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了臉， 對一臉幸災樂禍的叔叔道：“願賭服輸！此番會試， 主考乃凌首輔，副主考乃朱次輔，他們二人一貫來不對付，定然不會在會試績上手腳， 給對方落下個把柄。是以，侄兒知曉， 定然是霍玨的卷子比我的出。”

見宗奎還算通，不因一時輸贏而失了風度， 宗彧很是欣，頷首道：“自是如此，如今朝中凌首輔一派與朱次輔一派旗鼓相當，都在盯著對方的紕往對方上砍一刀。況且， 前有地後有皇陵泣， 在這個節骨眼上， 若是會試再出問題， 後果可是不可想象的！是以，誰都不敢在此次的會試手腳。你，的的確確是輸了！”

宗奎得了會試第二，比頭名的霍玨的確是輸了一籌。

宗奎拿出紙扇，“唰”一聲打開，道：“輸就輸，待得進了翰林院，我再同他一較高下。我可不信我宗奎會永遠輸他霍玨一籌！”

與此同時，盛京一華貴的四進宅院裡，曹斐聽罷前來傳話的家丁，臉有些難看，他此次會試竟然隻得了第三。

一邊的薛真上前一步，角微微彎起，聲道：“每個考的偏好都不一樣，說不得此次的主考恰好沒那麼偏好夫君的文采，這才讓夫君在評分上吃了點虧。無妨的，在真兒心裡，夫君始終是最厲害的。”

曹斐聽見這話，臉才終於好看了些，道：“此次奪會元者，斐從不曾耳聞過。我定要讓老師上書一封，好生查查究竟此人憑何奪魁。”

曹斐的老師乃翰林院學士，在翰林院頗有聲，若他提出質疑，還真有可能會去翻查霍玨的卷子。

薛真翕，可見到曹斐眼裡的不甘，到的話瞬時便咽了回去，隻溫地笑笑，道：“嚴大人一貫公允，若此次會試有不公允之事，他定然不會袖手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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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寒窗，就為了有朝一日能榜上有名。

出榜這一日，自是有人歡喜有人憂。

這會的永福街霍府，自然是一派喜氣洋洋。禮部那頭早就派了人，一路敲鑼打鼓地到霍府報喜了，整得一條街的人都跑出來看熱鬧。

等人走後，楊蕙娘拿著一籮筐銅板，像個散財娘娘似地給院子裡的仆婦丫頭小廝發錢，裡念念有詞，道：“今日你們老爺會試奪魁，人人皆有賞！一個一個排隊來！“

這屋子裡伺候的都知道這楊掌櫃是個爽利大方的，見有賞錢拿了，一個個裡跟了似的，一口一個“狀元郎“”文曲星“地誇。

偏生楊蕙娘就聽這些話，手上的銅板子沒一會就派完了，火急火燎地又裝了一籮筐出來。

自家娘這般高興，薑黎自然也是喜不自勝的。

就連夜裡霍玨拉上榻，哄著討要“獎勵“時，也配合得。

桃朱、雲朱在兩位主子屋後，便識趣地退下了，屋子裡就只剩一盞微弱的燭火亮著。

嫣紅的幔帳輕輕搖晃，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若是細聽，這窸窣聲裡還藏著道弱弱的小貓似的哼唧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哼唧聲終於停下。

霍玨抱著懷裡的小娘子，眼尾微微泛紅，低頭啄著潤的眼，啞聲道：“膝蓋可還疼？”

薑黎搖搖頭，被他問得臉愈發紅。

他這個人，真的一到榻上就像是換了個人一樣，漆黑的眸子跟攪了一團墨似的，被他看著時，很有些迫。

就莫名地會心慌。

倒不是說怕他這人，而是想到他敲骨吸髓時的那種瘋狂，會不自覺地手腳發，不過氣來。

薑黎疲憊地閉上眼，困意似水蔓延而來。

可想起禮部來人時說的那些話，又緩緩睜開眼睛，細聲問：“四月二十六便要殿試，你這幾日可要回偏屋去為殿試做準備？“

“不必。“霍玨輕輕著的膝蓋，溫聲道：”殿試隻問策，那是我一貫來擅長的。“

薑黎聽他這般說便放心了，他這人素來不說假大空的話，說是擅長問策，那就定然是擅長。

安心地閉上眼，迷迷瞪瞪間，聽見霍玨在耳邊道：“五月初一傳臚大典後便要街誇，我讓何舟先在飛仙樓定個面朝長安街的廂房，屆時阿黎與阿娘不必在人群裡，在飛仙樓便能看得清清楚楚。“

薑黎腦子裡還尚未曾將街誇與狀元聯系在一起，聞言便著聲音，含糊地應了聲“好“。

霍玨借著一豆羸弱的燭火，溫專注地看著小娘子睡的臉。

上輩子的這個時候，他被徐書瑤所害，被擼去了舉人的功名，無緣會試。若不是因著臨安地，周元庚下罪己詔，大赦天下，他連進宮當太監的資格都無。

那時阿黎在桐安城，尚且不知他已進宮做了太監，以為他順順利利地參加了會試。

對他總有一種奇異的自信，只聽旁人誇他幾句，便始終覺著他一定會中狀元，一定會風風地街誇。

於是會試剛過，小娘子便算著日子來了盛京。

隻單純想，隔著長安街遠遠看一眼，那個萬民朝拜、鮮怒馬的年狀元郎霍玨。亦是花了很是漫長的時，喜歡著的那個人。

小娘子的睡恬靜乖巧，霍玨看了許久，才忍地在上了。

上輩子阿黎想看而沒看的，這輩子，他要讓看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