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他黯啞的語調帶著濃濃的傷痛，低聲叮囑：「你休息吧，我還要吩咐人，料理他們的後事。」

悲劇的一家人全都離開了這個世界，最好的歸宿便是讓他們天國能夠重逢。

顧宴已經吩咐人去理後事，將他們一家人合葬，以亡魂。

顧宴轉要離開，楚楚突然起攔住他，在他面前站定匍匐跌倒：「顧宴，我知道，我求很過分……可他畢竟是我爸爸，對管家和龍龍的罪孽，就讓我來承擔吧，我來承擔好嗎？你想怎麼報復他，我替他承好了！」

這是林楚楚唯一能想到的辦法。

否則，冤冤相報何時了？

不希顧宴再變回以前那個冷無只知道報仇的工。

也不希自己的父親因為兩條可憐的生命也賠上命。

最好的辦法就是來替罪。

「顧宴，我會跟我爸說清楚，是我自願，自願為管家和龍龍的死贖罪，我會告訴他，讓他不要針對你了，一切到此為止，再也不要有仇恨，再也不要打打殺殺鬥來鬥去了……」

顧宴垂眸看著，見這麼多天終於肯跟自己多說說話了，心裡按說應該高興的。

可他卻無比悲涼。

他們之間，果然障礙越來越多。

堅持了那麼久，認定的事實，卻第一次讓他覺得，是不是真像楚楚所說——天意如此？

老天爺是覺得他罪孽深重，不配擁有這樣的天使，是嗎？

所以，設置了一道又一道障礙，讓他們之間的鴻越來越大，距離越來越遠！

顧宴紅了眼眶，看著楚楚的淚，心如刀割。

可就算他認識到這些，他也不可能放手。

唯一能做得到的，也只是暫時地，冷落。

男人一言不發，坐在椅上離開了。

林楚楚癱坐在地，痛哭到黎明……

****

湖畔莊園發生的事，盧晶然沒有跟白薇薇瞞。

白薇薇得知，同樣震驚的失去反應，而後，心裡也湧起負罪。

去看楚楚時，見過那個小男孩的，是個很可很聰明的孩子。

雖然活潑好，可並不是討人嫌的那種格。

可現在，那個活蹦跳的小男孩死了……

心裡湧起濃濃負罪的同時，又想到這件事帶給顧宴和楚楚的震撼與打擊。

顧宴肯定會把這筆賬算在盧叔叔頭上，那會不會連累到楚楚？

他會不會對楚楚做些什麼？

想到顧宴報復顧顯的手段，白薇薇嚇出一聲冷汗，越想越不安，熬了一天，還是主去找嚴白了。

嚴白這些日子單槍匹馬，既要應付外面的客戶，又要安顧氏部的高管，每天分乏。

見到白薇薇，他大致也明白是什麼事兒，兩人找了個寂靜的咖啡廳坐下，一時都沒說話。

白薇薇見他眼底冒著青影，想必這些日子也辛苦，心裡莫名疼惜，沉默之後還是率先開口：「顧宴走了，你是不是很忙啊？他難道打算把顧氏給你打理嗎？」

嚴白抬眸看，語調平平，「你來就是問這個？還是有別的想說？如果是打聽林楚楚的下落，那你想好用什麼條件來換了？」

言外之意，你還要以相許？

白薇薇是來找他說正事的，可他一開口就是不正經的調調，氣得薇薇坐起，差點把一杯咖啡潑他上。

還好，手都到了杯子，忍住了！

深吸了口氣，把不悅憋回去，只好開門見山：「我來找你，有正事說。我都知道了，盧叔叔帶人去那個莊園時，鬧出了意外，失手……殺，殺了人——我，我聽楚楚的姐姐說了之後，昨晚都沒睡著……那個孩子我見過的，很可——而那個地方，如果不是我說出來，盧叔叔他們，估計也……找不到，我一想著那個孩子的死，心裡就——」

白薇薇一番話吞吞吐吐。

想，如果不是通風報信，沒人能找到那個地方，是不是就不會出人命了。

嚴白知道話里的深意，淡聲道：「這關你什麼事兒？要論責任，那也是我的罪孽更重，如果不是我慾熏心，不住你的要求，帶著你去了湖畔別墅，他們爺孫倆肯定還好好地活著，鬼迷心竅的人是我，你不過是略施人計而已……」

他這麼一說，白薇薇突然就扛不住了，眼淚滾滾下落。

「嚴白……我，我心裡很難，才來找你的，你不要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我真的……不了——」

白薇薇雖然囂張跋扈，可說到底，從小在罐中長大的。

也就是紙老虎一隻，過去二十多年連只螞蟻都沒踩死過，現在卻差錯，間接害死了兩條無辜的生命！

得知這個消息時，整個人都懵了，好像自己的手也染上了鮮……

昨夜失眠輾轉，後來好不容易睡著，又做了噩夢。

夢裡，那個小男孩倒在泊中，小男孩的爺爺變鬼魂來跟索命，嚇得從夢中醒來，枯坐了半宿。

來找嚴白，從某種程度上說，是來尋求心理安的。

嚴白那樣說，的確有點冷嘲熱諷的味道。

可是，看著白薇薇這副神，完全沒了平日的傲高貴，他心裡又後悔起來。

真是賤！

說這種話刺激做什麼？看著哭，自己能開心？

眉心皺起，嚴白終究不忍心，遞了紙巾過去。

「謝謝……」白薇薇手接了，捂著臉，可傷痛抑制不住。

「你別哭了，其實這件事跟你沒多大的關係，真要論過錯，也是盧里司的錯，他的人最該千刀萬剮！」嚴白到底是了，忍不住安。

湖畔莊園的監控視頻他看了。

如果說龍龍中槍是意外，那麼老管家的死亡，就真的是那幫人太狠毒！那麼多槍口對準一個老頭，連開數槍！分明就是殘害索命！

「可如果不是我提供了線索……他們是找不到那裡的啊——我只是想，讓他們救出楚楚而已，真得沒想會發生這種事——」

白薇薇語無倫次，出從未有過的弱一面。

嚴白眉心更加擰，心裡也酸起來，最後起到邊坐下，猶豫了瞬，手將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