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后的第三天是要回娘家的，這是人的習俗，葉覺得自己是個善于學習的小人參，既然決定做人，那就要好好做人。

不過在回門前的晚上，祁昀說會陪一起回去。

葉聽了這話就像是吃了定心丸，乖乖點頭，卻沒有立刻去睡。

“怎麼了？”兩人還是分床，祁昀在榻上已經蓋了被子躺下，見葉依然站在旁邊，他便想要坐起來。

葉卻是側坐在塌邊，手抓著他的袖口輕輕搖了搖。

人的臉端正秀，一雙眼睛尤其晶亮好看，現在不施黛也是漂亮的。

以前總是吃不飽，把小姑娘生生給出了小尖下，可人參的魄卻滋養著這幅子，讓的臉瞧上去白里紅，哪怕是瘦，也讓人覺得氣極好。

大概是晚飯的時候格外青睞那道桂花藕，這會兒祁昀似乎還能聞到人上淡淡的桂花味。

兩個人此刻的姿勢，讓祁昀的耳尖微微一紅。

他自小弱多病，這是打娘胎里帶出來的病，即使柳氏這麼多年尋醫問藥都不見好轉，熬到現在，柳氏都開始迷信神佛了，祁昀的子還是老樣子。

這讓祁昀從小不見人，尋常就是悶頭看書，柳氏也疼他，給他置辦了不。

在那其中，祁昀也讀到過男歡好的話本。

夫妻之間，本就有著些需要完的特定環節。

可……他現在多走兩步都要，旁的卻是什麼都做不得的。

祁昀不由得看向了葉，了，低聲道：“娘，怎麼不去睡？”

葉猶豫了一下，抬起眼睛看了看祁昀，而后像是下了很大決定：“相公，我有件事想問你，你也先別睡，嗎？”

祁昀心里一沉，想著果然是這事兒。

他心里別扭，臉上不自覺的帶了出來。

燭搖曳下，那張原本俊秀的面孔此刻沉沉的，蒼白面目在夜里瞧著有些嚇人。

葉不怕他的模樣，以前當妖的時候，奇形怪狀的東西見的多了，是小狐貍化形的時候，頂著狐貍腦袋抬著狐貍爪子卻配了個人的子，葉都不帶怕的。

更何況自家相公的模樣在葉看來頂頂好看，臉白了些也沒什麼，只有喜歡，沒有怕。

可相了這段時日，葉也分辨得出祁昀什麼時候歡喜，什麼時候難。

見他這樣，葉急忙攥住了祁昀的手，用另一只手在他口拍了拍，說話的語速都比平時快了不：“你別急啊，要是你不樂意我就不吃了，沒事兒，我著的時候也能睡覺的。”

……啊？

祁昀抬起眼睛盯著瞧，呆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家娘子是肚子了。

想到這里，祁昀有些哭笑不得。

他怎麼還沒看清楚呢，葉尋常不是想吃就是想睡，多的什麼都沒在乎過，自己剛剛想的事恐怕葉兒不知道。

突然對自己剛才的糟糕念頭自我嫌棄了一下，祁昀立刻反握住了葉的手，對著道：“吃點心還是吃飯？吃飯的話，去喊廚娘起來做。”

葉也知道夜以后，闔家的人都睡了，也不想麻煩誰，只說：“我吃點心。”

祁昀手指了指不遠的一個小紅木柜子：“里頭有個盒子，你要是了從里頭拿就行。”

葉立刻松開了祁昀的手，小跑過去打開柜門，把里面唯一的一個食盒拿出來，坐到桌邊，瞧著里頭的點心笑盈盈的，拿起一個就塞進里。

今天的點心有紅豆餡，比親那晚的還要好吃一些。

葉開心的瞇起眼睛，可的視線總是時不時的從祁昀上飄過。

現在吃，并不是因為饞，而是要為了今晚想要做的事好好準備。

祁昀的子不好并不算是病，而是先天不足，虛。

虛不死人，但是因著他質弱的嚇人，哪怕是尋常人熬一熬就能過去的風寒，放到祁昀上也能要他的命！

他能活到現在，也是霉運中有著好運了。

葉知道自己是人參，能做的只有滋補，并不是包治百病的神藥。

現如今在不了解這個世界的醫藥之前，葉準備用自己的辦法給祁昀好好補一補。

這兩天牽牽手的效果不錯，今天葉就準備趁著祁昀睡覺再試一試別的。

治療也是力活，自然要吃飽才行。

祁昀則是側著子看著。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看人吃東西也能看得這麼舒心，都說月下看人最為人，可他卻覺得，那個燭籠罩中吃的腮幫子鼓鼓的娘子是他眼里最好看的了。

看著看著，祁昀就合上眼睛，進了夢鄉。

在他半夢半醒之間，卻覺到有人攥住了他的手。

綢緞一樣。

而后，就有個的到了他的兩臂之間，有著香香的桂花味。

模糊的能聽到一個糯的聲音：“相公，你可要健健康康的，活的長長久久才好。”

祁昀想，這大概是夢吧，畢竟到現在，哪怕是柳氏都不指他活得長久了。

可他還是開心，因為這聲音是葉的。

就算知道夢里的話不當真，但祁昀還是窩心的暖。

祁昀一夜好夢。

似乎在葉來了之后，他就很做噩夢。

早上按時起了，男人并沒有還在睡得香甜的葉，而是披了外，輕手輕腳的去拿了前兩天送過來的賬本。

祁家是有些閑錢的，只是他們前幾輩都是靠著土地為生，縱然是做到了周圍最大的地主，莊子也不，可是對于經商還是一竅不通。

到了他們這一輩，朝廷徹底開放了百姓經商的限制，不管是紳富戶還是販夫走卒，哪怕是廟里的和尚也樂意做點營生。

祁家也想要分一杯羹，可是大郎祁昭對數字不敏，三郎祁明要讀書考功名，最后看賬的活兒就落到了祁昀手上。

對祁昀來說，這事兒不麻煩，甚至格外簡單。

他自小聰慧，過目不忘，大概是有了個不好的子就補償了他一個聰明的腦袋，祁昀幾乎不用耗費什麼神就能把家里的酒鋪藥鋪管理的妥妥帖帖，每年也有些進項，不算多，也不算。

可他實在是提不出什麼進取心，要指一個每天等著死的人還能有心把酒鋪藥鋪經營紅火未免過于為難他了。

現在不同了，祁昀知道自己不僅僅有自己，還有個貪吃貪睡的小娘子等著他養，以前不在意的事現在都變得在意起來。

就像是一直在黑暗里前行的人突然看到了一道，哪怕很微弱，也能讓他生出了一些對于生活的。

祁昀就把自己之前略看過的賬本又拿了出來，準備再仔細瞧瞧。

不過翻著翻著，他就翻出了一筆舊賬。

祁家的酒館有一筆爛賬，約麼半年前有人和他們的酒館做生意，賠了錢，欠了一筆銀子。

而這個人，就是葉二郎。

祁昀是聽說過的，這葉家原來是有些家底的，只是葉大郎離開后，葉家二郎總被家里催著出來闖，偏偏自己沒大本事，做什麼什麼不，欠的錢恐怕也是不，不然也不至于拿妹子換錢。

這筆賬按理說應該不追的，恐怕葉二郎欠的錢多，也不記得這筆也正常，再說兩家結了親，這點錢在祁昀看來也不算什麼，勾掉就勾掉了。

可他卻遲遲沒有把這筆賬抹掉，也沒有把夾著的欠條撕毀。

抬眼看了看葉，祁昀低頭不知想了什麼，撂了筆，把欠條重新放回到了本子里夾著，他則是攏了一下外就準備站起來。

可一起，他突然覺得腦袋有些暈。

扶著桌子晃了一下，最終還是撐不住，眼前一黑，跌坐回了椅子上！

桌上的筆架倒了，靜不小，葉也立刻睜開眼睛，有些驚訝的拉開了床上的簾子。

昨晚為了幫他多滋補一些，抱著這人睡了一整晚，等到的時候才悄悄地離開塌，去了床上睡。

結果剛一睜眼便瞧見祁昀臉發白的坐在那兒，葉本顧不上穿鞋，下了床赤著腳跑到他旁邊，一把把男人抱住。

祁昀閉著眼皺著眉，任由人把自己抱進懷里，恍恍惚惚的像是醒著，卻連眼睛都睜不開。

“相公，相公？”葉有些急，想要他，可手剛到男人的臉，就覺到指尖有些灼熱。

祁昀，發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