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顯坐在他對面,聞言,見顧宴沒有反應,他淡淡抬眸,看了眼那些長輩同輩。
頓時,聲音漸漸低下去。
這時,顧宴才開口:「今天是談爺爺的事,不是談我的事。顧氏現在面臨的問題,我正跟阿顯一起想辦法解決,不會大家的利益。」
他這麼一說,剛才帶頭的人立刻又變了態度:「阿宴,那個……我們也不是你,只是,你也得諒我們的心,現在生意難做啊,人家都是牟足勁兒去爭取,咱們這原本好好地,可不能作死啊!」
「就是!」
「行了,今天是說爺爺的事,公司的事你們有意見去公司跟我說。」顧顯忍不住突然出聲,把眾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他上。
這兩兄弟是顧家年輕一輩中最有能力的,而且顧顯是如今的現任總裁,他的話最有權威了。
「行,那就不說了……先說老爺子的事,這麼大年紀了,做手也遭罪,萬一運氣不好,說不定就下不了手臺了。」
「怎麼能這麼說呢?爺爺子骨好的,若是手功,肯定能長命百歲!」
眾人分兩派,議論開來。
顧宴冷冷靜靜,深邃銳利的五俊如雕。
他沉默地坐著,等大家的爭論告一段落了,才不不慢地開口:「我贊手,我會聘請國際上最權威的的醫療團隊來為爺爺主刀。」
顧顯隨其後,「我也贊手。」
兩兄弟對視了眼,很久不曾這麼齊心,一時間,兩人臉上都有微微容。
他倆這麼說了,那些反對的人還能有什麼說法?
片刻后,聚攏的人群漸漸散去。
直到,房間里就剩下顧氏兩兄弟。
顧顯坐了會兒,大概是想跟顧宴說什麼,可氣氛太沉悶,他最後又沒開口。
雙手摁在座椅扶手上,他正要起時,顧宴突然出聲:「阿顯,抱歉,讓你在這個時候接手公司,給你帶來許多麻煩。」
顧顯吃了一驚,作僵住,抬眸看向對面的兄長,好一會兒,才相信他的確是在跟自己說話。
而且,的的確確是在道歉!
顧顯跟他形同陌路多年,突然聽他這般平聲靜氣地說話,一時間,好像兄弟倆又回到了過去,心頭頓時慨萬千。
他重新坐下來,眉眼無所謂地挑了挑,雙手一攤:「你要是真覺得抱歉,那你就回來坐鎮好了,說實話,我能力不如你。」
顧宴抬眸,看向他,搖了搖頭:「你不用謙虛,等爺爺好起來,我就離開這兒。」
「你要走?」
「嗯。」
「去哪兒?」
「還沒想好,可能找個地方居,也可能週遊世界,居無定所。」
顧顯沉思片刻,突然明白過來,「你要帶著那個林楚楚一起?」
「嗯。」
「哥,恕我直——」顧顯著急,突然坐起一些,那句闊別多年的「哥」,就這麼自然而然地口而出。
等他意識到自己喊的稱呼時,兩個人都愣住了!
顧宴神一怔,幽深暗沉的眼眸盯著他,眸底靜靜地激起緒。
而顧顯則是尷尬地不知如何是好,想收回,顯然不可能。
兩人間僵持了好一會兒,他抿了抿,只好裝做自己沒喊那聲大哥,繼續道:「我覺得……你把林楚楚帶在邊,不是明智之舉……認定是你殺害了父親,把你視作殺父仇人,你就不擔心什麼時候趁你不備,突然——」
顧顯話沒說完,但意思彼此都懂了。
這一點,顧宴何嘗沒有想過。
可他不在乎。
他這些年,得罪了多人自己都數不清。
無數次險境,無數次都能平安險。
對於生死,他已經看淡。
如果最後的命運是死在心人的手上,那他無怨無悔。
只是那樣的話,要可憐心疼他的人了。
如果手刃於他,楚楚心裏肯定會很痛苦,怕是餘生都不能解了。
思緒紛飛了一陣兒,他淡淡勾,很平靜地道:「人各有命,如果真是那樣,也是我的命。」
「命?」顧顯拔高語調,「這種話可不像你的作風。」
他眼裏的大哥,向來是「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信念。
何時會說出這樣喪氣的話?
可顧宴認定的事,不會輕易更改。
「人都是會變的,過去我的確不相信命運一說,現在漸漸信了。」
遇到林楚楚是命,與糾纏不清也是命。
若將來死在手裏,更是命。
顧顯還想多勸,可知道無用,念頭興起又作罷,沉默了。
****
林楚楚在宴墨軒住了好幾天,都沒有出過臥室。
頂多,太不錯時,坐在臺上吹吹風,曬曬太。
就像一朵漸漸枯萎的花兒。
沒了朝氣,連麗靈氣都在一日一日枯萎。
顧宴回來,輕輕推門而,見坐在臺睡著了,連毯子都沒蓋,皺了皺眉,立刻進屋取來薄毯,輕手輕腳地蓋在上。
林楚楚沒有醒,卻晃了晃腦袋,顧宴嚇了一跳,定睛看去,見在睡夢中可憐地皺著眉,裏一聲聲呢喃……
「爸……爸爸,對不起……兒不孝……兒不好——」
細碎地呢喃著,閉的眼眸沁出淚意來。
顧宴瞧著,頓時心如刀絞。
不忍心繼續在噩夢中煎熬,顧宴在邊坐下,一手落在肩上,輕輕握住。
「楚楚……楚楚,你做噩夢了,快醒來……」
林楚楚沒有回應,眼淚更兇了。
「爸……爸爸,媽媽……姐,姐姐——都是我不好——」
不住地懺悔道歉,不住地心碎落淚。
顧宴瞧著,再也忍不住,突然俯下去,將吻住。
林楚楚還在噩夢中浮浮沉沉著,突然覺得呼吸有些阻,下意識閃躲,可不管躲去哪裏,那道強勢的氣息都能追隨而至。
突然睜開眼,看著眼前一幕睡意還未清醒,便電一般連忙後退逃離。
顧宴看著眸中的驚恐排斥,心裏的痛一點都沒安,反而越發鋒利。
「你剛才……做噩夢了,我不醒你,所以才——」他蹩腳地解釋,直起腰。
林楚楚慌張地左右看了看,背靠著太妃椅一側,另一手向泛疼的肩胛。
「我……我沒事,你以後……不要再這樣了——」落下羽睫,都不肯看向男人,生疏冷漠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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