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楚原本還在飄忽的眼神，因為他這話陡然定住，落在他含笑的眉眼間。

他明明笑著，但楚楚覺得，從他的眼底看到了霾，和傷痛。

心口一，忙不迭地移開視線，語調冷了幾分：「沒有，你想多了。」

「是嗎？」

「這兒銅牆鐵壁一般，我一個弱子，能怎麼逃？」

昨天陪著白薇薇到晃悠時，才發現這莊園外圍一層全都安裝有監控攝像頭。

不知是原本就有，還是住進來后，顧宴臨時讓人布控的。

總之，想逃離出去，不可能瞞過那些天眼。

跟薇薇去湖邊散步時，後也跟著保鏢，不是以前那些悉的面孔，說明顧宴增派了人手。

有自知之明，沒想過憑一己之力逃出去。

可是否認，顧宴也不相信。

他心裡有自己的判斷，這丫頭肯定謀劃著什麼。

「我進來，只是想問問，你把我關在這裡，你也天天陪著，公司那些事……你都不管了嗎？」

「公司重要的事，我通過線上也能理，況且，嚴白能力不錯。」

林楚楚點點頭，沒說話。

顧宴見魂不守舍的樣子，越發認定心裡計劃著什麼。

可他不在意，能主來找自己，他已經很開心了。

「好了，睡覺去吧，我陪你。」

「嗯。」

這一夜，林楚楚失眠了。

背對著顧宴的方向，一直睜著眼睛。

薇薇回去了，肯定會跟爸爸姐姐聯繫的。

爸爸能不能找到這裡來？

以為，薇薇一離開，顧宴肯定就要帶轉移地方。

可失算了。

難道，顧宴疏忽？還是他過於自信，覺得即便有白薇薇提供消息，爸爸也找不到這裡來？

腦子越來越清醒，索起床。

回頭看了看後，顧宴直地躺著，睡姿一不變，微弱的線中，深邃立的眉眼如山巒一般，壑分明。

想到他對自己的懷疑，楚楚心裡又難過起來。

他以為自己對他的和悅，是為了騙他放鬆警惕——就沒想過，只是單純地想對他態度好一點嗎？

他的姿態，何時低到了塵埃深。

心頭緒越發複雜起來，輕手輕腳地起，開門出去。

床榻上，一不躺著的男人，看似神無異，還在睡中，但搭在被褥上的長指，幾不可微地了下。

房間外稍稍有些清冷，楚楚攏了攏上的睡，突然想到什麼，朝書房位置走去。

開了書桌上的檯燈，拉開屜，想看看臨睡前顧宴手忙腳藏起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手指探下去，還沒拿起，發現是一張張照片。

等拿出一看，神僵住。

全都是的照片！

多數都是睡著的，也有發獃的，面無表的，面含憂愁的，有躺在床上的，有坐在窗前的，甚至還有站在結冰湖面前的背影……

愣住，眉心皺起。

兩人每天朝夕相，都不知道顧宴什麼時候拍了這麼多照片。

是因為前些日子渾渾噩噩，心思不在顧宴上，才沒發現嗎？

心裡狐疑著，把照片都取出來，發現下面還有一本相冊，也一併拿出。

打開一看，扉頁右下角，端正霸氣的兩個字。

定睛一看，心頭撼然一震。

吾妻。

夜深人靜，萬籟無聲。

林楚楚佝僂著單薄的子，站在書桌前，視線低垂著，定定地落在那兩個字上。

淚水不知何時盈滿眼眶，毫無徵兆地，「吧嗒」低落，正好蓋住那兩個字。

墨水印染開來，一一，好像走進了的心間。

他們早已離婚，可在他心裡，依然把當做妻子嗎？

一日夫妻百日恩，他是這麼想的？

渾的力氣被干，無力地跌坐下來，心口那點痛漸漸遊走到四肢百骸。

呼吸困難，需要很用力地吐納，才能維持腔里的氧氣。

手指抖著，緩緩翻頁，看著自己的照片。

一張一張，不止是在別墅里的這些。

還有他們以往相時的畫面。

原來，有時候他們坐在一起，靜靜地不說話，著那份溫馨寧靜時，他拿著手機並不是在理公務，而是……拍？

這樣一個男人，的確很難讓人把這種小男生迷孩兒的舉跟他聯繫起來。

太違和了！

若不是看到這些照片，林楚楚不會相信。

嚴白說，若知道這本相冊的存在，肯定會覺得顧宴是變態。

可林楚楚此時的心裡並無這些想法。

滿腦子都是那兩個字。

吾妻。

一個丈夫拍他的妻子，這怎麼會是變態呢？

這分明是無窮無盡的深。

林楚楚搖擺的心靈再度遭重創。

堅持的原則，突然沒了意義。

連自己都覺得，是不是太過苛刻，太過矯？

一定是對顧宴的不夠深，才會讓兩人鬧到如今的地步。

正出神地胡思想著，外面傳來靜，嚇了一跳，連忙抹了眼淚把照片跟相冊都放回去。

房間門被推開，顧宴坐在椅上進來了。

林楚楚看到他，心裡更慌更。

「你——你怎麼起來了？」說話都結結，努力平復著緒，眨著干涉的眼。

顧宴瞧著，知道哭過，又看站立的位置，大概也明白看到了什麼。

臉微微深沉，但很快就釋然了。

看見就看見，也不是什麼不能看的東西。

「這話該我問你吧，這麼冷的夜，不睡覺來書房做什麼？」

林楚楚慌無措，腦子裡一團漿糊，頓了頓才說：「我……我白天睡多了，失眠，就想……到你書房找本書看看……」

這個理由有多蹩腳，都不想去深思了。

顧宴肯定也知道在說謊。

「明天再找吧，回去睡覺。」沒有拆穿的謊言，顧宴淡聲道。

「嗯……哦，好的。」

從書桌後走出來，顧宴也正好轉過椅，朝外走去。

跟在後面，不知心裡怎麼想的，兩手猶豫了下，緩緩抬起，握住椅扶手。

顧宴吃了一驚，腦袋微微側轉，沒有抬頭看，但覺到的確是在推椅。

林楚楚看到他微微回頭，心裡驀然一怔，尷尬中帶著窘迫，整張臉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