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無問頷首一笑, 推門進去。
屋子裡暖香襲人, 一豆微弱的燭立在床頭的小幾上。
衛媗散著一頭烏發, 靠在碧青繡纏枝芙蓉花大迎枕裡, 低頭看著本遊記。
聽見推門聲, 也不抬頭,隻輕聲道:“嬤嬤怎麼進來了?”
來人卻不吭聲,衛媗察覺到不對勁時,薛無問已經行至床頭,走手上的書冊,道:“燈火太弱,仔細眼睛看壞了。”
衛媗在一剎的驚訝後,很快便恢復平靜,與他對視一眼,垂下了眼睫。
薛無問細細端詳著的臉,在旁邊坐下,提笑問了句:“生氣了?”
他今日穿著緋紅的服,金冠束發,面若冠玉,熠熠生輝的桃花眼因飲了酒的緣故,看人時仿佛含了。
一的意態風流。
衛媗淡淡道:“我為何要生氣?”
“那你為何不看我?”薛無問抬手掐住尖尖的下頜,烈酒浸潤過的聲嗓微微泛啞,“這麼多日不見就不想我麼?我日日都在想你。”
衛媗早就習慣了他這些泡在罐裡的話,抿了抿,淡淡道:“你如今佳人在側,玉在旁,又何需想我?”
話音墜地,周遭的空氣驀地一靜,連男人掐在下頜的手指都頓了下。
衛媗閉了,心重重往下墜。
方才那樣的話不該說的,不合時宜,也失了份。
懊惱地偏過頭。
下一瞬,便聽得薛無問輕笑一聲,抬手將幾上的燈盞拎了過來,放在衛媗的臉側,道:“衛媗,方才的話再說一遍。”
說著,便掐著下頜輕輕扳過的臉,將掌大的小臉曝在燈裡,無可藏。
他逗貓兒似的態度著實教衛媗有些惱。抬起眼,張咬住薛無問抵著下頜的拇指,雪白的貝齒不留半點力。
沒一會兒便嘗到了淡淡的鐵鏽味,他的手指被咬出兩道口子。
薛無問面不改,既不喊疼,也不手,就那般不錯眼地盯著,隨咬個盡興。等齒關松了,還湊上前去,似笑非笑道:“牙齒咬疼沒?”
邊說著,邊用帶繭的指腹過貝齒,勾纏住的舌尖,見又要惱了,方才拿出手指,放裡一啜,“嘖”一聲:“酸得我牙齒都要掉了。”
衛媗白他一眼,不理他這胡攪蠻纏、厚無恥的行徑。
可薛無問卻不依不饒,燈盞牢牢放在臉側,非要再說一次醋話。這姑娘跟了他這麼久,還是第一回 吃醋,天知道他有多喜歡這副吃醋的模樣。
衛媗實在是忍無可忍,推開他把著燈盞的手,道:“薛無問,你該走了。”
“不急,我還有一刻鍾的時間。”
薛無問也不逗了,放下燈盞,欺上前,將那兩片朝思暮想的瓣咬裡。衛媗閉上眼,頭深深陷的迎枕裡,舌尖嘗到了他齒間淡淡的酒味兒。
他許久不曾,正是氣方剛的年紀,又曠了那麼久,整個人自是到不行,瘋狂地湧向下。
連呼吸都是熱的。
男人的眉眼漸漸染上濃濃的,恨不能將敲骨吸髓地含弄,可到底是忍住了。
他尚有要務在,今夜不過是想想得,才趁機來看一眼。
薛無問抬手揩去角的津,啞聲道:“再過幾日我就將王淼送回瀛洲。”
衛媗怔忪了下,原來王家送來的王氏是王淼。
王淼的祖母與薛無問的外祖母是表姐妹關系,按輩分來說,的的確確該喊薛無問一聲“表哥”。
這姑娘比小幾歲,如今正值豆蔻之年,在瀛洲也是出了名的人兒。二人曾過有幾面之緣,小姑娘那會年紀小,總跟在後頭,一口一句“媗姐姐”地喊。
幾年未見,都要談婚論嫁了,嫁的還是薛無問。
這呆愣的模樣實在招人喜歡,薛無問忍不住啄了啄角,笑著哄:“你也不必醋,我同頂多就見了四五次面,連長什麼樣都沒瞧清楚。”
這話說得誇張了,憑他這幾乎過目不忘的眼力,哪能連人家的模樣都沒瞧清。
衛媗沉默須臾,終是開口道:“不必如此,不是總還會有別人,你早晚要親。”
“我不會親。”薛無問低頭去尋的眼,進眼底,認真道:“父親母親不會著我娶旁人,他們不會委屈你,我也不會。”
衛媗指尖下意識一,從他的話裡,猜出了是誰要他娶王氏了。
“王淼的姑父當年就在青州軍裡任從三品歸德將軍,外祖父一死,他不僅升了,還將半數青州軍收麾下。”
衛媗著薛無問,面煞白,聲音兒難得帶了點急切:“當初,瀛洲王氏是不是早就投靠了那人?也是那人,要你娶王氏,想借此拉攏你們定國公府,是也不是?”
薛無問被這話問得一怔。
他知聰慧,卻想不到會聰慧到這樣的地步,不過憑著他說的隻言片語,便能窺一斑而知全豹,猜中當年王家做過的事。
可他本不想卷任何紛爭裡,的子太弱,思慮過重,只怕會有損壽數。
薛無問不置可否,隻低聲道:“衛媗,你無需傷神去尋當年的真相,萬事有我。再不濟,還有你那個多智近妖的弟弟,他可比你想象的要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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