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嵩起,拍了拍長袍上的塵土,大步向外走去。
“傅正卿,一個犯之后,坐到如今的位置古往今來能有幾個,皇上仁善,留你家一脈,你莫要毀了自己的前途之路。”
腳步聲漸漸消失,顧南垂下頭,看不清神。
轉眼到了新年,這是陳霄一家在定州過的第二個新年。
大年三十晚上,島上煙花竹聲響起,漫天皆是絢爛多彩的煙花,陳霄一家人圍在桌前,看著丫鬟小廝正在表演的喜慶節目。
林氏每年都格外大方,那些銀錢賞銀皆是毫不吝嗇的賞下去。
前頭節目到了尾聲,林氏笑瞇瞇的說了句:“賞!”一旁的柳氏趕忙從木匣子之中取了幾錠金子送了上去。
丫鬟小廝們見金燦燦的賞銀這般厚,一個個的皆是喜氣洋洋的恭維,“謝老夫人賞賜,祝老夫人在新的一年健康,吉祥如意。”
林氏咧著,說道:“好好!”
無為站在陳霄后,見屋里一片喜意,輕輕的退了出去。
后院廚房的灶臺邊上,一個纖細的影正靠在墻上,旁邊的小桌上放著一壺清酒。
無為的腳步聲被煙花竹聲蓋住,他沉著臉走進了寂靜的廚房,見到翩翩這般模樣,便是一陣氣憤。
“你瘋了嗎?”他看翩翩自顧自的喝著酒,忍不住低斥一聲。
靠在墻上的翩翩扭頭輕輕的看了他一眼,沒有理會,拿起酒壺繼續喝著酒。
無為見狀氣不打一來,見這般,又無可奈何,哼了一聲走到一旁坐下。
“今天是大年三十,前頭元桃們幾個正在表演節目哄老夫人開心。”說著,說著,他笑了起來,“倒是讓們得了不的賞銀。”
他看向臉上毫無波瀾的翩翩,“我記得去年大年三十,你也很開心的。”
見沒有反應,無為心中一。
片刻,他輕輕的說:“翩翩,顧侍衛走了。”短短幾個字在吵鬧的煙花竹聲中卻是格外的清晰。
無為緩緩低下頭,“我問過老爺了,他不會回來了。”
翩翩握著酒壺的手抓的愈發的,灶臺暖黃的火中,清晰可見那抓的的指尖發白。
無為目看向,只見的微微抖了起來,再看向的臉上,垂著眼眸,睫微,許久,眼角漸漸落出了晶瑩的淚水。
眼淚如同珍珠一般,一滴滴的從白凈的臉頰落下來,滴落在地上。
無為嚨哽咽的看著,明明一直在哭,可是卻的抿著,一聲音都沒發出來。
“你別念著他了。”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無為奪過翩翩手里的酒壺,對著口中一飲而盡,轉頭繼續說道:“年后我就出府了,老爺讓我跟著永昌年去海外。”
他呢喃著,“翩翩,你說要是我能平安回來,你能不能忘記顧侍衛,試著接我。”
翩翩依舊垂著眸子,靠在墻上沒有出聲。
無為忽然笑了起來,笑的極為開心,灶臺里的火不知為何變得格外刺眼,看的他眼角漸漸紅了起來。
許是不想讓翩翩看到這副樣子,他扭頭看向廚房外,哽咽著:“時候不早了,老爺那里怕是要人伺候,我就不陪你了。”
“這酒后勁太大,你也別喝了。”說完,他起,走到了廚房門口,忍不住的還是停下了腳步,回頭再看了一眼墻邊的翩翩,臉上出了一自嘲的笑容,大步離去。
過完了年,天氣越發的暖了,島上的修路工程繼續,不在定州做工的百姓也全都坐著班船趕了過來,周永昌也趁此機會從青山鎮回來了。
此次前往海外,則半年,多則一年。
李氏雖然不舍得,可是周永昌已經一心敲定下來,只能放他離開。
春三月,定州渡口,許多遠航的船只已經開始行起來,站在瞭臺上,隨可見在海中行駛的商船。
“此次前往,千萬小心。”
渡口,陳霄再三告誡周永昌和無為。
周永昌鄭重說道:“姐夫放心,我一定謹慎行事。”
周玉也是擔心的很,著帕子,依依不舍道:“海上風險大,可千萬要仔細著,無論如何,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安全。”
周永昌咧點頭,“姐姐也要照顧好自己,等我回來,給你帶海外的禮。”
一旁的無為也被陳霄去了邊上再三叮囑。
“你辦事靠譜,我最為放心,此次出海,務必要小心。”
無為行禮道:“多謝老爺,小人一定不負老爺期。”
陳霄搖頭一笑,“我如今已經幫你了奴籍了,你不必像以前那般了,無為,你我主仆一場,這場海外之行,與你也是一場造化。”
無為點頭激道:“無為明白。”
他微微垂下眸子,踟躕道:“老爺,翩翩勞煩您照顧了。”
陳霄嘆了口氣道:“此事你放心。”
代好了事,周永昌幾人告了別,跟著白家的船隊緩緩離開了渡口。
如今皇上越發重視商業,政策也越來寬松,商人的地位也高了不,給無為一場機遇,日后的生活也能好過一些吧。
想起他和顧南還有翩翩,陳霄無奈的嘆息一聲,“這些年輕人啊!”
陳家后院廚房里,丫鬟婆子們議論著,“無為今日跟著永昌爺出海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回來了。”
另外一人趕道:“你在胡說什麼,這種話若是被老爺夫人聽到了,指不定怎麼罰你了。”
出海之人,所求的就是平安,丫鬟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訕訕一笑,閉了。
其中一人看了一眼站在廚房門口的翩翩,朝著人使了個眼,丫鬟趕搖頭,示意不要去招惹。
翩翩是老爺從京城帶來的丫鬟,廚房的秦娘子格和善,與也未曾有過沖突,眾人皆知,老爺和夫人對翩翩極好,此次出海的無為也是同翩翩以往關系親切。
門口的翩翩靜靜的看著遠方,企圖過層巒疊嶂的房屋高山看到遠的大海。
許久,輕聲呢喃著:“無為,平安回來。”