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宴……你以為你有個好歹，我還能好端端地活下去嗎？是你招惹我的……是你那麼霸道強勢地我上你的，你要對我負責到底你知道嗎！這輩子……你不能走在我前面，要痛……也應該是你痛！」

死很可怕，但比死更痛苦可怕的是，獨自活著的那個。

林楚楚不後悔自己折返，更不後悔替他擋了這顆子彈。

不管這個男人怎麼憤怒，生氣，可如果時間倒流，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顧宴心裏很怒，可當看到委屈、傷心，看到簌簌下落的淚，他又後悔起來。

傷這樣子，半條命都沒了，他怎麼忍心再訓斥？

心頭酸如同硫酸腐蝕，他蹙眉，將椅又朝靠攏一些后，握著的手鬆開，溫細緻地替它抹去眼角的淚。

「抱歉……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才會一時急——看著你傷，忍痛苦，沒人比我心裏更難過，你昏迷未醒的這一天一夜裏，我枯坐在你邊，無數次後悔……後悔把你一次次帶危險的境地，後悔強迫你留在我邊，我甚至懷疑——我是不是真的錯了，我應該早點放你離開，那樣，就不會讓你傷，落危險之中，還險些丟了命……」

這是顧宴的肺腑之言。

一直以來，無論外界有多阻礙，他從未想過要放棄這段。

他一直堅定不移，覺得此生都不可能放離開。

但當奄奄一息地躺在懷裏，當氣息微弱地躺在床上，當昏迷不醒，當疼痛難忍，他終於懷疑起自己。

相對比將困在邊，他當然更希好端端地活著！

顧宴一番話，無疑讓楚楚的緒更加跌宕。

兩人走到現在，已經數不清經歷了多。

沒想到，顧宴也會有自我懷疑的一天。

聽他這麼說，楚楚心裏擔憂起來，眼眸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問：「那你現在……要離開我了麼？」

顧宴猶豫，遲疑。

其實醒來后，那些想法就又煙消雲散了。

「楚楚，抱歉，縱然把你一次一次帶危險中，可我還是不捨得放手。只是，經歷了這些，你還願意留在我邊嗎？」

顧宴一改往日的強勢，主詢問起的意思。

楚楚沉默，盯著他期盼的眼神，好一會兒，不知如何回應。

令人窒息的氣氛中，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

島上那一幕，到現在都不敢回想，可又不得不回憶。

那個人畢竟是親生父親，現在生死未卜。

就算對他種種做法不能贊同，可緣關係割捨不掉。

沉默良久，還是忽略了顧宴的提問，轉而問道：「那天後來，我們是怎麼險的？」

顧宴見逃避問題，眸底的微微黯淡，「嚴白帶人趕到。」

「那……我爸他，他怎麼樣了？有沒有傷？回去了嗎？」

顧宴微抿薄，臉有些沉寂，沒有說話。

林楚楚看著他這副模樣，正要再次追問，他又突然開口：「他傷了，被他的人帶走，後續怎樣……還不了解。」

「傷了……」楚楚呢喃著，眼眸漸漸落下。

盧里司的事，顧宴很清楚，瞞不了多久。

嚴白已經開始準備後事了，等盧晶然回來，肯定會把這個消息告訴妹妹。

顧宴也沒打算一直瞞著，只是希等恢復一些，再跟說。

「你放心，我讓嚴白去打聽了，等有消息，會告訴你的。」

林楚楚陡然吃驚，看向他，眸滿是驚訝。

剛才那一瞬，的確這麼想過，拜託顧宴去查探下消息——爸爸傷得怎麼樣，有沒有得到妥善治療，多久能恢復等等。

對這個親生父親無論多憎恨，總還是要關心下的，畢竟，還有媽媽需要他照顧。

如果爸爸出事了，媽媽肯定也支撐不下去了。

對家人，還是抱著一點好的期許。

只是，想到島上發生的一幕幕，無法對顧宴開這個口。

畢竟父親是要取他命的！

若不是及時返回，擋下那一槍，顧宴現在肯定已經死了。

他要多寬宏大量，才能不計前嫌去查探一個想要他死的仇人？！

林楚楚盯著他，不自地，眼淚又簌簌下落。

顧宴無奈地扯一笑，連忙又幫抹淚，溫地問：「哭什麼？擔心他出事？」

「不是……」趴著，不能，只微微搖了搖頭，很努力地吞下口堵塞的氣焰，才艱難破碎地道，「我是不是很過分？我爸爸對你做了那樣的事，你要他的命都不為過，可我卻還……」

原來是這樣。

顧宴鬆了口氣，繼續耐心地幫抹著淚，「他是他，你是你，他犯的錯用不著你來償還。」

顧宴說這話時，肯定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為一個典型雙標的人。

當年，顧顯母親設計陷害他，殺害媽媽時，他憤怒之下將仇怨算在了顧顯頭上，所以才有那件鋸的悲劇。

可如今，同樣的事再次發生，他卻因為深這個人，而一再改變自己的原則。

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盧里司已經死了，他才能這麼「寬宏大量」。

林楚楚激地看著他，心裏既溫暖又愧疚，剛才沒有回答的那個問題，此時也有了答案。

「顧宴……經歷了這麼多，我已經沒什麼好怕的了……從今以後，只要……你不趕我走，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不管我爸怎麼反對，我都不在乎了……」

父親的做法，不止是激怒了顧宴，也徹底寒了的心。

很清楚，以顧宴的能耐，想要報仇易如反掌。

——不管是替管家和龍龍，還是替他自己，或那天島上殞命的人。

可他沒有這麼做。

這一切為了什麼，很清楚。

一個如此深忠貞的男人，想不到任何理由拒絕他的。

此生，不管顧宴曾經做過什麼，現在做了什麼，將來還會做什麼，都要陪伴在側，不離不棄。

突聞表白，顧宴震驚的愣住，盯著人淚眼婆娑的容凝睇了好一會兒，他突然俯低軀，重重吻下去。

其實兩人的姿勢並不舒服，可楚楚沒有拒絕，反而盡量把腦袋往他這邊轉了些，主迎合，逐步加深這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