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林楚楚緩緩吸了口氣,想著這幾天顧宴沒怎麼面,即便是過來,兩人相對無言,空氣中也充滿冰冷的氣息。
姐姐的話在耳邊回,想替顧宴開罪,可同樣沒有任何證據。
連顧宴那麼神通廣大,都無法自證清白。
是不是說明,他的的確確就是兇手?
白薇薇見久久不說話,輕輕了:「你心裏……也覺得是顧宴?」
林楚楚看向,啞聲道:「我姐說,那位左叔叔親眼所見,就是顧宴的人對我爸開槍的。」
「是麼……」白薇薇心裏一震,臉微變。
「如果顧宴可以拿出證據,哪怕不是那麼確切的,我也願意相信他,可他也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
而且,這兩天經過細細回想,依稀記得當初以為是夢境的那一幕,可能並不是做夢,而是實實在在聽到顧宴跟嚴白的對話了。
不知是不是心理暗示的作用,好像記得當初聽到的話,的的確確是說——爸爸死了才好。
如果那樣的話,顧宴的嫌疑更添一分。
白薇薇嘆息了聲,問道:「那你現在怎麼打算的?我聽說姐姐過來后,你們鬧得不歡而散,很快就走了……」
提到姐姐,林楚楚越發愁緒滿面。
姐姐離開的第二天,顧宴給了一隻手機,方便跟外界聯繫。
畢竟,盧里司去世的事已經開,他沒有防備瞞的必要了。
林楚楚跟盧晶然聯繫過,可是盧晶然本不接電話。
知道,姐姐被傷了心。
「我也不知道怎麼辦,我媽媽的病肯定又嚴重了,但我現在又無法離開。」
離開?
白薇薇眼睫抬起,「你想好了?真要離開?」
林楚楚又遲疑,但只是一瞬,點點頭:「如果顧宴不能清洗嫌疑,我沒辦法跟他在一起……」
無論再深,也抵不住這世道的悠悠眾口。
普天之下,都認為顧宴殺了爸爸,要擁有怎樣強大的心理,還能在這種況下依然留在顧宴邊?
怕自己夜不能寐。
更怕姐姐跟媽媽被活活氣死。
所以,除了離開,別無它法。
「顧宴不會放你走的吧?」白薇薇憂心忡忡,可以想像,屆時又是一場痛徹心扉的對峙。
林楚楚耷拉著眉眼,片刻后,點點頭……
「他不會放我走的。」
白薇薇突然也不說話了,沉默下來。
好一會兒,病房門又響,嚴白提著晚餐送進來。
「吃飯了。」
他招呼了句,白薇薇隨即起。
林楚楚也要下來,被趕攔住:「你還是靠在床上休息吧,我把飯菜……」
「我沒事……」養了這麼多天,雖然傷口恢復不理想,但也不像之前那麼虛弱了,吃頓飯的力氣總還是有的。
白薇薇見已經掀開被子,作緩緩小心地下來,又趕過去扶住。
兩人來到餐桌邊,嚴白幫們拖開椅子。
看到林楚楚瘦了這麼多,嚴白心裏也不好。
不管怎樣,他無比激林楚楚。
如果不是不顧的那一撲,表哥肯定早就下葬了。
心底里,他其實很欽佩林楚楚的勇氣,也相信的的確確深著表哥。
只是,如今發生這事,他也知道,兩人間的「裂痕」怕是彌補不了了。
三人坐下來,安安靜靜地,誰都沒說話,只顧吃東西。
不過,飯吃到一半,傑克敲門進來。
「嚴,顧先生醒了,知道你來了,要見你。」
嚴白站起:「好,我這就過去。」
話落,他回頭看向抬眸著他的兩雙眼,低聲代:「你們先吃,我過去看看。」
嚴白跟傑克轉走了,白薇薇低頭繼續吃飯,林楚楚卻坐著沒。
片刻后,白薇薇突然明白了什麼,抬眸問道:「你不會還不知道,顧宴病倒了吧?」
林楚楚一怔,轉眸看向。
那副眼神分明就是不知道。
白薇薇吃驚,「你們天天在一起,他病了你都不知道?」
「他……這兩日過來的,我以為……」
以為顧宴是不想面對,所以沒來。
白薇薇搖了搖頭,無奈地嘆息了聲:「他不知怎麼了,高燒不退,我們過來時,聽他那個保鏢說醫生給他用了葯,還在昏睡中。」
林楚楚說不出心裏的複雜緒。
多多,還是有幾分心疼。
從傷至今,顧宴一直日夜守候著。
知道他肯定很辛苦。
現在兩人關係將至冰點,難過悲傷的肯定不止自己。
「薇薇……」
「嗯?」
「我必須離開,我跟他這樣糾纏下去,只會把我們兩個人都耗死。離開,或許一時傷痛,可大痛大悲之後,總能走出來的。」
林楚楚面無表,一字一句,輕輕緩緩地吐出這話。
白薇薇看著的臉,表收嚴肅,「可……你怎麼離開?」
林楚楚眨眨眼,吸了口氣,低頭繼續吃飯,片刻后才說:「會有辦法的。」
****
顧宴醒來,疲憊虛弱地靠在床頭。
用藥后,他出了一汗,從上到下的服都了。
嚴白進來時,他剛換好服靠下。
顧宴沉沉看了他一眼,剛要開口便猛烈地咳嗽了幾聲,等緩過那陣凌的氣息后,才問:「白薇薇跟你一起來的?」
「嗯。這會兒正陪著小嫂子吃飯。」
顧宴肺部難,覺得呼吸都費力,聞言點點頭,沒說話。
嚴白看他這副樣子,立刻起倒了杯溫水過來,遞給他。
顧宴喝了水,肺腑間好了些。
「表哥,你病得有些嚴重,要不要考慮回國?反正現在事已經這樣了,你們在哪裏都沒區別,回去的話,多還是方便些。」
這個國家,醫療、醫生各方面跟國相差甚遠,雖然很多藥可以空運送來,可總歸是耽誤時間。
顧宴之前的確有這個打算,想著等林楚楚再過兩天傷口癒合得差不多了,就帶回國。
可沒想到,自己會病倒。
「嗯,你既然過來了,多呆兩天,等好些了,一起回去。」
顧宴所想,有白薇薇作陪,楚楚心裏肯定會好些。
否則路途遙遠,又抗拒自己的接近,途中免不了要吃苦。
嚴白聽出表哥字裏行間的考慮衡量,目幽幽地看了他一眼,「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在為林楚楚考慮,未必領。」
第430章
顧宴眉宇間頓時一片暗沉。
領不領,他本不在乎。
兩人這麼久相下來,他已經習慣了事事都為考慮。
「表哥,我們找不到證據證明你的清白,林楚楚不會繼續呆在你邊的,你這樣困著……」
嚴白遲疑,皺了皺眉,說出心裏的擔憂。
「我看現在的狀態,擔心會不會衝之下做出什麼極端的事來,你……」
他話沒說完,顧宴倏然抬眸,盯著他瞳孔明顯收凝聚。
嚴白知道他誤會了,連忙解釋:「現在好好地,沒做什麼,只是我有這種擔憂。」
可他解釋了,顧宴也還不放心,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表哥,你自己還虛弱著,先休息吧,那邊有薇薇陪著——」
嚴白話說一半,見病床上的男人已經起來,卻因為力不支搖晃了下,他連忙手扶住。
顧宴的下肢畢竟不比常人,躺了一天一夜,這會兒落地,麻木生的好像不是自己的。
藉著嚴白的攙扶,他艱難沉緩地挪出幾步,又停下來,一手撐在膝蓋上。
「表哥,要是不行就坐椅吧。」嚴白扶著他,看著他這般頹喪狼狽的模樣,心裏痛得好似搐一般。
他從小就崇拜這個表哥。
記憶中,表哥即便是坐在椅上,也從來都傲視群雄,睥睨天下。
不管誰敢跟他抗衡對峙,結果都慘敗而歸。
顧宴兩個字,毫不誇張地說,曾一度令人聞風喪膽!
可現在,他的雖然好了。
他能再次站起來,獨立行走了。
可他卻完完全全失去了往日威風,也沒了那些鋒銳和稜角。
他那些殼全都因為一個人而拔掉了,可現在那個人卻丟下沒了殼的他,毅然決然地要離開。
嚴白不敢想像,如果林楚楚真的離開,表哥會變什麼樣子。
是傷痕纍纍流河,直到奄奄一息,靈魂已死。
還是被迫重新豎起那些殼,比以前更堅,更冰冷,行事更狠辣,更暗。
他不敢想。
不管是哪一種局面,都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
白薇薇跟林楚楚剛吃完,準備收拾桌面時,病房門被人推開。
兩人抬眸看去,是嚴白推著坐在椅上的顧宴。
林楚楚看到這副模樣的他,心口突然重重一震,好像被一把鐵鎚猛烈地襲擊了下。
從未見過這副模樣的顧宴。
臉憔悴,雙目暗沉,連都帶著一子灰敗。
甚至,一夕之間好像連眼角都長出了皺紋。
他的之前明明可以走路了,可現在又坐在椅上,是不是說明很虛弱,支撐不住?
種種念頭在腦海里一一劃過,整個房間雀無聲,他們隔著幾米的距離無聲凝著。
兩個傷痕纍纍的人,此時誰也溫暖不了誰了。
嚴白看了白薇薇一眼,後者立刻轉走開,兩人一起出去,帶上了門。
病房裏只剩下顧宴跟林楚楚兩個。
頓時,氣氛越發凝滯沉默,得人呼吸都小心翼翼。
良久,顧宴椅,主朝林楚楚這邊靠近。
林楚楚站著,因為背部的傷,整個站姿不是特別拔,而是微微帶著點佝僂,視線也自然自然地下垂。
顧宴到了近前,不用抬眸定睛也能看清對方。
於是,他臉上的憔悴跟的虛弱,落在眼底便越發清晰。
顧宴停下,乾枯灰敗的薄了,聲音帶著幾秒延遲般傳來:「等過兩天……我們跟嚴白一起回國。」
林楚楚眼睫一抖,重新聚焦,看著他有了幾波瀾。
終於可以回國了。
頓時想到姐姐跟媽媽,下意識就問:「回去后,我能恢復自由嗎?」
顧宴坐在椅上,要抬頭才能看著,「自由,是指離開我?」
眼眶猝然一痛,酸的洶湧而來。
林楚楚別開臉去,抑著難窒息的緒,語調微微抖:「我們……還能在一起嗎?我爸爸死了,就算你說不是你指使的,可他也是因我而死……」
親人的命橫亙其中,無論如何也無法繼續這段了。
而一段,如果不能讓人幸福、快樂,那又何必繼續捆綁折磨彼此?
時至今日,顧宴已經不想為自己辯解了。
如果不信,再多的解釋也了掩飾。
「如果,我不放呢?」他嗓音平靜,可卻因為生病而有幾分嘶啞,緩緩問道。
林楚楚眼底的淚下,被抬手飛快地抹去,回眸看向男人:「顧宴,你非要把我也到絕境嗎?你的能不能稍稍無私一些,拜託你也考慮下我的境,好嗎?」
兩人「冷戰」了數日,今天終於直面這個問題。
林楚楚將心裏抑已久的話悉數吐出:「我知道你不在乎外界的看法,可我做不到……我爸爸去世了,可我還有姐姐跟媽媽,我不能再繼續傷們的心了,我也無法漠視別人的看法,更不想被人指指點點,說我害死了自己的爸爸,還跟殺父兇手在一起——」
殺父兇手。
顧宴聽著這幾個字,心口鈍鈍地痛,肺里那些細菌病毒好像全都拿著叉戟在搏鬥,流河,死傷無數。
極度的痛讓他無法說出話來,只是一手扣著椅扶手,沉默。
林楚楚狠狠吸了口氣,頓住,等用了好大的力氣吞咽下去后,才繼續道:「我激你的,你對我的好,我這輩子都會記得,可惜……我們找錯了人,所以用盡全力去,結果依然慘不忍睹。」
顧宴聽著的話,心漸漸麻木。
他也想放手,就像嚴白說的,怕繼續執迷下去,會惹做出衝的事。
那絕對是他不願意看到的一幕。
可只要想到往後的歲月看不到,聽不到,不到,他就忍不住瘋狂而起的暴因子,好像要把他撐破掉一般!
他可能是瘋了,也可能是變態。
但這麼地對峙下去,他害怕會永遠失去。
最好的辦法,就是兩人各退一步。
「我可以放你自由,但你不能完完全全消失在我的視野,楚楚……你永遠不懂,你對我意味著什麼,我無法承徹底失去你的痛,請你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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