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楚屏氣凝神，聽著手機里的「嘟嘟」聲，焦慮不安地等著姐姐接通電話。

可是好一會兒，那邊都沒有回應。

正琢磨著姐姐是不是正忙著照顧媽媽分乏，突然耳邊的「嘟嘟」聲斷了，傳來了悉的語調。

「喂……」

「姐！」林楚楚猝然發聲，子猛地起立拉扯到背部的傷口，疼得驟然蹙眉，表痛苦。

可顧不上上的疼痛了。

沒等盧晶然再次開口，急忙問道：「姐，媽媽怎麼樣了？我聽說又發病了，你在照顧媽媽是不是？」

遠在唐慧茹邊焦頭爛額陪伴著的盧晶然，突然接到妹妹的來電，先是不敢置信，繼而聽悉的聲音再度傳來，才確信這的確是失聯已久的妹妹。

「小語！」盧晶然悵然一聲，眼淚頓時滾滾而下，「你現在怎麼樣？好些沒？」

「姐……我好多了，你，你那邊呢？媽媽怎麼樣了？」

林楚楚一邊抹淚一邊暗示自己振作一些，不想讓姐姐太過擔心。

畢竟，姐姐現在要同時兼顧爸爸媽媽，已經夠辛苦了。

「媽媽……媽媽況不好！顧宴那個劊子手，他還瞞著你是不是？小語你知不知道，爸爸走了……他永遠離開我們了——媽媽就是聽到這個噩耗，承不了打擊，再次犯病……小語，你不要再相信顧宴，不要再信他任何話了——爸爸就是被他害死的，他是你的殺父仇人你知不知道！」

林楚楚握著手機，耳邊嗡嗡直響。

姐姐的話明明很清楚地傳過來，可卻覺得自己本聽不懂。

「姐……」腦子裡一片空白，整個人好像被投到真空地帶，機械地一張一翕，可卻聽不到聲音，「你在說什麼……爸爸走了是什麼意思？他不是離了危險期嗎？怎麼會突然……」

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可顧宴卻能很清楚地聽到。

看著如行走般的反應，顧宴沉靜的臉終究還是劇烈波起來。

他不自地抬手握住人另一隻手，攥著，試圖喚醒：「楚楚……楚楚？」

男人嗓音啞得厲害，心裡的張、混、恐懼、恍悟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

「小語，你沒有聽錯！爸爸去世了，他死在那座島上！他本就不是傷嚴重，也沒有去醫院搶救！他死的很慘！我得到消息趕回時，他都在停房躺了幾天了！顧宴在騙你，他們所有人都在騙你！」

手機墜落，林楚楚只覺得自己像是被人突然推下了懸崖，落了萬丈深淵的冰冷潭底。

痛苦和絕隨著那些冰冷刺骨的水流一起灌進，淹沒了所有思緒和。

記得，似醒非醒時做過夢，夢到有人說爸爸死了……

原來那不是夢，那是事實。

可這麼多天了，顧宴隻字未提，還一直騙說爸爸漸漸好了。

爸爸死了，為了救而死，把命留在了那座島上。

眼眸被冰寒凍住，連轉都異常艱難，窒息般靜默了好一會兒，終於吞咽了下，視線一點一點抬起，看向面前的男人。

了，舌頭也有些僵，發出聲音，可自己聽不真切。

「我爸……死了？」

顧宴皺眉，臉沉如同雕塑一般。

他起初沉默，可後來結滾，終究開口：「那天我們離開后，島上的人除了左荃外，無一生還——左荃，也不是在島上發現的，而是離島頗有一些距離的一個暗礁。」

顧宴原本還想多說幾句。

比如，左荃的生還疑點叢叢，很可能他才是幕後黑手，他背叛了你父親。

可話到邊，他還是沒說出。

在沒有充分證據之前，他說這些無疑會讓林楚楚更憤怒，覺得他是在為自己開罪名，是在口噴人冤枉無辜好人。

林楚楚聽著他的話，又陷久久的沉默。

好像死了一樣，不哭不笑，不怒不悲，就那麼獃獃地坐著，失去所有反應。

顧宴寧願大吵大鬧，質問責罵甚至打他砸他，也好過這樣的安靜。

他心裡越來越惶恐，越來越絕，不自地雙手扶住人的肩，眼眸沉沉定定地凝睇著：「楚楚，你別這樣……你心裡有什麼話就說出來，你怪我怨我也可以發泄……我瞞著你，的確不對，可當時你的況太糟糕，我怕你承不了這樣的打擊……」

「所以你就瞞著我……」林楚楚終於有了反應，干涉到酸痛的眼眸劇烈眨了眨，嗓音輕乎縹緲的聽不真切，「他是我爸爸……為了救我，連命都搭上了，而我卻連他最後一面都沒見到……我到現在才知道，他已經離開人世的消息——」

顧宴無話可說，只是慌忙地攥著的手，連連道歉：「對不起，楚楚……對不起，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但我當時真的擔心你，我不希你出事，那樣的話，我真的……」

他說不下去了，嚨發，無能為力。

林楚楚漸漸恢復理智，腦海里冒出許多當時覺得不太對勁兒而又想不明白的困。

「難怪，你不允許我跟我爸聯繫，也總是找借口阻止我跟我姐打電話……你之前說的那些話，讓我相信你，問我是不是真的要跟你一起走——顧宴……」

緩緩轉眸，看向男人，整張臉形容枯槁，毫無生氣：「你的所作所為……原來如此——」

顧宴瞧著，屏氣凝神，沒有說話。

林楚楚看著他沉痛繃的臉，耳邊回著姐姐的話。

「小語，你不要再相信顧宴，不要再信他任何話了——爸爸就是被他害死的，他是你的殺父仇人你知不知道！」

可心底里，卻又浮著幾天前顧宴對的告白。

「楚楚，這輩子，我寧願傷害自己，也不會讓你傷心難過的。如果今後發生什麼事，希你能記得我今天的話，相信我，給我時間去證明，好嗎？」

腦子裡兩個聲音不停地盤旋著，難分勝負。

終於明白，顧宴早早就料到這一天，那些話都是有目的的。

可是，應該相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