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涼一看老太太這矯的表，頓時便笑了起來：「外祖母這是同意了？」

慕老太太又哼一聲：「我同不同意有什麼用，要你大舅母同意才有用。」

雲初涼樂了：「大舅母其實對二舅舅也有的，之前那麼細心地照顧二舅舅，而且……」

雲初涼突然湊到老太太耳邊小聲道：「聽說二舅舅的是因為救大舅母傷的。」

慕老太太聞言倏地瞪大了眼睛，「這麼說這小子老早就……」

老二的都傷了快二十年了，那時候老大戰死的消息傳回來，老大媳婦兒死活不相信，非要去戰場。

他們還以為老二的是因為打仗中了埋伏傷的，原來還是為了救老大媳婦兒。

慕老太太突然便有些憤憤不平起來：「老二都這樣了，老大媳婦兒竟然還不同意。這死小子也太沒出息了。」

付出這麼多，結果人家還不同意。

雲初涼被慕老太太這突然的轉變給逗笑了：「我覺得大舅母肯定對二舅舅也有那意思，這不是有這份牽絆嗎？而且大舅母又是個十分守規矩的好人，自然不敢對小叔子有什麼非分之想了。」

聽著這話頭，慕老太太突然看向雲初涼：「你這丫頭又打什麼主意，又想我做什麼？」

雲初涼連忙乾笑道：「我哪有打什麼主意，這不是只要您全了二舅舅和大舅母，我還能有什麼主意。」

慕老太太被逗笑了，手點了點頭的腦袋：「你呀你，鬼靈！」

說著，慕老太太又嘆了口氣，「哪有做娘的不心疼兒子的，老大我心疼，老二我也心疼，可到底老二活著，老大不在了，活著的人總比不在的人要重要些。」

說這話的時候，慕老太太的心在滴，眼裡也是瞬間便有了淚。

老大老二他都心疼，如果老大還在，老二又怎麼會有那樣的心思，說不定早在二十年前就娶妻生子，老大也早就兒孫滿堂了。

只可惜沒有這個如果，老大終究是不在了，可老二還活著，老大媳婦兒也為老大守了二十年，也夠了！

慕老太太想著又是一聲輕嘆：「如果你大舅母願意，我便替老大寫了放妻書去。」

雲初涼聞言頓時便笑起來：「那我就先替我二舅舅謝謝您了，我想大舅母也不一定就會不願意，今早我看大舅母眼睛通紅，看那樣子只怕是哭了一夜。」

慕老太太聞言倒是點了點頭，想到什麼，又突然道：「你大舅母這麼大年紀，還能不能生啊？」

……雲初涼聞言頓時一臉懵。

好傢夥，老太太這轉變得夠快的啊，之前還死活不同意呢，這會兒都問上抱孫子的事了。

雲初涼連忙哄：「大舅母年紀哪裡大了，也才三十五呢，正年輕呢，而且之前也沒生過孩子，這個年紀真是好生養的年紀，您放心吧，一定會為您添孫子的。」

慕老太太聞言兒子離家的傷頓時便了些。

想了想，慕老太太道：「那要不我去找你大舅母談談？」

雲初涼見又著急上了，頗有些無奈：「您別著急啊，也不用您親自出馬，我去找大舅母談談，若是不同意，那就算了，咱們也不用人家。」

一聽葉氏會不同意，慕老太太便又急了：「那你好好說，把老二說的可憐一點兒。」

雲初涼無奈地笑起來：「我知道呢，您就放心吧。」

雲初涼從老太太屋裡出來，便去找了葉氏。

自從慕奕辰離開了之後，葉氏就再也沒出過屋子了。

雲初涼進來的時候，葉氏正看著窗外發獃。

等屋裡的丫鬟跟雲初涼行禮，才反應過來，連忙起要行禮，卻被雲初涼扶了起來：「大舅母免禮。」

「不知道你要來，本該出去迎你。」葉氏連忙愧疚道。

雲初涼笑著嗔一眼：「大舅母說的什麼話，我哪裡就需要迎了。」

丫鬟們上完茶點，雲初涼就將人給打發出去了。

屋裡剩下雲初涼和葉氏，氣氛瞬間便有些抑。

雲初涼喝了一口茶，才看著葉氏：「其實我今天來的目的，想必大舅母也知道。」

葉氏頓時便垂下眼眸，也沒吭聲。

雲初涼嘆了口氣道：「其實不用我多說，二舅舅對您是什麼心意，您也明白。他為了你斷了一雙，椅一坐就是二十年。他的好了，也為了能讓你照顧他，一直裝瘸子。也是為了你，這麼多年他不知道拒絕了多名門閨秀，他對心兒也一直視如己出。他對你的心意，恐怕沒有人比你更了解。」

葉氏瞬間紅了眼，不過依舊是沒有開口。

雲初涼繼續道：「我知道你跟大舅舅好，可是大舅舅畢竟已經過世了二十年了，而他也等了你二十年了，一個人一輩子又有幾個二十年可以荒廢呢。等到下一個二十年，你們就都老了。你等不起，他也等不起了。」

雲初涼能看出的掙扎，也了解的顧慮，索便敞開了跟說：「外祖母那邊已經同意你和二舅舅的事了，相信二舅舅這麼出府，外祖也不會再反對了。」

聽到慕老太太已經同意，葉氏終於抬眸看了雲初涼一眼，眼裡有些不可置信。

雲初涼輕笑道：「老太太說了，心疼大舅舅，也心疼二舅舅，二舅舅為了你真的可能會一輩子不娶，一個人孤孤單單在外面，老太太怎麼會不心疼？」

雲初涼繼續道：「老太太還說了，你若是你願意，可以給你放妻書，讓你跟了二舅舅去。至於心兒，你若是放不下也可以帶了去，不過永遠都是慕家大小姐，以後出嫁還是得從慕家出嫁。」

葉氏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哭得傷心絕，哭得肝腸寸斷。

一看葉氏這樣子，雲初涼便知道了的決定，安地輕拍了拍，便起出去了。

葉氏一個人在屋裡哭了很久，之後又去了祠堂，跪在了慕奕擎的牌位前。

這一跪便跪了三天三夜。

慕老太太聽到消息，倒是有些心疼，正想找蔣氏去勸勸，若是實在不願，他們也沒說要。

沒等蔣氏去，葉氏便來了，來的時候，整個人臉煞白，人都是漂浮的。

「大嫂！」蔣氏看到這樣，頓時便心疼地上前扶住了，「怎麼好好的了這個樣子？」

「三弟妹，我有話想跟娘說。」葉氏跪了三天三夜，滴水未進，嗓子有些干啞。

家裡的事，蔣氏都聽說了，看了眼慕老太太，便自覺地退了出去。

蔣氏一走，葉氏便「噗通」一下，跪到了慕老太太面前。

慕老太太嚇了一跳，連忙就去扶：「快起來，你若是不願意，我也……」

葉氏晃了晃腦袋，直接就朝慕老太太磕了個頭，「我想離開慕家。」

葉氏一開口，便已哽咽。

慕家，這是待了二十年的地方，原本以為自己會一輩子在這裡了。

慕老太太見葉氏這般模樣，也是心疼了：「你先起來，你想離開，我可以替老大給你放妻書。」

葉氏聞言又晃了晃腦袋，「我不要放妻書，在慕家我永遠是慕奕擎的妻。」

說著，抬眸：「我想跟他一樣『病逝』。」

慕老太太頓時便紅了眼睛，一個勁地點頭：「好好，你是個好孩子。」

既要想著老大，又要想著老二，也是難為他了。

「心兒……」提到慕靈心，葉氏便落下淚來，半晌才哽咽道，「心兒我不想帶走，就讓以為我真的『病逝』了。」

心兒是長房嫡，不想跟出去，留在慕府，相信娘和三弟妹絕對不會虧待的。

就當是自私，與慕奕辰終究不是什麼鮮的事，不想知道他們的事，也不知道該怎麼跟解釋。

「好，我們會好好照顧的，不管你在不在，都是我們慕家長房的大小姐，是老大的親閨。」慕老太太能理解的心，也知道有多不舍，不帶心兒，便是在割的吧，連心頭都舍了，老二總算也不是一廂願。

把該代的事都代了，葉氏便離開了，什麼也沒帶，的嫁妝和老太太給的東西全都留給慕靈心。

葉氏坐上了慕老太太準備的馬車，到了臨巖，一個偏遠小鎮。

想到慕奕辰為放棄了什麼，葉氏的眼睛便又紅了。

馬車停在一間平常的宅院前，葉氏下了馬車，在那宅院門口站了許久，剛想敲門，那大門便突然開了。

看到慕奕辰，葉氏眼裡的淚終於了下來。

「貞兒！」慕奕辰看到葉氏也是一臉驚喜，不自地便抱住了。

有力的臂膀，溫暖的懷抱，都讓葉氏想落淚。

「貞兒，我不是在做夢吧。」哪怕實實在在抱到了，慕奕辰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葉氏輕輕抱住慕奕辰，喃喃道，「慕奕辰，我喜歡你！」

慕奕辰像是出現了幻聽一般，不可置信地看著葉氏。

說了什麼？

是不是說喜歡他了？

「小慕啊，這是你媳婦兒啊？」隔壁的鄰居經過，看他抱著個小媳婦兒，忍不住打趣道。

「是。」慕奕辰幾乎是沒有思考便笑著答了，然後拉著滿臉紅的葉氏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