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帝的確是個勤勉的皇帝,泰帝每回去見他,承平帝不是在批改奏折就是在聽朝臣稟告政事。
真真是一門心思撲在政事上。
王貴妃見泰帝聽得認真,那雙著泰帝的眸子裡便溢出掩藏不住的崇拜,連語氣都難掩傾慕。
“七年前,若非皇上臨危監國,那盛京大抵是要一鍋粥的。皇上有治國之才,從前不過是因著非長非嫡,這才被埋沒了。若是先帝還健在,見著皇上將大周治理得這般好,定然是很寬的。要讓臣妾說啊,先太子與先太孫都未必能做得同皇上這般好。”
泰帝聽罷這番話,不管信沒信,臉的的確確是好多了。
他輕輕捉住王貴妃的手,挲著手背上的,正要開口,忽然聽見正在外殿守著的趙保英喚了聲:“皇上。”
趙保英慣來懂進退識分寸,會開口喚他,定然是有急事。
泰帝坐起,微微擰起眉峰,道:“何事?”
趙保英恭聲道:“惠長公主方才進了宮,求見皇上。皇上您看……”
趙保英話未說完,泰帝便倏然站起,道:“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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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外。
惠長公主著天上那圓盤似的月亮,微微有些失神。
都說月宮裡住著嫦娥仙子,嫦娥仙子吃了靈藥,拋棄了民間相的夫婿后羿,獨自一人飛往了月宮。
可那月宮常年孤寂,與心之人恩過的人,怎能得住那樣孤獨的日子?
惠不由得想,若那裡真有嫦娥仙子,定然是後悔了罷?若後悔了,民間的那位夫婿又可會原諒?
正思忖間,不遠忽然走來一道明黃的影。
泰帝由趙保英扶著,急急走向惠長公主,溫聲道:“惠,你怎地來了?”
聲音難掩欣喜。
惠長公主從金嬤嬤手裡提過一盒月餅,道:“皇兄今日不設宴,惠便進宮來陪皇兄過中秋。若是皇兄不得閑暇——”
“怎會!”泰帝急急打斷的話,道:“惠能想著皇兄,皇兄高興都來不及!”
惠長公主定定著泰帝喜形於的臉,很想扯出一笑,可笑不出來,只能僵著腦袋輕輕頷首,道:“從前過中秋,父皇總喚上太子哥哥、四哥、六哥還有惠到乾清宮來吃月餅。惠今夜帶了酒杯,想到乾清宮裡好生回憶從前過中秋時的闔家歡喜,皇兄可願陪惠吃一杯酒?”
乾清宮是承平帝駕崩的地方,這麼多年來,除非圓玄大師在,若不然泰帝是決絕不會踏這座宮殿的。
泰帝了森幽暗的乾清宮,又了靜靜等著的惠長公主,終是下了心底的恐懼,溫和笑道:“皇兄陪你去。”
……
此時的永福街霍府,薑黎也正在吃著酒。
中元佳節,一貫來是大周百姓最過的一個年節之一。天尚未暗下來,大街小巷、家家戶戶都掛起了大紅的燈籠。
聽說飛仙樓裡還弄了個中秋賽詩會,拔得頭魁者能得幾片金葉子呢。
薑黎倒是沒去飛仙樓湊熱鬧,老老實實呆在府裡,同楊蕙娘一起弄了一席中秋宴。不僅請了從宮裡溜出來的小福子,還請了余秀娘一同來吃席。
這還是他們到了盛京後第一回 過中秋呢,這樣一個寓意家好月圓的年節,自是要好生慶賀慶賀的。
院子裡夜風徐徐,丹桂飄香。
小福子特地將他從宮裡帶出來的吃食放在桌案上,眉飛舞地介紹著,那是果鍾八品,第一品是何,第二品又是何。這是蘇糕鮑螺,蘇糕是如何做的,鮑螺又是如何難尋。一道道,事無巨細地說。
聽得薑黎同如娘忍不住一笑。
同小福子接多了,自是知曉他有多崇拜自家那位督公的。眼下介紹起宮裡的吃食,也不忘提一句,這是督公特地為諸位娘子準備的。
真真是兒了一般。
霍玨上輩子與小福子也是老人,這輩子雖說打的道不多,但對他一貫來的行事風格也是了解的,很是明白趙保英為何要派他來送東西。
實在是他那張太會逗娘子們的歡心了。
他見薑黎被小福子抑揚頓挫的話逗得開懷,便也笑了笑,低頭飲了杯酒。
酒才從頭落,後的何舟忽然上前一步,彎腰附耳道:“公子,薛世子請您去一趟聞鶯閣。”
霍玨微微揚眉。
中秋月圓夜,薛無問那廝竟然不在無雙院守著阿姐,反而去了玉京樓……
霍玨沉半晌,低聲吩咐道:“去備馬車,我同夫人說一聲便過去。”
第100章
長安街, 玉京樓
琴音淙淙,聲笑語源源不絕地從廂房外傳來。
薛無問轉著手上的玉扳指,似笑非笑地著坐在對面的朱毓, 提起酒壺,給他滿上一杯酒後,便打趣道:“還以為世叔今夜會約我去面館吃麵, 誰知曉是來玉京樓?世叔是為著蘇媽媽來的吧?”
整個盛京, 關於朱毓與蘇玉娘的桃傳聞從來就沒斷過。
都說曾經的第一花魁蘇玉娘有無數幕之賓,眼前的次輔大人便是其一。
朱次輔年歲不小了,一直不娶妻, 據說就是因著蘇玉娘。
可薛無問知曉,不是朱次輔不願意娶妻, 而是蘇玉娘不願意嫁。從前蘇玉娘也是有想過要嫁與他的,那時他不過一從六品小, 而蘇玉娘是京裡名聲在外的花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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