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關太后的病,宇文瀾自是不能怠慢,當夜便派人去了張府。
咳,畢竟掌握了確切位置,且都確到書架的第幾格了,又加之因著太后不適,張勝康需在宮中值守,張家書房無人進出,錦衛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將那本《杏林拾》拿到了手中。
于是第二日一早,待姜太醫來到宮中上值之時,立時親眼見到了父親的心之作。
激,唏噓,自是在所難免,但當務之急還是為太后診治要,是以姜太醫在查看過父親的記載之后,立時替太后擬定方案,診治起來。
燕姝早已在慈安宮等候,宇文瀾亦是下了早朝之后立時趕來,忙不迭問正在為太后施診的姜太醫道,“如何?太后何時能恢復康健?”
卻見姜太醫一臉嚴謹道,“啟稟陛下,太后娘娘的頭風乃陳年舊疾,當下應以疏肝解郁,滋肝養腎,益氣養,祛風止痛為主,這些都是要循序漸進,慢慢來的,目前臣先以半月為一療程,持續三個療程,大抵可以為太后除病灶了。”
三個療程?
宇文瀾聞言又凝眉道,“如此說來,還需要至一個半月的時間太后才能完全恢復健康?”
姜太醫垂首應是。
見此景,燕姝忙在旁安道,“陛下莫急,有辦法總比沒有辦法的好,何況太后娘娘已經被這病侵擾了多年,若能在一個半月之間徹底消除患,也是不錯的。”
說的也是,宇文瀾頷了頷首,便見姜太醫取出一包銀針,逐一扎在了太后頭上的位。
這場面他一頓,也只把燕姝看得膽戰心驚,老天,這麼多針扎在頭上,得多疼啊!
然再看看太后,卻并沒有什麼反應。
如此可見,那頭疼病發作起來竟是比這針扎還要難的。
燕姝簡直要心疼的流淚了。
宇文瀾又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心間也很有些沉重,頓了頓,又問姜太醫道,“除了吃藥與針灸,還要注意些什麼?”
姜太醫忙也回道,“啟稟陛下,太后娘娘的病外因都有,外則注意防風保暖,切莫再度冷,則盡力令娘娘保持心舒暢,疏肝解郁。”
這話說得算是通俗易懂,聞言,燕姝不默嘆了口氣——
【說白了太后如今還不都是先帝害的?如太后這般,夫君朝三暮四,連累得孩子早夭,為了把養子扶持上位,這些年付出多心?偏生那娘家人還不爭氣,一出又一出的幺蛾子,好不容易有了相知之人還不能在一起……這些事落在哪個人頭上能不抑郁?能不生病?嗚嗚嗚太后這半生可太不容易了!】
宇文瀾默默聽在耳中,頓了頓后,開口對床上的太后道,“母后這些年辛苦了。”
——燕姝說的有道理。
這皇宮,確實沒有太后過過什麼舒暢的日子。
而話音落下,卻見太后漸漸睜開眼睛,虛弱道,“眼下正是忙的時候,陛下不用太過掛念哀家,回去吧。”
燕姝聞言也忙道,“臣妾留下來陪娘娘就好,陛下先回去吧。”
的確,時值上午,書房里必定一大堆要事等著他,宇文瀾只好頷首應好,辭別太后,回了乾明宮。
余下姜太醫繼續為太后診治,燕姝也一直陪在一旁。
待到針灸完畢,又親手服侍太后喝了湯藥,待到太后睡下,才回去歇息。
~~
不得不說,姜太醫的法子果真比那張勝康有效多了,如此持續了兩三日后,太后的癥狀便已經減輕了一些,不再整日昏昏沉沉頭疼裂,況好時,也可以同燕姝聊天了。
而今已是九月中旬,天氣愈發寒冷,雖則殿中暖和,隔著窗也能見院中的樹木已經落了葉子。
太后還惦記著宮中的雜事,此時病痛稍一好,便不由又心起來,問燕姝道,“不知針織局可把宮里的冬都做好了?”
燕姝忙道,“冬都已經發放下去了,娘娘不必擔心。”
太后頷了頷首,嘆道,“你如今也越來越麻利了,只是難為肚子里還揣著一個,別太辛苦才是。”
燕姝忙點頭道,“臣妾都好,請娘娘放心。”
說著又問,“快到晌午了,您可想吃些什麼?”
卻見太后搖頭嘆道,“這幾日喝藥喝得里苦,什麼也不想吃。”
這可燕姝犯了難,人是鐵飯是鋼,大佬不想吃東西病怎麼能好呢?
哪知正在此時,卻見宮人在門外道,“啟稟太后娘娘,富海公公來了。”
富海必定是君王之命而來,聞言太后便頷首道,“進來吧。”
門外人應是,接著,便見富海提著一只食盒來到殿中,向二人行禮道,“陛下命奴才給太后娘娘送了些柿子餅來。”
嗯?
燕姝一愣,太后才剛說里苦,皇帝的柿餅就到了,這莫不是母子連心?
卻見太后也有些意外,哦了一聲,問道,“陛下怎麼想起給哀家送這些了?”
哪知,卻聽富海道,“是陛下才跟姜太醫問過娘娘的病,知道娘娘這幾日食不太好,恰好有松鶴書院祁山長才送進宮的柿子餅,陛下知道娘娘喜歡這口,便奴才送來給您嘗嘗。”
說著又補充道,“陛下特意跟姜太醫問過,娘娘吃些無妨。”
話音落下,太后與燕姝卻都是一愣。
尤其是燕姝,竟有些險些沒控制住面上的神——
方才富海說,這是祁山長送來的柿子餅???
祁山長怎麼會忽然往宮里送柿子餅?!!難道是為了太后?!!
關鍵時刻,還得系統跳出來解,【沒錯,這幾日外頭都已經聽說太后不舒服,祁山長自然更加擔心,只可惜在宮外消息不暢,這不猶豫了再三,總算鼓起勇氣將他親自做的柿子餅送了進來。當然,人家沒敢說是送給太后的哈,只說是松鶴書院自產的柿子餅,為謝陛下關懷,特意送給陛下嘗鮮。】
燕姝十分激,趕忙又問,【那那那,皇帝怎麼就想著給太后送來了呢?】
系統,【因為太后是真喜歡吃柿餅啊!人家好歹母子二十多年,豈會連這個都不曉得?】
燕姝依然非常激,【所以祁學士也是知道太后喜歡吃柿餅的?甚至還親手學會了做柿餅?等待了這麼多年,終于能太后嘗到了?】
嗚嗚嗚已經腦補出祁學士在理智與的一番激烈戰后終于還是扛不住對太后的牽掛,于是鼓起勇氣親手將柿餅送進宮的景象了!
嗚嗚嗚雖則沒有一句言語,但這柿餅就是他的心意啊!
而再看看太后,也正滿心驚訝,心里道,【這人怎麼……莫不是故意要給我送的?】
燕姝聽在耳中,不知有多想點頭對太后說是——
大佬不要再懷疑了,祁學士的確全然是為了你啊!!!他心里真的很牽掛你啊!!!
嗚嗚嗚這就是雙向奔赴的純潔啊!!!
當然,這話雖不能說出口,但完全可以做些別的。
于是趕忙應道,“陛下這柿子餅來的正好,才剛娘娘還說里苦呢,您吃些柿子餅,正好緩一緩。”
說著便主將食盒接了過來,取出了其中的柿餅,由宮丹霜將其寫小塊,再端到太后面前。
太后見狀,便果真拿了幾塊嘗了嘗。
唔,是柿子天然的甜香,慢慢咀嚼之間,似乎能看到那人的模樣。
這柿子餅,怕是他特意為送來的吧?
畢竟以他的格,可不是會主討好與別人的。
如此想著,口中的清甜竟然漸漸蔓延到了心間,房中的藥味似乎都淡了不。
燕姝在旁悄悄觀察,見太后目中漸漸有了亮,也很是開心,忙趁機道,“趁著這柿子餅的甜味,娘娘不妨也吃些東西吧,膳房熬些粥,做上幾樣小菜,如何?”
卻見太后頷首笑道,“經你這麼一說,哀家竟有些了,好吧,那就們去傳吧。”
燕姝應是,忙丹霜去傳膳。
沒過多久,待午膳送到,太后果然喝了一碗粥,吃了兩道小菜。
而后的湯藥也都一飲而盡,足以看出心間之高興。
見此景,燕姝也放了心。
有了偶像的鼓勵,榜一大佬一定很快就能康復的。
~~
而宇文瀾也一直牽掛著太后,只可惜公務繁忙,待晚間回到甘殿,便問燕姝道,“今日太后如何?”
燕姝忙道,“陛下放心,今日太后娘娘好多了,尤其吃了您富海送來的柿子餅后,心都好了許多,午膳與晚膳也吃了不。”
說著又在心里嘿嘿,【說起來還是你會辦事!居然知道把祁學士的柿子餅送來給太后,不錯不錯,孺子可教!】
宇文瀾,“……”
罷,既然姜太醫說太后需要保持心舒暢,他只能盡力如此做了。
話音落下,卻見燕姝同他道,“陛下,臣妾今日正想著,眼看太后娘娘的況轉好,不妨可以試著給娘娘講講張勝康的舊事了,臣妾從前不是正好寫過張勝康欺師滅祖忘恩負義的話本子嗎?正好可以拿出來念給太后聽聽,如此先鋪墊一下,娘娘先知道他從前做過的惡事。等再過兩日娘娘康復以后,將《杏林拾》的事揭出來,太后娘娘就會徹底明白張勝康的真面目了。”
宇文瀾聞言頷首道,“可以。”
說起來,這幾日張勝康眼見太后已經姜太醫治病,心里大抵已經很是著急,保不齊還會再做什麼卑劣之事。
不過也無妨,他已經命暗衛跟蹤此人,一旦此人再有什麼惡行,一定會立即被抓住。
但燕姝的安排也很不錯,先給太后做個心理準備,如此,將來置起張勝康,也能避免太后太過驚訝與失。
畢竟病中的人,不好太大刺激。
然此時話音落下,卻見燕姝應了聲好,便忙不迭跑去了書柜旁翻找起來。
他奇怪道,“這是要做什麼?”
天已經晚了,該不會還要寫話本子吧?
卻見燕姝道,“那個寫張勝康的手稿不知道被臣妾放哪兒去了,臣妾先找出來,也好明日給太后念。”
宇文瀾卻上前拉過,道,“已經很晚了,明日再找也是一樣,你也在慈安宮陪了一天,早些歇息吧。”
話音落下,燕姝正應景的打了個哈欠,這才察覺自己確實有些累了,于是只好應好,隨他去了榻上歇息。
~~
第二日,宇文瀾照例早早醒來,準備去乾明宮赴朝會。
下床的靜驚醒了燕姝,只見慵懶的坐起,開床帳問道,“陛下要走了嗎?”
說話間,又打了個哈欠,眼睛還未完全睜開。
宇文瀾心間好笑又溫,俯在額間一吻,道,“不必起來,外頭冷,再睡會兒吧。”
燕姝恃寵生,唔了一聲,便打算再躺回去。
哪知正在此時,卻聽富海在外道,“陛下,錦衛有事稟報。”
宇文瀾唔了一聲,便披上外袍去到外間,問道,“何事?”
與此同時,仍賴在被褥里的燕姝也在琢磨,不知錦衛又抓住了誰的把柄,這麼早便來稟報。
難道是抓住了那白鶴道人?
不對啊,照時間來算,派出去的人只怕眼下才剛剛到閩越吧,莫說抓人,便是趕回來也來不及啊……
那會是誰呢?
嘖,別說,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竟然不那麼困了,于是也下了床披上外袍,趴在門口聽。
卻聽外間錦衛道,“啟稟陛下,昨夜微臣潛張府,發現張勝康下值回到府中后,與一個婦人廝混,而后沒過多久,那個婦人又去了其兒子的房中,與其兒子廝混到下半夜……”
燕姝,“???”
宇文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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