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索就說出來了，你反而會覺得我落落大方。」

　陸景笑了笑，朝盛姿揮了揮手，離去了。

　盛姿著陸景的背影，忽然覺得以前的自己是無意中被吹陸府的公英。

　外來的公英，卻無意窺見了年上的。

　--

　傍晚，陸景從書樓回來，還帶回來兩壺酒、兩個油紙包。

　他路過自家門口，又朝前走了兩步，便來到鄰居家的院子。

　陸景輕輕敲門，來開門的是含采姑娘。

　含采姑娘看到敲門的是陸景，臉上出笑容來。

　這小姑娘生開朗，待人也熱。

　陸景并不愿多打擾，只是將一壺清酒、一個油紙包遞給含采姑娘。

　「這些都是書樓的吃食，我特意帶回來的，比起外面賣的更多些風味，只是這清酒要熱一熱再喝，否則味道清淡不。」

　陸景這般叮囑著。

　含采姑娘讓他進門，陸景卻搖頭拒絕。

　這戶人家對他有恩，他帶些書樓吃食也只是想告訴含采姑娘，自己并不曾忘記恩。

　這些吃食給了含采姑娘便也足夠了，不必再進門打擾。

　「不過，在院中盛放的白梅倒是好看。」

　陸景離開前，還不忘稱贊一聲。

　含采姑娘笑道：「這白梅是我家小姐特意栽種的，說是這養鹿街雖然奢豪、安靜，卻了些，院中也要有些梅花點綴。」

　陸景想了想也領首道：「雪辱霜欺，白梅也能向而開，來年若能長得茂盛些，香氣也能越墻過來，倒是一件好事。」

　含采姑娘微微一怔，由衷說道：「看得出來，公子是個有文采的。」

　說話時還轉頭看向院里，見院中并無靜，就小聲對陸景道：「我家小姐也過風霜，心中也非常敬佩讀書人。」

　「含采。」

　一道清冷聲音悄然傳來，落含采的耳中。

　陸景朝含采姑娘一笑，不再打擾，回了自家院中。

　含采姑娘關了門。

　穿著一碧霞羅，兩條修長玉裹在輕紗中的長發從院中走出。

　「小姐，空山巷這位公子是有文采的，說起話來還有許多道理，讓人聽了頗為舒服。」

　含采姑娘笑道：「雪辱霜欺仍向盛開，用在這白梅上，還不如用在小姐上。」

　被含采稱為小姐的搖頭，「趕快做飯，不要著那些孩子了。」

　含采姑娘點頭，又將陸景送去的油紙包和清酒，放在院中的桌椅上。

　那低頭看了看石桌上的東西，心中卻又有些疑。

　「元神大損，不過一夜就能下床？」

　「有些……妖孽。」

　......

　陸景回了院里，才知道院中來了客人。

　水正和青明坐在院中，小聲的聊天。

　們看到陸景回來，水看著陸景手中的油紙包和酒壺笑道：「我們來得到巧，景公子竟然帶了吃食回來，正好飽一飽口福。」

　陸景自然聽出了水話中的意思，朝這水一笑，又將油紙包和清酒遞給青明，オ步主屋中。

　主屋旁邊的座椅上。

　重安王妃正低頭看著桌案上的許多草紙。

　那些草紙上，大多數都是青明練習簪花小楷留下的筆跡，卻也有陸景練字時的草書，或者教青明時寫下的楷書。

　陸景門行禮。

　重安王妃不曾抬頭，卻點頭稱贊說道：「你這草書比起我剛見你時，又有許多進了。

　而且其中的氣象……比起往昔更加鋒銳，便如同沖天劍氣，龍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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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此時的重安王妃并不曾穿這樣繁復而又華貴萬分等貴服。

　此刻一素長，上則是一件黑紗，烏黑長發披下來，著一只赤玉簪子。

　初看時婉約，繼而再看，卻能看到鵝蛋臉上絕倫的線條，桃花眼眸中的致無暇。

　再加姣好姿。

　任何人見了，想必都要嘆一句，怪不得重安王妃是譽天下的人。

　三十歲左右的風韻，稱一句「如玉人」也絕不過分。

　陸景沒想到重安王妃會親自前來，還有些意外。

　此時重安王妃夸贊他的筆墨，也只是仔細聽著，并不答話。

　重安王妃這樣的貴人贊你，無論是過謙，還是帶出傲氣其實都不合適，沉默下來聽著反而更好些。

　「而且……這小楷……」

　重安王妃從許多草紙中，出一張來。其上是陸景用簪花小楷寫下的一句筆墨。

　并不是詩詞，更像是隨筆。

　【市井長巷，裊裊炊煙聚攏，是煙火氣，仔細攤開，卻是一好人間。】

　這句筆墨中，好像還夾雜著陸景的期許，以及他對于裊裊煙火氣、慢慢好人間的向往。

　重安王妃看到這行文字，不由想起年輕的自己。

　那時，心中惡念叢生，總想著多殺些人，多斬些妖魔，多爬些山，登到最高再俯視人間。

　后來重安王妃也曾過鬧市，走過阡陌街巷，在其中過活。

　街巷中的凡人煙火氣，也最凡人心。

　重安王妃如今仔細想起來，也覺得若是青城不曾惹了天怒，被洪水淹沒。

　就那般安然活在青城里，活在那煙火氣和好人間里，也許又是另一番景。

　青城惹了天怒，讓王妃不得不流于波瀾中。

　和現在的陸景何其相似？

　陸景寫下這句話時，想的也是安然生活在煙火和人間，卻不曾想其中也飽含殺機，令他不得安寧。

　吸引重安王妃的，自然并非只有這幾句筆墨。

　還有陸景寫下的簪花小楷。

　這一筆小楷，充滿清秀，所需的筆力卻極重。

　嗯，清秀中，帶著偏強和銳氣。

　讓重安王妃心中十分喜歡。

　「這一手小楷……深得我心，不知可否托先生一事？」

　重安王妃終于抬起頭來，看向陸景，旋即眼中又閃過些驚訝。

　「不過才兩日不見，你的武道修為，已經鑄熔爐了？」

　重安王妃這般詢問，陸景回答道：「僥幸更進一步。」

　「僥幸？」重安王妃搖頭：「修行一事，從來沒有僥幸二字可言，許多人都知道你元神天賦不凡，區區十七歲已然到了日照的境界。

　可是他們好像卻還忽略了你的氣修為。

　「元神芒太盛，如同烈日朝朝，反而過了月亮。

　可是……月亮若映照出芒來，想來也是能照亮凡間的。」

　重安王妃這般說。

　陸景很想給重安王妃科普一下太和月亮的關系，卻又忍住了：「王妃，你剛才所言，想要托我一事？」

　重安王妃對于陸景有大天賦，卻不驕不躁，由衷到些敬佩，卻也不再多提武道天賦的事。

　又著手中的草紙道：「自從北闕海那件事之后，我的心緒越發紛無章，越發蒙上霾，今日再見這小楷，心中有些喜歡。

　就忽然覺得我也應該練一練字，守一守我的心竅，免得又生混沌。」

　「你若是有了閑暇，可否寫上些書帖？盡量多寫些字，我回去照著臨摹、書寫，也算是養一養子。」

　這只是件小事。

　王妃相請，陸景又如何會拒絕，只點頭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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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那就說正事吧。」

　王妃神變得鄭重起來，對陸景道：「有那擾空鏡作為線索，倒是查出些東西來。」

　「迦葉寺覆滅之后，寺中大多數異寶都流宮中，卻也有些寶經人之手，流民間散落于四。

　擾空鏡最后一次出現，卻是在江南道桑槐府，被手遍布天下的槐幫奪了去。」

　桑槐府，槐幫？

　陸景自然知道槐幫。

　這天下民間幫派中，以槐幫名頭最盛，勢力最廣。

　許多堂口遍布天下，許許多多行業里也有他們的影。

　不論是碼頭中還是田野間，又或者鬧市中，都有他們的產業遍布。

　勢力自然極強，幫中人數也極多。

　青明家人送府之前，青明兄長不愿意送青明走，就想著自己槐幫當替罪的小鬼、也愿意去碼頭跑水，賺些錢給母親看病。

　絕大多數大伏道府中，底層百姓生活，都要與槐幫打道。

　可陸景卻沒想到，擾空鏡竟然能和槐幫牽扯到一起。

　「不過這麼短的時間，重安王府竟然能查到那般歲月深遠的事。」

　陸景心中暗想。

　重安王妃看了他一眼，隨意說道：「天下的事好查，可許多事一旦了這太玄京，總要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太玄京中勢力錯綜復雜，槐幫在太玄京中也有幾個堂口，還有其二幫主坐鎮。

　這樣的幫派能夠玄都，后必然有些貴人的影子。

　只是這許多年來，卻不曾顯毫蹤跡，倒是令我有些疑。」

　陸景心中想著許白焰是否和那槐幫扯上了關系，對重安王妃點頭謝道：「這件事還要多謝王妃，擾空鏡既然早就落槐幫之手，有了這一線索，再查起來也就更容易了。」

　「只是這樣的事，倒是不值得王妃親自過來一趟。」

　重安王妃緩緩站起來，婀娜姿映在燈下幾乎發出來。

　歲月只在這重安王妃上醞釀出飽滿，醞釀出驚人，卻無毫歲月流逝的痕跡。

　不過仔細想起來，重安王妃的年歲，估計也只是三十出頭，又如何會有年華消逝的痕跡？

　「在太玄京中的許多日，我奔波于皇宮、奔波于許多豪門，很是疲乏。

　今日借著這個機會，隨意走一走，倒也讓我心神稍定。」

　重安王妃裊裊婷婷走出門外，看著院中的花卉。

　「槐幫不會無緣無故殺你，背后不知藏著什麼人，有時候你也不需太過堅持，太玄京中豪門大府也有許多。

　你只要揭過此事，一鼎盛豪府，殺機也會消散許多，也能有數不盡的榮華富貴，往后修行起來，也更加簡單。」

　重安王妃似乎是在勸陸景。

　若是旁人得了這般貴人相勸，即便心中有些不愿，只怕也不會說出來。

　可是陸景就站在重安王妃后不遠，緩緩搖頭。

　「君子，以直抱怨！」

　「有人已然手殺我，陸景……不會揭過此事。」

　陸景語氣并不高，卻顯得異常堅定：「就比如南府的南雪虎想要殺我，我便將他揍了個半死。

　若非他相助于我，與我低頭道歉，助我去陸府這個枷鎖，我往后必然會殺他。

　即便如此，我也不打算原諒他，也曾告訴他不要出現在我眼前，否則我每次見他，必然還要揍他，還要拖著他深巷。

　「他是豪府公子，我是一介無功無德的尋常年，我卻不覺得他殺我是應當的。

　便比如這件事，即便是多貴的人，想要殺我，陸景便不可能揭過此事，不可能當做無事發生。」

　重安王妃聽著陸景的話，卻皺了皺眉頭。

　「我倒也并無他意，只是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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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玄京中，就像是天龍之的諸皇子，面對許多事，也只能忍下。

　有時候退一步，反倒不至于過得那般辛苦......」

　重安王妃說到這里，又轉頭看著陸景臉上的神，搖了搖頭：「重安王府還會幫你查，至于之后如何，還需要你自行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