與瘴氣。但沼澤和瘴氣,這可都是南方才會常常出現的東西!
再往深想,元里還教導了這些士兵游水……
楊忠發忽然想到了元里曾經和他說過的那句話,若是要打水仗,不會水的北方士兵豈不是必輸無疑?
電閃雷之間,楊忠發猛地升起了一個可怕的想法——難道元大人早已有了和南方兵打仗的想法了嗎?
或者是攻南下……又或者是南方兵北上攻襲他們……
楊忠發猛地打了一個寒,冷汗瞬間從背上冒了出來。
他看著元里,元里還在笑著,和其他人說話的模樣仍然是那般親切溫和,如春風拂面。
但看在楊忠發的眼里,元里卻變得高深莫測了起來。就像烏丸人前來拜訪那日,元里預測下雨時一般高深莫測。
楊忠發默默走到楚賀邊,低聲音道:“將軍啊。”
楚賀:“嗯?”
“咱們是不是真有打水仗的那一天?”楊忠發低聲音問。
看著他臉上的復雜神,楚賀便明白他是想到什麼了,他語調變也沒變,“怕了?”
楊忠發臉微微一變,先是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他不怕打仗,但他怕他們的兵適應不了水戰,然后白白喪生,連個尸首都沒法撈出來。
楚賀拍拍他的肩膀,“回去后就開始練吧。”
楊忠發抹了把臉,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盤山中的士兵們也開始尋找蔽的角落,埋伏等待著黑士卒的出現。
孔然趴在草叢中,目盯著不遠的山道。
他挑選的這個地方草木茂盛,也格外的悶熱。孔然的運氣不怎麼好,一直沒有見到黑士卒出現。草上的刺弄得他全發,但孔然不敢一下,他牢牢地記住了曾經學到的知識,埋伏時要完全藏,紋不,不能驚擾敵人。
沒過一會,毒蟲便爬過來叮咬孔然,孔然呼吸越來越沉重,他想著最后的獎勵,咬牙堅持著下去。
毒蟲爬來爬去,將孔然的雙手、脖子叮咬得浮腫、潰爛,疼痛仿佛從上所有的地方麻麻地傳來,在安靜的叢林中,心理防線會不斷崩塌重建、重建崩塌。
孔然甚至在懷疑,那一百個黑士卒是不是已經被其他人拿下了,否則他埋伏了這麼久,怎麼一個人也看不見呢?
要放棄嗎?
放棄……
孔然想起了一路走到這的艱難,想到了家中的貧困與父母兄弟姐妹被人欺辱的模樣,深呼吸一口氣,繼續堅持。
功夫不負有心人,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孔然面前的山道之中出現了一個黑士卒。
孔然雙眼一亮,他耐心地等著黑士卒走到自己的面前。等雙方的距離已經足夠近時,孔然便猛地撲了出去。
……
一個半時辰后,功拿下黑士卒的一百個士兵抓著紅布條來到了另一側的山下。
山腳下正是一道湍急的河流,河流對面,則站著諸位大人們。
士兵一過來就看到了平日里練他們的汪二和關之淮,他們的目在人群中快速巡視著,倏地有人驚喜高呼道:“刺史大人!刺史大人就在對面!”
聽到這話,本來疲憊不堪的士兵們不由神一振,他們不敢停留,快步走到河流旁,取下行囊,掉上沉重的皮甲。
現在只剩下一百人了,只要在前五十個人中抵達對面,他們就能為刺史大人的親兵——
眼看著勝出就在眼前,疲力竭的神奇地再次充滿了力量。士兵們深呼吸一口氣,一個接著一個跳下了湍急的河道。
孔然一見到河流便心中一喜,他是有的在投軍之前便極其善水的人,二話不說,他直接跳到了河里,拼命往對面游去。
雖然孔然因為被毒蟲叮咬而格外痛苦,下水的速度慢了他人許多,但因為高超的善水功夫,他反超了前面的士兵,不知不覺間游到最后翻上岸的時候,他震驚的發現自己竟然是第三個上來的人!
刺史大人就站在他的邊,讓人來幫忙理孔然上的傷口,溫和地問道:“你什麼?”
“孔、孔然。”孔然結結地道。
元里又問:“可有字?”
“回大人,小人沒、沒有。”
元里笑著點點頭,讓人扶孔然去一旁消息,就站在岸邊數著翻上岸的人。
三十……四十五……
孔然在一旁坐著,先前分明累得已經快要失去意識,但現在他卻覺自己極了,甚至覺得自己能夠再從盤山跑回到校場。他盯著河岸,也跟著在數上岸的人。
等到第五十人時,他看到了一張悉的狼狽又蒼白的臉出現在岸邊。
是顧越!
孔然倒吸一口冷氣,沒有想到顧越竟然當真功了。隨后便是欣喜,能有個同鄉與自己一起,這自然是讓人安心的事。
他正想要給顧越鼓個氣,但沒想到顧越都已經半個子力地爬到岸上,眼見著占下最后的親兵名額,他后面的一個人卻滿臉狠意,忽然出手把顧越拽回了河里,改為自己翻爬上了岸!
孔然啞然無聲,“……”
這、這又怎麼算?
更嚇人的是,顧越被拽下去后直接沒聲響了!
正當孔然以為顧越是心中沒了希打算放棄時,刺史大人卻黑著臉沉聲道:“此乃作弊,將他帶走。快來人,將剛剛被拽下那人救上來。”
元里邊的親兵跳下水,將顧越給帶了上來。顧越咳嗽了幾聲,吐出一大口水,元里看他倉皇的神,便直言道:“你是第五十名上岸的人,可為我親兵。來人,帶他下去休息。”
說完,元里便冷著臉看向剛剛那個將顧越拽下去的人,厲聲,“在比試開始之前,我說了什麼,你是否都忘記了?”
這個比賽雖是單兵作戰,但所有的士兵都是一個軍隊的兵,團結是第一要務。在比賽開始之前,元里讓汪二和關之淮強調了數次,絕不能惡意傷人。
部的比賽要是都用下作的手段去贏得勝利,這樣的軍隊還什麼正義之師,軍法何在,團結何在。
這樣的人,決不能為元里的親兵。
他會為了一個親兵名額來殘害他人,未來也會為了其他人給的厚錢財來謀害元里。
更何況其他的新兵都在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在其他士兵的面前,元里就更不能放過他。
元里的一腔怒火忽而平靜了下來,“你什麼?”
剛剛還一臉狠意的人此刻著肩膀,仿佛無害之犬一般畏畏地道:“小人名吳澤。”
元里淡淡地道:“你知不知道你犯了軍法?”
吳澤立刻磕頭認錯:“小人錯了,小人錯了。”
元里冷冷地低頭看著他。
果斷兇狠,下手毫不遲疑,聽到他的話后當即認罪磕頭,此人不可小覷。
“軍令如山,”元里抬起頭,收回眼睛,他語無波瀾地道:“把他拖下去砍了。”
親兵應是,上前住吳澤便往外拖去。
吳澤的被捂住,他猛地瞪大眼睛,隨即便劇烈地掙扎。三五親兵猛力住他,見掙扎不了之后,吳澤便恨恨地盯著元里,猙獰,像是要撲上去殺死元里一般。
但很快,他便人頭落地了。
周圍一片寂靜。
元里道:“收拾收拾,回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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