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正如石磊預料的那樣。

　齊主任看了一眼在座的眾人，說道：“宋老師是咱們醫院的老資格了，教齡長，中醫研究水平也比較高，我推薦他參加這個會議，大家有沒有意見？”

　在場眾人都知道老宋和齊主任有點沾親帶故的關系，平時齊主任就對他頗為照顧，老宋也仗著自己是老資格，平時在辦公室里也是有些瞧不起其他的老師。

　而且現在況已經很明顯了，齊主任已經開口推薦了老宋，那麼現在出言反對，就有點太沒有眼力勁了。

　辦公室里，一向最會拍馬屁的丁老師最先出聲附和道：“我沒意見，宋老師作為一個老教師，能夠上場發言也是眾所歸。”

　“我也沒意見，宋老師對《中醫經》研究頗深，一定能代表咱們系在大會上貢獻一場高規格的演講。”和老宋關系比較近的李老師也站出來聲援。

　院系副主任陳天麟也點頭附和道：“給老宋一個名額，我們是沒有意見的。”

　主任力薦，副主任不反對，這件事也差不多就能定下來了，其他老師也不是傻子，自然紛紛響應，送了個順水人。

　齊陸誠很滿意大家的態度，繼續說道：“行，那第一個人選就確定是宋老師了，我們有兩個名額，大家再說說，還有什麼人選？”

　“我提議李老師，除了宋老師，他是咱們系資格最老的了。”

　“我提議丁老師，他上次不是有篇論文在國家級醫學刊上發表了嗎？可以直接把那篇文章當演講稿。”

　“我提議蔡老師，他講的《華夏醫學史》到過洪部長的表揚，我覺得應該給他個名額。”

　“……”

　大家眾說紛紜，意見不一，第二個人選于難產狀態。

　齊主任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副主任陳天麟，準備發言支持他提出來的人選。

　畢竟剛才自己推舉宋老師時，他明確表示支持，禮尚往來，自己也應該支持他一次。

　“還有人有不同意見嗎？”齊陸誠再次掃視全場，開口問道。

　半晌沒說話的石磊抬起頭，突然開口說道：“有。”

　齊主任皺了皺眉，等著他接下來話。

　打從心里，他非常不喜歡這個石磊，卻又不得不用他。

　關鍵他的為人事非常有問題，說話刻薄，做事小氣，還很桀驁不馴，實在不是一個合格的下屬。

　齊陸誠沉著聲音問：“石老師，你也有認為合適的人選？”

　石磊點頭道：“有。”

　齊主任沉聲問道：“你要提議誰？”

　其實在他心中早就已經打定了主意，無論石磊要提議誰，他都會否決，無論如何，也不能給石磊在系里拉幫結派的機會。

　石磊一本正經地說，一點也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我提議我自己。”

　而且不等其他人提出質疑，石磊便這樣解釋道：“宋老師理論基礎比較扎實，但是，到時候參加會議的人里，理論扎實的人一定很多，也不見得能夠從中穎而出，再者，這種會議上臺演講的多數都是談理論，講多了，難免讓人昏昏睡。”

　“但我就不同了，我是中醫學院最好的老師。而且我備極強的實踐能力，這一點大家都沒意見吧？我能代表學校去講一些比較新穎實用的東西，如果學校把這個名額給我的話，我一定不辜負諸位領導對我的期待，為咱們醫科大學增添彩。”

　所有人都傻眼了，一個個面面相覷。

　見過不要臉的，但是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啊？

　別人都是互相抬舉，他倒好，上來幾句話，全是自己拍自己馬屁。

　見大家不說話，全都一臉愣怔地看著他，石磊沒有任何不好意思。

　實話實說而已，你們能聽得慣就聽，聽不慣就瞇著，像你們那樣互相捧臭腳，你一句他一句的，不好意思，本人就是玩不來，也沒那個心陪你們玩。

　石磊掃一圈，說：“如果把名額給我，我能一鳴驚人，給咱們系帶來極大的影響力，你們覺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老宋第一個跳出來反駁。原本齊主任預定的是他代表醫大中醫學院發言，他怎麼甘心把這個臉的機會讓出去？

　老宋說：“你憑什麼代表咱們系發言？你才做了幾天老師？在坐的哪個不比你有資格？聽說你上課連教材都不準備，那你拿什麼去演講？”

　齊主任見宋老師越說越激，心里暗惱，擔心他表現得太明顯，讓外人拿自己定他出席會議這件事出去無中生有。

　故意咳嗽一聲打斷老宋的發言，說：“咱們系一直以來風氣比較民煮，我剛才說了，大家暢所言，每個人都可以推舉自己任何合適的人。”

　齊主任看了眼石磊，說：“石老師推舉他自己，這沒什麼不可以的，年輕人嘛，對自己有信心是好事兒，我也沒要求說不能遂自薦啊？這樣吧，既然大家都提出了自己的意見，咱們就以不記名投票的方式選出第二個人。”

　說著點了點桌子：“每個人桌上都有白紙，你們就寫出自己覺得合適的人選，得票數最多的，第二個名額就給他了。”

　齊陸誠話音一落，大家就開始提筆刷刷寫了起來。

　經過計票驗票環節，沒有任何意外，石磊落選了。

　他只有一票，還是他自己投的。

　齊陸誠拿著選票心里暗樂，臉上卻一本正經地說：“我們一直堅持這種民煮風氣，公平公正地為每一個人創造機會。選的兩位老師一定要好好準備，為咱們醫大爭，為咱們華夏最好的中醫學院爭。另外，沒有選的老師也不要氣餒，以后還是有機會的。”

　散會后，石磊跟在人群后面朝辦公室走。

　“宋老師，恭喜恭喜，你是我們辦公室里公認的老前輩，這次你的發言一定能把其他學校比下去。”

　“對對，我們等著拜讀宋老師的大作。”

　“宋老師是眾所歸啊，你不去誰去，哈哈哈。”

　老宋回頭掃了眼石磊，轉回來繼續跟邊幾個同事說話：“該是我的，我不爭，不該是我的，我不要，做人啊，就該有自知之明。”

　說完悄悄瞥石磊一眼，發現他神態悠閑，一臉輕松，老宋就有些不爽，以為這句話石磊沒聽清，或者沒聽懂是在諷刺他。

　其實石磊聽清了，也聽懂了，他只是沒往心里去。

　中醫研討會，本應是一群熱中醫、對中醫的未來心存夢想和熱的人坐在一塊兒暢所言、共同探討中醫未來出路的盛會。

　但是現在卻了各種臭魚爛蝦爭取利益的權利舞臺。

　剛剛在會上遂自薦，并不是石磊真想參加這個研討會，而是，這種臭到腐爛的名利場，他想試著撬一撬，哪怕能撬開一道小，也是階段的勝利。

　機關單位他逃離了，醫療系統他管不了，如今連教育系都腐朽到如此地步，石磊實在是有點看不過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