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江清池的長睫低斂下來，清澈的池塘浮現出他的倒影，模糊的，看不真切臉上的表。

「媳婦兒我是這麼想的……」

他開了口，說道。

「你喜歡編輯這個工作的話，我可以讓我父親給你安排類似的工作，你去江念集團，如果你不喜歡升職太快的話，可以先從底層做起，然後慢慢地升職。」

「當然，如果你不喜歡去江念，我也可以給你找周邊的公司，保證找到你滿意為止。」

「還有兩年，我就畢業了，我正好22歲，然後我們去領證，我會為你的主心骨，我會撐起這個家，賺錢的事不需要你心。」

「說不定同年你就懷上孩子了，到時候你生孩子，照顧孩子，重心都放在家庭上了啊，工作也做不長久了，對不對？」

…

慕煙燭靜靜聽他說完了，這才開始說自己的想法：

「我不想你給我安排工作。」

「你剛上大三，還有兩年畢業，這兩年你在學校，你好好學習，我在外發展我的事業，等你畢業之後，再過一年半載，我的事業應該穩定了，你也等不了多長時間不是嗎？」

「你說的是應該。」

江清池稍微抿，清澈的聲音藏著幾分寡淡和寥落。

「至三年對嗎？」

「嗯……」

「那你也說了是至，若是更久呢？四年，五年，六年，或者十年？我們要異地十年嗎？那咱倆還結婚嗎，還過日子嗎？」

「我沒考慮那麼長遠，但是我答應你，如果我不適應那個圈子，我一定會回來。」

「那如果適應了呢？」

江清池的話字字珠璣，存心不給留半分的退路。

「你適應了，是不是就不回來了？為了事業，你會放棄我的，對吧？」

慕煙燭心痛了一下。

怎麼可能想要放棄他。

「我現在才剛畢業啊，你想要限製我嗎？我懂你的用心，你給我找工作單位的話，有了你的幫助，我會輕鬆很多，可是等我三十歲之後，我或許，不，是一定會後悔，為什麼當年沒有獨自出去闖。」

「我沒有不讓你闖，我隻是不想讓你離我那麼遠！」

直到這一刻，慕煙燭才明白，江北淵說的是對的。

異地，你覺得很平常，可是他能接嗎？

那你可能從未真正瞭解他過。

是沒有真正瞭解過江清池嗎，還是他不懂？

罷了，這個問題，現在放在的眼裡，並不重要。

慕煙燭恰到好保持了沉默。

的兩隻手放在膝蓋上麵，低著頭，在忍，也是在思忖。

江清池也沒說話。

遠是畢業生們的歡聲笑語，拍照紀念，相互訴說著畢業快樂。

這邊的亭子，是和他的沉默，彼此的考量，了拉鋸戰，還有中間橫起了一堵形的圍牆，不高，不厚，恰到好地藏住了心。

也不知過去多久，慕煙燭的聲音艱難地響起來：

「這一次，我不想退讓，我希你懂我。」

江清池：「這一次，我也不想退讓，我希你考慮一下我的提議。」

然後又是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

最後江清池率先站起來。

居高臨下，他注視著慕煙燭，眼波含霜。

「我就給你兩個選擇啊。」

「第一個，你走，我也走，咱倆就這麼掰了。」

「第二個，你留，我永遠在，畢業之後領證，我一定會讓你過好日子，把之前虧欠你的，都補回來。」

第二個選擇，是多麼的。

追求安逸和的人，都會選擇第二個。

慕煙燭卻搖了搖頭。

「為什麼我走了，你不能等我呢？」

「那為什麼你不能為了我留下呢？」

「所以，我們不能得出一個一致的結論嗎？」滿目瘡痍。

江清池攥了攥側的拳頭，他怕什麼？

無非是怕未來的不確定。

怕離他太遠，萬一期間發生了變故怎麼辦？

萬一走了一個謝子俊，又有千萬個謝子俊呼之即來怎麼辦？

萬一，不他了怎麼辦。

萬一，再也不回來了怎麼辦？

所以，他不允許。

「你做選擇吧，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

慕煙燭的眼淚砸了下來。

不聲不響，心裡裂開了一道，裂一點點擴大。

無法給出他任何回復。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的沉默，已經代表了最好的回答。

江清池握的拳頭終於鬆開了。

「江煙。」

「……你狠。」

他說完就轉走了。

以往每一次大張旗鼓的離開，都是孩子氣。

吃醋，冷戰，鬧脾氣，歇斯底裡，潛臺詞永遠是我會回來。

真正要走的這一次，腳步聲最輕。

……

盛夏的天氣炎熱。

慕煙燭的腳底生了凍瘡。

……

天暗淡。

畢業快樂，慕煙燭。

仰頭對自己說。

今天收到了最好的畢業禮。

永生難忘的畢業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