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里只剩顧宴一人了。
梅姨在一邊遠遠看著,不敢上前。
這幾天發生的事,已有耳聞。
太太走了四年多,回來了,據說還帶了個孩子。
那相冊,想必就是孩子的長記錄了。
識趣地走開,沒打擾定一般的男主人。
顧宴瞧著相冊,好一會兒,手臂緩緩探出,將厚重的水晶相冊拖過來。
拿開U盤,相冊封面上咧大笑的嬰兒可甜糯,一眼瞧去,便人心都化了。
那是林一一滿周歲的照片,穿著白的紗,頭上戴著綴花邊的白紗帽,下頜打了個蝴蝶結。
那笑容很有染力,紅的小張開,出幾顆白皙可的小貝齒,大大的眼睛笑了兩彎月。
他瞧著封面,還沒打來,還沒看到更多可的畫面,冷酷威嚴的面已經不自地放鬆下來,角銜起極輕微的笑弧。
手指緩緩翻開相冊,第一頁,畫風突變——竟是個皺哭得渾發紫發青的小嬰兒。
神一怔,他愣了秒,突然明白過來。
這想必是兒剛出生時的樣子。
出生時多重,多高?有沒有發生什麼急狀況?好不好帶?乖不乖?
看到照片的一瞬,腦海里便冒出這些問題,他本能地急切地想知道。
看著小丫頭哭得一團,他角剛剛出的笑立刻又繃收起,心臟一陣瑟。
不由自主地,他手向兒皺的小臉,心裏又疼又。
寶貝,哭什麼呢……
是了,了,還是哪裏不舒服?
是媽媽沒給你照顧好嗎?
他瞧著瞧著,幽深暗沉的眼眸,不自覺地……漫上了淚。
他有個兒。
他做爸爸了。
兒已經三歲半,可他才剛剛知道。
他缺席了那麼久,沒有參與到最可最無助也需要爸爸陪伴的那幾年。
這種憾,終無法彌補。
凝聚的眼淚猝不及防地落下,他猛地眨眼,回過神來,狼狽尷尬地連忙抹了抹淚。
手指翻轉,看向下一頁。
依然是嬰兒期的小寶寶,但皮明顯飽滿了些,五漸漸長開。
繼續往下……
開始會笑,會爬,會扶著東西站起來,會走,會跳,會玩耍了。
那張小臉越來越可漂亮,大大的眼睛烏黑烏黑,黑葡萄似的靈閃耀。
那顆小頭,漸漸冒出絨絨,漸漸濃厚,漸漸長長。
卡了小發卡,開始揪小辮,之後又剪短,留了可的妹妹頭。
越往後翻,相冊上的小人便越向現實靠攏,跟他記憶中的樣子重合。
其實,小丫頭長相變化大的,但無疑,無論怎麼變,都是越來越漂亮,越來越可。
一歲以的模樣,有點點像男孩兒,跟他小時候中的照片很像。
越往後,倒是慢慢變得像媽媽了。
那天他在餐廳遇見,看到小丫頭的眉眼也覺得悉——的確是像媽媽更多點。
但有的表,神態,又跟他這個爸爸如出一轍。
整整一天,顧宴沒出門,就悶在家裏,翻來覆去看照片。
後來又去了書房,用電腦讀取了U盤上的視頻。
相對比靜態照片的可甜,視頻就更活潑靈了。
看得出,小丫頭不是安靜文雅的子,倒是很活潑調皮。
有把打翻后滿地撒的畫面。
有把媽媽化妝包拆開,用口紅胡塗的一幕。
還有爬上梯,開心大笑著溜下來的場景。
以及游泳池裏,努力瞪著小胖,憨態可掬的萌態。
臉上何時出笑來,他不知。
只覺得,人生活到這個年歲,這是他第一次到這麼多的歡樂、喜悅、、心。
畫面中,偶爾有那個人出境。
開心地逗著兒,多數時候都是隨意舒適的打扮,想必是為了方便照顧孩子。
兒還小時,的型明顯看出來了些,眉眼間也帶有疲憊。
想到盧晶然說的,一個人帶孩子很辛苦,心裏更是孤獨寂寞——他心頭緒便複雜起來。
不值得同。
這都是自找的。
如果不走,孩子在他邊出生,他斷然不會放一人這般心。
****
林楚楚晚上回到家,客廳里一片歡聲笑語。
一個家想要熱鬧,想要有人氣,生個孩子就夠了。
保管把家裏鬧得飛狗跳。
推門進屋時,費亦承在地上當牛做馬,林一一騎在他上,咯咯咯的笑聲恨不得掀翻屋頂。
林楚楚換了鞋進屋,去洗手間洗手,路過客廳時皺眉提醒道:「姐夫,你不能這麼慣著。」
「沒關係,開心就好。」
費亦承頭也沒抬回復了句,繼續在外甥兒的指揮下,當牛做馬。
林楚楚在洗手,盧晶然走過來,靠在門口。
回頭看了眼,微微一笑,「姐,有事?」
盧晶然開門見山:「我今天去找顧宴了。」
林楚楚放在水龍頭下的手一頓,臉上的笑也停了住。
片刻后,轉過頭來,也漸漸轉回:「你找他……怎麼說?」
想知道顧宴的態度,想知道姐姐有沒有辦法幫勸那個人。
雖然知道可能很小,但就是忍不住抱有期。
盧晶然一臉愧疚,「小語,對不起……是我不好,害得你們鬧如今這樣子,他心裏的恨太深,我道歉認錯,也無濟於事。」
意料之中的答案。
「沒事的,姐,你別這麼想。」
「我倒沒什麼,只是看著你跟一一,心疼。」
客廳里,兒的笑聲帶著魔般的染力。
林楚楚也笑了笑,安道:「沒什麼好心疼的,你看一點都不缺,天天樂呵呵的,格也開朗。」
「可,我們再疼,終於取代不了爸爸。」
是……
這一點,林楚楚也很清楚。
不過,還在努力。
沒有這麼快認輸。
「對了,我今天過去,給顧宴帶了一一的相冊和視頻,我想,一一這麼可,又是他親生兒,他心腸再也多會波些吧。等過幾天,你找個機會帶著一一去見他。小丫頭不止一次問到爸爸,如果讓知道能見到爸爸了,肯定很高興的。」
盧晶然始終認為,顧宴對妹妹不該毫意都不剩。
只是恨太深,一時無法接納。
等一一出場,小孩子既會撒,又會賣萌,誰能抵抗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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